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初中的時候, 臨近中考, 有次開家長會, 因為教室太小, 班主任就讓學生先回家, 家長留下開會, 我因為寄宿在任課老師家, 索性就留在位置上寫作業沒有走。
然後班主任就開始講事情, 我原本不打算聽, 結果聽完之後就開始瑟瑟發抖, 現在回想起這件事還是心有餘悸。
我們班的一個女同學, 原本是很幸福的四口之家, 一夜之間失去了爸爸媽媽, 以及年幼的弟弟。
(我剛剛為了描述的清楚一些又去翻了之前的報導, 現在敲鍵盤都手抖)
女同學的爸爸淩晨回家的時候在路上被人盯上了, 兇手拿錘子錘死了爸爸,
看到這裡你也許會問, 兇手怎麼知道這家還有一個孩子呢?
對啊, 因為這兇手是女同學的舅舅。
姐弟之間有矛盾, 弟弟為了報復姐姐就把姐姐一家人錘死。
後來我看到報紙, 鄰居發現女同學爸爸的屍體就馬上報了警, 而這時候舅舅已經殺紅眼了, 把外面一個準備收攤的小販也錘死了, 當時這個小販正在彎腰清點貨櫃,
另外一個攤販反應過來, 認出了那個人是女同學的舅舅, 叫了另外兩個人攔了一輛計程車去追, 找到之後三個人一起撲上去把摁住, 員警也趕到了現場。
女同學的家境本來就不富裕, 爸爸有先天殘疾幹不了重活, 班主任跟家長們說這件事是希望接下來能組織捐款什麼的, 但說等到中考之後再跟孩子談這件事情, 免得影響情緒。
我過了好久才慢慢平靜下來, 其實我跟這個女生一點不熟, 細想下來也無甚好感, 但一想到這是我認識的人所遭遇的不幸, 還是會頭皮發麻。
這個女生的成績很好, 長得也蠻漂亮, 之前優錄(就是小中考)上了我們這邊的省重點,
其實故事到這裡應該算是結束了, 接下來的事情某種程度上對我的人生產生了很大影響, 不過基本和恐怖不沾邊了。
當大家都沉浸在畢業的喜悅中時, 班主任說我們學校要辦一個畢業晚會, 每個班都要出一個節目, 因為我是班上的文藝積極分子, 班主任就讓我根據這個女生的事想一個節目。
因為很多人都要參演, 我就組織大家跳《感恩的心》手語舞, 其實我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 班主任說好啊就這個吧,
其實只有班主任一個人在說話, 女生的表情還是很平靜, 卻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我聽到一些隻字片語。
(ps:這件事在我們當地還是很轟動的, 報紙和電視臺都播過了)
班主任想讓女生參加畢業晚會的節目, 陳述她不幸的遭遇, 表達對母校的感謝云云, 說是這樣對我們的校長有好處(貌似是關於業績啊什麼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們排練的時候女生沒有來, 應該是沒有答應班主任的提議。
排練的時候我很是煩躁, 當時也不知道為何而煩, 幾天之後因為個別動作有歧義跟另外一個活躍分子吵了一架, 我當場就走了。
期間班主任給我打過幾次電話, 問我為什麼不去排練了。
(之前班主任跟我開玩笑說我又壯又高的跟其他同學畫風不符)
我最開始跟班主任說我跟我爸在鄉下玩, 後來我就直接說我又胖又壯的上臺不好看不去了。
畢業晚會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地上的積水沒過了腳踝, 我匆匆趕到現場, 坐在後面的位置, 有點不太想看到我們班的節目, 其實我是不想看到那個女生在舞臺上撕開自己的傷疤然後一邊撒鹽一邊感謝塞給她鹽的人。
不過還好, 那個女生沒有上場, 跟我吵架的活躍分子代替她領舞, 然後念出了那段獨白, 雖然離得很遠, 音響效果也不好, 但也看得出活躍分子感情飽滿, 熱淚盈眶 。
後來我和女生在同一所高中, 每次見到她,她還是一副很平靜的表情。
班上還有不少同學也來到了這所高中,大家和她保持著親密友好的聯繫,放假時也有男生從很遠的學校跑來幫她搬東西。
唯獨我是例外,我沒有和她打過一次招呼。
因為我覺得眼神最會出賣人了,每個知道那件事的人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那種神情,就仿佛在提醒著女生她在世上有多孤單。
每次見到她,她還是一副很平靜的表情。班上還有不少同學也來到了這所高中,大家和她保持著親密友好的聯繫,放假時也有男生從很遠的學校跑來幫她搬東西。
唯獨我是例外,我沒有和她打過一次招呼。
因為我覺得眼神最會出賣人了,每個知道那件事的人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那種神情,就仿佛在提醒著女生她在世上有多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