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大學科技處的格局, 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當中一個長方形的大桌子, 桌子邊坐著辦公人員, 可以隨時來登記成果。 做學術的教師, 課間課後抽了空閒, 每每發了一些中文核心, 過來登記, ——這是十多年前的事, 現在一般只看SCI和因數, ——靠桌子外站著, 匆匆的登記走人;倘肯多發一篇高因數論文, 便可以多拿一些獎勵, 或者拿著自科, 不愁版面費了。 如果能發Nature、Science, 那就能讓科技處答應你的一些條件和要求。 但這些老師, 多是一般的, 大抵沒有這樣牛逼。 只有發過一區拿過自科的, 才踱進處長辦公室裡, 要獎勵要資助,
我從大學畢業, 便在該大學科技處裡當科員。 處長說, 樣子太傻, 怕侍候不了學術大牛, 就在門口邊做點事罷。 一般的教師, 雖然容易說話, 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 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我把論文錄入到庫裡, 看過論文檢索性質對了沒有,
我從此便整天坐在一張小桌子邊, 專門負責諮詢。 雖然沒有什麼失職, 但總覺得有些單調, 有些無聊。 處長是一副凶臉孔, 很多教師也沒有好聲氣, 教人活潑不得;只有孔乙己到來, 才可以笑幾聲, 所以至今還記得。
孔乙己是不發高因數論文而又有骨氣的人。 他身材很瘦小;青白臉色, 一副眼鏡的架子早就生了鏽;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鬍子。 穿的雖然是西裝, 可是又髒又破, 似乎十多年沒有補, 也沒有洗。 他對人說話,
聽人家背地裡談論, 孔乙己讀博的時候也發表過一區, 但終於沒有新的資料, 平臺也一般, 又不會寫基金申請書;於是論文越發越少, 拿不到獎勵, 弄到快要討飯了。 幸而他課講得好, 便多講了幾門課, 換一碗飯吃。 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氣, 便是對學生嚴厲苛刻。 過不了幾天, 就有學生去教務處告狀。 如是幾個學期, 教務處給他安排的課時也減少了。 孔乙己沒有法, 便免不了偶然模仿發表幾篇論文。 但在很多學生心裡, 他是一名認真負責的老師;雖然沒能評上副教授, 但一門課講下來, 學生能獲益不少。
孔乙己登記了一篇科技核心論文,
在這些時候, 我可以附和著笑, 處長是決不責備的。 而且處長見了孔乙己, 也每每這樣問他, 引人發笑。 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 便只好向科員說話。 有一回對我說道, “你寫過論文麼?”我略略點一點頭。 他說, “寫過論文, ……我便考你一考。 SCI期刊的論文, 格式是怎樣的?”我想, 副教授都混不上的人, 也配考我麼?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孔乙己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會寫SCI吧?……我教給你,記著!論文寫法應該記著。將來做科研的時候,要用。”我暗想我和科研的距離還很遠呢,而且我們行政人員也從不可能轉去做科研;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就是一篇論文嗎?”孔乙己顯出極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著櫃檯,點頭說,“對呀對呀!……發表論文有很多種方法,你知道麼?”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孔乙己剛想說法,見我毫不熱心,便又歎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
孔乙己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
有一天,大約是放寒假前一周,處長正在慢慢的統計學校成果,忽然說,“孔乙己長久沒有來了。”我才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一個負責登記論文的人說道,“他怎麼會來?……他辭職走了。”處長說,“哦!”“他仍舊發表不了高水準論文。誰知道現在改規矩了,實行末位淘汰。”
……
也配考我麼?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孔乙己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會寫SCI吧?……我教給你,記著!論文寫法應該記著。將來做科研的時候,要用。”我暗想我和科研的距離還很遠呢,而且我們行政人員也從不可能轉去做科研;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就是一篇論文嗎?”孔乙己顯出極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著櫃檯,點頭說,“對呀對呀!……發表論文有很多種方法,你知道麼?”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孔乙己剛想說法,見我毫不熱心,便又歎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孔乙己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
有一天,大約是放寒假前一周,處長正在慢慢的統計學校成果,忽然說,“孔乙己長久沒有來了。”我才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一個負責登記論文的人說道,“他怎麼會來?……他辭職走了。”處長說,“哦!”“他仍舊發表不了高水準論文。誰知道現在改規矩了,實行末位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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