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裡有道菜， 是茄子。
說普通卻又不普通， 拿雞煨著， 山珍的鮮味吊著， 最後也不過得出不多幾壇的茄丁罷了。
這是鐘鳴鼎食之家的講究， 食不厭精。
曾為貴公子， 一朝披袈裟的弘一法師也請人吃過一次飯。
那是很偶然的， 朋友來的時候正巧開飯來， 於是就請他一起吃。
他們吃的什麼？
羅漢菜。
什麼是羅漢菜？
和尚布衣蔬食， 采山果竹筍各色雜菜而成的一種素齋。
法師告訴朋友， 這種菜吃起來很有趣味。
就著這種白水加鹽、有蠶豆豇豆之類的什錦菜， 可以一口氣吃下三碗寡淡的白飯。
這位朋友， 又有一次碰到法師吃的一種菜， 看起來像是醃制的家常小菜一樣， 其實是深秋時候的鳳仙花梗。
這樣的一個人， 吃的淨是些清淡的素食， 似乎塵世之中的風味已經不再能領受到好處一樣。
日本妻子的癡纏， 名伶楊翠喜的曾經擁有式的愛情， 琴棋書畫的種種趣味， 這一切竟然不能挽留住一個人的腳步。
林語堂曾經大概講過這麼一段話。
吃肥油多而肉味十足的東西， 一定要喝清湯。
不然就會膩味。
同樣道理， 吃清爽的食物時， 配上油水十足的大魚大肉。
那種感受， 大概豐富絕倫吧。
從紅塵之內到紅塵之外， 悲欣交集， 又是什麼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