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同學聚會大家都回憶那天的故事，好像就是羅生門！

80年代的最後一年，那年我高考！

平心而論，那年神清氣爽，考試成績一路絕塵，如有神助。那感覺就像最會演戲的那位跨欄運動員，直到登上冠軍寶座仍不敢相信。我從高二升高三時候全班考試排位倒數12位，也是本年級組的倒數12，因為全校高二只有一個文科班。那時候高考時間是七月七日，高考前有個5月20日的摸底考試，一般的說法是520一考定乾坤，我在520模擬考中一舉考中應屆畢業生第二名，全校譁然，我自己亦惘然，直到今天也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亦惘然。

一中，也就是我的母校。在小鎮的正北是一座山，

那時感覺就是最高大的山，直到後來體會到了“五嶽歸來不看山”。小鎮就在山的南山腳落腳。一中恰好就在南山坡下，到了冬天，天黑的毫不吝嗇，下午5點左右就要掌燈，學校是一座四層教學樓，也是當時小鎮最高樓層，教學樓後邊是個大操場，操場確實夠大，後來我讀的大學操場也有所不及。

升高三一個月後，班裡來了好多補習生，學習氣氛驟然升級，使我這個班裡的搗蛋落後生知道了高中以後可以上大學。當然我這個倒數12名恐怕一點希望也沒有，可高中一畢業父母就可以安排我到銀行工作， n年後就可以轉正，中專待遇，考不考原本可有可無。補習生中有一個叫李大橋的，原本考上了本地師專，可小夥楞是沒上，

這在我校開天闢地頭一回，老師們都刮目相看。小夥志向區外本科，一進教室就把我們給鎮住，那氣場儼然就是一個大學生，把我給服的五體投地，看到他，感覺我們就是一群小雞仔，本來在班裡油腔滑調使女生發笑是我的重中之重，可看到他，悠然的一種敬佩。

後來聽到了他的故事。本來和他青梅竹馬的一位女生，兩人出雙入對。可在那個年代幾乎沒有早戀之說，但他們父母早就認定對方，本來女生成績不如小夥，小夥就抽出時間給女生補習，結果高考時女生一下子考上了西安郵電學院的專科，小夥卻只是剛剛上線，勉強本地師專。於是小夥發下毒誓非西安郵電學院不上，可知道那時一中文科最好的成績才是考入內蒙古師範學院。

於是從那以後班裡時不時就有來自西安的信件。出於好奇我和李大橋成為朋友，那哥們也發現本哥們的長處，強于記憶，語文功底不錯。於是一天他把她的來信相片給我看了，看得我目瞪口呆。一群男男女女，有抱著吉他的，在一排排齊整的松樹下，一臉的自信和天下莫我誰屬的神情，使我雙眼濕潤，這簡直就在看電影，這樣的生活誰不嚮往？他用他詩一樣的語言給我描述在校園裡，可以花前月下，可以和窯洞裡的那對男女一樣你抄我寫，可以寫詩，可以放歌，可以跳舞---

進入冬季，學校的暖氣燒的格外熱，原本容納40幾位的教室現在要60幾位。開窗冷，不開窗悶。以我為首的搗蛋鬼因為我的認真而解散。

一到下午，教室裡就剩下讀書寫字聲。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下午有點陰天要下雪---

其實我時常在夢裡出現那天的場景。在冬天好像從來沒有陰的像一場暴風雨來臨前的樣子。學校集體供電，平時一般4：30左右供電，可那天沒到4點就黑的厲害，所以班裡有一點點躁動，好多同學都點燃了蠟燭。我視力極佳，正沉浸在白居易的“---春江秋水花月夜，往往舉酒須獨傾---”，這時整個大樓除去我班燈全亮了，因為是文科班，骨子裡的騷情萬丈，點燃蠟燭的吹滅蠟燭，大家一湧而出教室，走廊裡沸騰了，別的班不明就裡也都湧出教室，我那時好像在老白居易的騷情中不能自拔，千呼萬喚出不來。後來同學聚會大家都回憶那天的故事，

好像就是羅生門，因為大家都湧出教室，從我們四樓到三樓到二樓到一樓，於是整個樓都沸騰。至於教室裡，我好像被沉醉了，後來我拼命的想，還是模模糊糊，我感覺好像就我一個人在教室裡，然後有人囁手囁腳進來，不過走廊裡確實不知咋的沉靜下來，我是因為忽然的沉靜而清醒，我們教室裡燈忽然亮了，同學們說其他教室裡燈忽然滅了。而走廊裡黑的使大家沉靜，因為從來不曾遇見的黑！

這時，樓上傳來一陣撕心咧肺的哭聲！

李大橋的女友在大學游泳課裡沉入池底，再沒有上來！

而教室裡，同學們說分明看到李大橋趴在桌子上哭泣。

同學們回憶分明是我在四樓樓頂上大聲誦讀！

而教學樓樓頂是分明不許學生上去的，平時一把大鎖頭想上也沒法！

而我分明是在教室裡被忽然來的燈耀得雙眼模糊！

我耳朵裡分明聽到樓上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