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記》中有一個可悲的小人物, 是崔家的准女婿, 叫鄭恒, 字伯常。 論根子, 他父親當過禮部的尚書, 論血緣, 他是鶯鶯母親崔夫人的侄子,
奪妻之恨可謂是最大的仇恨, 奪妻之人可謂是最大的仇家。 古代的人家一旦有了媒約, 就相當現在領了結婚證, 可鄭恒等生米下鍋時, 張生這小子趁機早已做成了熟飯。 在常人看來, 飽受奪妻之痛的鄭恒, 一定會怒火中燒, 無論如何也要討個天理公道, 因為他的手中握有朝廷律令, 女家悔婚是違反當時的《婚姻法》的, 他完全有權力有資格有條件對薄公堂, 不告死他們,
中了狀元的張生, 錄用前就不乾不淨, “一夜情”的事實非常清楚, 證據十分確鑿, 這些都是鄭恒所知道的, 如果把這些緋聞爆料出來, 讓朝廷知道, 不僅能讓他的烏紗難保, 而且有可能將其打入地牢, 成為臭名昭著的人。 因為歷朝歷代都信奉孔子的“萬惡淫為首”的訓令, 把淫亂作為雞鳴狗盜之事嚴懲。 可惜, 鄭恒不是鄭大嘴, 他沒有敢這麼做。 退一萬步說, 就是見到張生摑他小子兩耳光, 然後說“謝謝, 你這樣接班很好”。 討不回老婆也過癮, 還痛心, 他沒有這個本事, 借他一雙好腎, 估計他也不會有這個膽。
張生為何只爭婚沒鬧婚呢?這其實是《西廂記》作者王實甫的精心安排。
電視劇中鄭恒
鄭恒失妻後始終沒底氣起來反抗, 首先來自他的自愧心理。 他一出場就說:“俺姑娘將著這靈櫬, 引著鶯鶯, 回博陵下葬, 為因路阻, 不能得去。 數月前寫書來喚我同扶柩去;因家中無人, 來得遲了。 ”聽著這個男人的自言自語, 感覺他的確是有毛病, 老岳父去世了, 就是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誤扶柩。 家中無人是理由嗎?耽誤了數月之久, 崔家的老小能滿意?鶯鶯能沒有想法?如果他是一路跟來, 張生哪裡還有機會奪他的妻?自己有錯在先, 後來出了事兒, 只能自己躺在廁所裡打自己的嘴, 怎會有底氣與人理論?
俗話說得好, 不打勤, 不打懶, 就打不長眼。 關鍵時候掉鏈子, 讓張生情種鑽空子, 這都是鄭恒自己的錯, 他自己一身紅毛髮, 怎有氣力再說別人是妖精?所以, 他聽說張生奪了他的妻後, 無奈地說:“我如今到這裡, 沒這個消息, 便好去見他;既有這個消息, 我便撞將去呵, 沒意思。 ”這個“沒意思”顯得是多麼地蒼白無力, 也顯得多麼地不爺們兒。 自己的老婆生生被別人奪走, 這叫有意思, 而光明正大地討老婆, 這叫“沒意思”, 這樣的男人他有出息嘛, 他還是男人嘛。
鄭恒見到紅娘時更慫。 紅娘憑藉她的三寸不爛之舌, 劈頭蓋腦地把他臭駡得狗血噴頭, 把他的怒氣殺了回去, 使他爭妻的精氣神兒一下子崩潰, 輕輕的一個下馬威, 就嚇得他只放了幾個不太響的屁。 而此時的紅娘則技高一籌,先聲奪人,惡人先告狀,沒等鄭恒說太多,先把孫飛虎擄鶯鶯做壓寨夫人、張生英雄救美人的故事說一遍。質問鄭恒小姐有難時哪去了?現在沒事了你卻跳了出來?弄得鄭恒啞口無言。
紅娘趁火打劫地評價鄭恒說:你值一分,他值百分,螢火焉能比月輪?高低遠近都休論,我拆白道字辨與你個清渾君端是個“肖”字這壁著個“立人”,你是個 “木寸”“馬戶”“屍巾”。紅娘很粗口地把鄭恒罵成了村驢吊,讓鄭恒無言以對,甘拜下風,最後裝出死豬不怕熱水燙的架勢說:“這是姑夫的遺留,我揀日牽羊擔酒上門去,看姑娘怎麼發落我。”你的姑夫早已成了地下工作者,你的姑姑既然先前已把鶯鶯許給了張生,她還管什麼遺留?
更顯這個男人無能的是,他的爭妻不是採取光明磊落的手段,理直氣壯地理論或訴訟,而是採取了小人的技倆,編個瞎話想蒙混過關,假說張生在京師中狀元時說贅在衛尚書家,做了女婿,借誣衊之詞想讓崔家二次悔婚,還妻與他,差一點騙過眾人。可他的小算盤打錯了,他的手腕也太嫩了,剛到任河中府尹的張生理直氣壯地當場把鄭恒的慌言揭穿,並發誓若有此事,天不蓋,地不載,害老大小疔瘡!鄭恒把有理事兒弄成了沒理的事兒,自己裡外不是人,反倒落了個“誑騙良人的妻子,行不仁之事”的罪名。
當聽說將軍將他的事“奏聞朝廷,誅此賊子”時,嚇得他屁滾尿流,立即敗下陣來,主動願意自退親事與張生罷。臨死前,競還發了一番感慨:”罷罷!要這性命怎麼,不如觸樹身死。妻子空爭不到頭,風流自古戀風流;“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日無常萬事休。”此言一出,他的窩囊和飯桶的形象,讓人咬牙。
嫁人莫嫁鄭恒郎。這樣的男人,論口才,他比不過紅娘,論無禮,他比不過他姑娘,論聰明,他比不過偷妻的張生郎,論處事,他總是處在下風頭,夾著尾巴挨打,把板上釘釘要成的事也能整黃,甚至連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這樣的男人不跳到幹河裡自盡,還有何顏在世上混?死有餘辜。
這令人想到了魯迅作品中的阿Q,真是“衷其不幸,怒其不爭”。不過,這樣的形象,是王實甫精心策劃出來的,這個無能的男人拱手讓妻讓人咬牙,只能說明王實甫手藝的高超。要是在現實社會中出現這樣的男人,肯定有人要摑他的臉,然後說,你不是男人,該摑。
而此時的紅娘則技高一籌,先聲奪人,惡人先告狀,沒等鄭恒說太多,先把孫飛虎擄鶯鶯做壓寨夫人、張生英雄救美人的故事說一遍。質問鄭恒小姐有難時哪去了?現在沒事了你卻跳了出來?弄得鄭恒啞口無言。紅娘趁火打劫地評價鄭恒說:你值一分,他值百分,螢火焉能比月輪?高低遠近都休論,我拆白道字辨與你個清渾君端是個“肖”字這壁著個“立人”,你是個 “木寸”“馬戶”“屍巾”。紅娘很粗口地把鄭恒罵成了村驢吊,讓鄭恒無言以對,甘拜下風,最後裝出死豬不怕熱水燙的架勢說:“這是姑夫的遺留,我揀日牽羊擔酒上門去,看姑娘怎麼發落我。”你的姑夫早已成了地下工作者,你的姑姑既然先前已把鶯鶯許給了張生,她還管什麼遺留?
更顯這個男人無能的是,他的爭妻不是採取光明磊落的手段,理直氣壯地理論或訴訟,而是採取了小人的技倆,編個瞎話想蒙混過關,假說張生在京師中狀元時說贅在衛尚書家,做了女婿,借誣衊之詞想讓崔家二次悔婚,還妻與他,差一點騙過眾人。可他的小算盤打錯了,他的手腕也太嫩了,剛到任河中府尹的張生理直氣壯地當場把鄭恒的慌言揭穿,並發誓若有此事,天不蓋,地不載,害老大小疔瘡!鄭恒把有理事兒弄成了沒理的事兒,自己裡外不是人,反倒落了個“誑騙良人的妻子,行不仁之事”的罪名。
當聽說將軍將他的事“奏聞朝廷,誅此賊子”時,嚇得他屁滾尿流,立即敗下陣來,主動願意自退親事與張生罷。臨死前,競還發了一番感慨:”罷罷!要這性命怎麼,不如觸樹身死。妻子空爭不到頭,風流自古戀風流;“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日無常萬事休。”此言一出,他的窩囊和飯桶的形象,讓人咬牙。
嫁人莫嫁鄭恒郎。這樣的男人,論口才,他比不過紅娘,論無禮,他比不過他姑娘,論聰明,他比不過偷妻的張生郎,論處事,他總是處在下風頭,夾著尾巴挨打,把板上釘釘要成的事也能整黃,甚至連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這樣的男人不跳到幹河裡自盡,還有何顏在世上混?死有餘辜。
這令人想到了魯迅作品中的阿Q,真是“衷其不幸,怒其不爭”。不過,這樣的形象,是王實甫精心策劃出來的,這個無能的男人拱手讓妻讓人咬牙,只能說明王實甫手藝的高超。要是在現實社會中出現這樣的男人,肯定有人要摑他的臉,然後說,你不是男人,該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