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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訓那年,那個和我們一起喊口號的少年,謝謝你

攝影:王佳寅

作者:高遠

我在部隊當兵的時候, 有一年在易縣駐訓。

易縣四周是山, 我們駐紮在離著名的“狼牙山五壯士”的那個狼牙山不遠的一個小學裡。

部隊在最煎熬的三伏天訓練比較出效果, 另一個不會打擾學生學習, 也為了有地方住。 所以我們連隊一般在七八月份去山裡學校駐訓。

每天早操和下午搞體能的五公里, 學校操場太小, 我們一般是在起伏不平的山路上跑的。

有段時間, 我們排裡的士官和排長去集訓去了。 因為我是大學生入伍, 相對于其他同年兵, 要大一兩歲。 老兵裡面數我最年長, 連裡安排我代理我們一排排長。

連隊的連值班員一般由排長或者排裡資格較老的老士官代理, 三個排, 每排輪流值班一星期。 負責連隊的訓練, 統籌, 安排等任務。 簡單來說, 連值班員就是執行連長的權利。

我做連值班員的時候, 負責帶著全連出操,

喊口號。

每天都會路過一個村莊。

從村東頭的石板路一直跑到村西頭的山路, 再折返回小學, 大概跑二十一二分鐘, 差不多五公里。

村東頭有戶人家, 每天早操都會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坐在自家門邸邊玩耍, 那個少年行為有些遲鈍, 走路也不太正常, 看著有些“癡呆”。 只是在我們跑操路過的時候, 拍著手“啊”“啊”的叫著, 顯得異常興奮。

我們折返回來的時候, 遠遠的就看到少年朝我們揮著手, 用他自己特有的方式表達著他的欣喜和興奮。 直到我們跑到目盡之處, 回頭觀望, 少年依舊站在自家門口, 興奮的手舞足蹈。

我們只以為這是一個智力有問題的少年, 並沒有過於在意他的興奮裡到底在表達著什麼。

每天如此。

我們每天跑操如此。

少年也等待如此。

時間久了, 我發現少年慢慢的表達興奮的方式變得和以前不同了。

喊口號的時候, 少年會口齒不清的隨著喊叫“一”…“二”…“山”…“事”…

聲嘶力竭的樣子, 顯得有些滑稽。

但是我們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嘲笑的樣子。

只是回頭觀望他時, 他會興奮的手舞足蹈。

後來, 我發現, 只要喊口號, 少年都會隨聲附和, 聲嘶力竭的表達出他能表達出的東西。

少年的父親是個頭髮花白的漢子, 看起來六十多歲的樣子。 有時候跑五公里的時候, 少年口齒不清的跟隨我們喊口號, 漢子都會不好意思的朝我們笑笑。

時間久了, 搞完體能時, 少年父親有時候會和我們攀談幾句, 原來少年是個重度腦癱兒, 幾乎不會任何話語。 除了“爸爸”“媽媽”,

“一二三四”是少年唯一新學會的話語。

突然我就懂了所有一切少年的“另類誇張”。

還有漢子的欣喜若狂。

所以, 每當我做連值班員的時候, 我會刻意的在離少年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就開始喊口號, 為的就是多讓少年跟隨我們多喊幾聲。

每當看到少年興奮的手舞足蹈和身邊漢子父親的善意微笑時, 我突然發現, 原來這麼折磨人的訓練, 也會變的特別有意思, 特別有意義。

我算過, 從看到少年, 到消失在少年視線的這段距離, 我能喊五次口號。 再加上返回, 十次口號可以讓少年開心一整天。

雖然喊的戰友上氣不接下氣, 罵我“傻逼”, 但這聲“傻逼”, 讓我特別開心。

兩個月的駐訓轉眼就結束了。

在最後一次跑操的時候, 我告訴那位漢子父親,

我們馬上拔寨回營了。

漢子父親眼裡泛著感激的光。

“謝謝你, 小夥子。 ”

很平淡, 很平常的一句話, 卻是我聽過的最溫暖, 最有意義的一次讚美。

那個少年在如此的境遇下, 陽光不散, 積極向上, 唇齒彎彎。

其實, 我也想謝謝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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