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頭窮酸了大半輩子, 膝下無子, 就指望著兩個丫頭嫁人的時候能收個好彩禮, 留著以後養老用, 這是他認為生了丫頭唯一的好處。
大丫頭初中一畢業就被打發去了縣裡的阿膠廠做工賺錢補貼家用, 已經三年了, 剛過了二十歲, 老張頭正張羅著給她找婆家。 二丫頭七月份退了學, 暫時也沒個招工的地方, 老張頭也就暫時留她在家忙活。
老張頭自知沒兒子沒盼頭, 所以幹活總也沒個勁兒, 三天兩頭的叫上前院的三毛旦到他那門可羅雀的黑屋裡吃個花生米喝個幾塊錢一瓶的小酒, 順便讓三毛旦得空多幫他幹幹地裡的糙活累活髒活。
令老張頭奇怪的是, 三毛旦越來越主動帶著酒菜找上門來請他吃喝, 動不動就搶著幫他幹地裡的活兒, 偶爾還一個勁兒地傻樂傻樂著。 起初老張頭還為三毛旦的所謂臣服得意忘形, 後來他得意著得意著就發現三毛旦看自家二丫頭的眼神總是一副賊溜溜的樣子。
二丫頭躺在炕上兩天沒起床, 頭暈目眩嘔吐得厲害, 她娘以為是中暑, 給她手上腳上放了血還灌了幾碗消暑湯都不管用, 於是便帶了去鎮上的衛生所看醫生, 結果老大夫一句“有喜了”嚇得二丫頭的娘當場差點暈過去。
老張頭在地裡聽了老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後, 提了大胳膊粗的杆子就要回家打敗家丫頭, 結果被一旁的三毛旦抱住小腿央求道:“叔, 要打就打我吧, 不能打二丫頭……”
三毛旦家的小黑屋同樣昭示著農家的貧窮, 老張頭沒有風風光光地為二丫頭辦婚禮, 因為他心心念念的彩禮早被二丫頭肚子裡兩個月大的狼崽子攪了局, 他大半輩子清清白白做人的名聲也被二丫頭未婚先孕的醜事毀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