車前子的信仰
文||張亞軍
車前子自己從來不做飯， 吃飯的時候都是東家蹭一頓， 西家混一口， 好多人都煩車前子， 但車前子有車前子的好，
尕福蹲在擋門洞裡吃晚飯， 照舊吃的是雜面酸飯， 就著一碟子韭菜鹹菜， 車前子哼著歌進來了。 尕福讓梨花給車前子盛飯去， 梨花嘴上答應著， 腳卻不挪動， 車前子說：吃過了， 剛才豆苗請我吃的肉， 飽得很！尕福說：再吃上點。 車前子說：也好， 吃了肉， 喝點酸湯舒服， 那就給我舀點漿水， 一點疙瘩兒都不要， 梨花舀了一碗雜面， 雖說沒有那沒稠， 但也不像車前子說的“一點疙瘩兒沒有”， 車前子端起碗， 韭菜鹹菜都沒調就吃完了，
萬貴入了天主教， 不信村裡的老規程， 中堂裡父親的遺像撤了， 掛了耶穌的像， 案桌上的香爐收了， 壓著一本磚頭一樣厚的>， 喝茶吃飯前不再給先人獻茶獻飯， 而是跪在地上禱告， 這一切讓人們覺得既新鮮， 又生畏， 還有幾分鄙視。
聽了白前的話， 車前子後悔吃了梨花兩碗酸菜雜面，
車前子沒聽到吹響， 也沒聽見哭聲， 在農村死了人， 哭得最厲害的往往是死者的女兒和死者的兒媳婦， 女兒是真哭， 哭得死去活來， 撕心裂肺， 一聲哭出來， 抽搐幾下， 要背了氣過去， 幾個女人攙扶著， 勸慰著， 也止不了那哭。 兒媳婦的哭聲像是在表演， 氣息均勻， 聲音洪亮， 吐字清楚， 臉上表情誇張， 當被人從哭喪的隊伍叫出來， 立馬可以破涕為笑。 當然也有真哭的， 那是想起了自己過世的父母。
院子裡站著很多人， 沒有人哭， 車前子有點失望， 中間站的是天主教的人， 穿著黑色長袍， 周圍是村民， 圍了一圈， 車前子墊著腳， 看得不太清楚， 從人群往裡擠， 擠了桃花的胸， 桃花罵了句:牛氓， 車前子嬉皮笑臉的在桃花的屁股上抓了一把轉身跑了。 車前子沒能擠進去， 看到院子的一個角落， 幾個人圍在一起， 又過去湊熱鬧， 原來是一個傳教士在給那幾個人講天主教， 車前子蹲蹴在條凳上聽。
傳教士講耶穌的誕生， 耶穌的受難， 講的慷慨激昂， 一旁聽的人似乎沒有多大興趣，
正說著話， 突然一聲號響， 車前子轉生看時， 幾個人拿著長短不一的號在奏樂， 響亮是響亮， 但聲音沒有吹響好聽， 來人沒有拿紙的， 手裡拿著一面挽帳， 被號迎接進來， 來了也不下跪， 而是對著堂屋的棺材鞠躬， 車前子和白前合計， 也買了一條挽帳，在衛明的商店門口等著，打發人去通知樂隊來迎接，樂隊踢著正步吹著號，把車前子迎接到萬福家，一路上很多人跟著看熱鬧，覺得不過癮，又有幾個人合夥買了一條挽帳，拿到更遠處的廟門口，又叫樂隊來迎接，反反復複迎接了幾趟，樂隊累得亂了步伐，吹號的聲音也沒有那麼響亮了。再有人送挽帳回來，就不去迎接了，只站在門口，有氣無力的吹兩聲。
萬貴的母親在這種新奇的儀式下舉行了葬禮，人們討論了幾天後，日子又歸於平靜，想起了面櫃裡每天能多一碗面，車前子要加入天主教，找了幾次萬貴，讓萬貴引薦，萬貴沒有答應。
後來有人在村子裡宣傳基督教，聽說基督教每週做禮拜，能管一頓飯，車前子就加入了基督教，村子裡沒有教堂，禮拜日在聚在懷仁家，唱歌跳舞，晚上懷仁的媳婦炒了洋芋菜，車前子吃了兩碗，有了實在的好處，車前子唱歌就賣力，聲嗓洪亮，起先每個週末晚上在懷仁家禮拜，懷仁的媳婦都要做晚飯，日子久了，懷仁的媳婦有了意見，主要原因是窖裡的洋芋被吃了一半下去，再後來就不做飯了，自家老早吃了晚飯，堂屋裡擺上條凳，等禮拜的人來。車前子空著肚子做禮拜，沒有那麼積極了，有幾次推說肚子疼就不去了，直到後來聽說明子的媳婦也參加了基督教，車前子又按時參加禮拜，明子的媳婦模樣俊郎，車前子站在後面一眼一眼地看著，唱歌走了調。
明子的母親病了，明子要去找先生，媳婦出主意，要不讓教會的人念念經，說不定就好了，明子沒有拒絕，懷仁帶著幾個人圍坐在明子媽的炕上，半眯著眼念聖經上的一段文字，明子識字少，有些字不認識，嘴裡囫圇一下就過去了，一旁的車前子糾正:念錯了，懷仁瞪了車前子一眼。念了兩個小時的經，明子的母親仍然躺在炕上，神智不清，嘴裡一直念叨著要喝水，沒有人聽見老人說了什麼，繼續念著經，最終明子媽沒了氣息，車前子第一個發現老人沒氣了，偷偷從門裡溜走了。
明子媽死後，基督教在村子裡引起了人們的反感，那幾個信徒從人前走過，背後總是一陣熱嘲冷諷，車前子一看風向不對，自動退出了教會。
也買了一條挽帳，在衛明的商店門口等著，打發人去通知樂隊來迎接，樂隊踢著正步吹著號，把車前子迎接到萬福家，一路上很多人跟著看熱鬧，覺得不過癮，又有幾個人合夥買了一條挽帳，拿到更遠處的廟門口，又叫樂隊來迎接，反反復複迎接了幾趟，樂隊累得亂了步伐，吹號的聲音也沒有那麼響亮了。再有人送挽帳回來，就不去迎接了，只站在門口，有氣無力的吹兩聲。萬貴的母親在這種新奇的儀式下舉行了葬禮，人們討論了幾天後，日子又歸於平靜，想起了面櫃裡每天能多一碗面，車前子要加入天主教，找了幾次萬貴，讓萬貴引薦，萬貴沒有答應。
後來有人在村子裡宣傳基督教，聽說基督教每週做禮拜，能管一頓飯，車前子就加入了基督教，村子裡沒有教堂，禮拜日在聚在懷仁家，唱歌跳舞，晚上懷仁的媳婦炒了洋芋菜，車前子吃了兩碗，有了實在的好處，車前子唱歌就賣力，聲嗓洪亮，起先每個週末晚上在懷仁家禮拜，懷仁的媳婦都要做晚飯，日子久了，懷仁的媳婦有了意見，主要原因是窖裡的洋芋被吃了一半下去，再後來就不做飯了，自家老早吃了晚飯，堂屋裡擺上條凳，等禮拜的人來。車前子空著肚子做禮拜，沒有那麼積極了，有幾次推說肚子疼就不去了，直到後來聽說明子的媳婦也參加了基督教，車前子又按時參加禮拜，明子的媳婦模樣俊郎，車前子站在後面一眼一眼地看著，唱歌走了調。
明子的母親病了，明子要去找先生，媳婦出主意，要不讓教會的人念念經，說不定就好了，明子沒有拒絕，懷仁帶著幾個人圍坐在明子媽的炕上，半眯著眼念聖經上的一段文字，明子識字少，有些字不認識，嘴裡囫圇一下就過去了，一旁的車前子糾正:念錯了，懷仁瞪了車前子一眼。念了兩個小時的經，明子的母親仍然躺在炕上，神智不清，嘴裡一直念叨著要喝水，沒有人聽見老人說了什麼，繼續念著經，最終明子媽沒了氣息，車前子第一個發現老人沒氣了，偷偷從門裡溜走了。
明子媽死後，基督教在村子裡引起了人們的反感，那幾個信徒從人前走過，背後總是一陣熱嘲冷諷，車前子一看風向不對，自動退出了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