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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六旬老父兩年葬子路:兒子成殯儀館裡“常駐戶”

夏常坤站在兒子的骨灰架前記者 郭堯 攝

原標題:六旬老父的兩年葬子路 兒子終究成殯儀館裡的“常駐戶”

距離清明節還有11天,

夏常坤兩年前去世的兒子的骨灰還被寄存在濟南市殯儀館。 他原本打算清明節前讓兒子入土為安, 但因為與兒媳的矛盾, 下葬事宜只得再次暫緩。 這已是夏新在濟南市殯儀館“度過”的第二個清明節了, 比他更久的“常駐戶”至少還有三四千人, 他們都整齊排列在骨灰架上, “最老的”甚至可追溯至上世紀七八十年代。 另外可稱為“釘子戶”的也大有人在, 他們躺在0.6米寬、2米長的單體冷藏櫃裡尚未火化, 最長的已躺了17年。

夏常坤是少有的在主動促成下葬的“經辦人”, 其他絕大多數“常駐戶”和“釘子戶”則無人認領。 漫漫下葬路是他和濟南市殯儀館所要共同面對的。

葬子兩年無果

夏常坤今年64歲了。 他頭髮花白、走路蹣跚, 見到每一個可能促成他兒子下葬的人都會拉住手不放,

說著感謝的話。

兩年前的他還不是這樣。 2015年4月, 他的獨子夏新因胃癌病逝, 2016年初他也查出胃癌, 所幸發現早做了胃切除手術。 “本打算那年清明節就把他海葬了, 卻因為我的身體原因推後了。 ”說起當年, 夏常坤有些歸咎於己。

但夏新至今未下葬的原因不僅於此。 據夏常坤說, 兒子去世5天后, 兒媳就返回了成都, 當時他們產生了骨灰海葬還是土葬的分歧, 甚至葬在濟南還是成都也意見不一。 唯一能確定的是, 從火化至今夏新再未“離開”濟南市殯儀館, 被寄存在一長排骨灰架上, 由夏常坤定期去交寄存費。 “我和他媽媽1999年就離婚了, 我一手把他送到了大學又送出國, 一輩子的積蓄和心血都花在了他身上,

我恨不得替他去死。 ”夏常坤多次重複著寧願替兒子去死的話。

但事實是不能改變的。 夏常坤只能儘快讓兒子下葬, 這也是他所能盡的唯一的寄託哀思的方式。 據夏常坤說, 兩年間他往返成都至少9次, 但僅在遺產繼承公證時見過兒媳一次。 “他們倆感情很好, 兒子去國外出差, 兒媳都陪著。 之前的七八年, 我們相處得也很好, 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夏常坤搖頭喃喃著。

3月22日, 根據夏常坤提供的聯繫方式, 記者聯繫了其兒媳。 據她說, 夏新去世後, 她與公公之間產生了遺產糾紛, 在處理過程中她遭到了名譽損傷甚至恐嚇。 夏常坤對此並不否認, 他提供的曾到成都兒媳居住社區張貼的“啟事”顯示, “(兒媳)在返回成都兩個月後斷絕與丈夫家人的聯繫,

對丈夫遺骸寄存、安葬的後事不管不問。 ”夏常坤另外不否認的是, 在往返成都的至少9次中, 他並未與兒媳見面協商, 而是選擇把兒媳的“醜陋行為”公之於眾。 夏常坤對此的解釋是, 他脾氣不好, 怕跟兒媳見面控制不住情緒。

“在無法保證人身安全的前提下, 我不會去濟南給夏新下葬。 ”3月22日, 夏常坤的兒媳明確說。

無主“釘子戶”

在寫給兒媳所在的成都轄區黨政幹部求助信中, 夏常坤曾以“實施安葬提取骨灰盒時, 殯儀館會以妻子未在為理由阻礙”為由, 申明援請各方幫助勸說兒媳回濟南辦理下葬事宜的原因。 但在3月21日接受採訪時, 他收回了這句話。 來自濟南市殯儀館的說法也證實,

提取寄存骨灰盒並無要求妻子到場的規定, 只要夏常坤是其子骨灰寄存證的持證人即可。 採訪中, 夏常坤也證實了他即是持證人。

濟南市殯儀館政工科的李澎說, 夏新的情況至少是屬於有“經辦人”到場、能按時交寄存費的“常駐戶”。 最讓他們頭疼的是“釘子戶”, “有三四千個骨灰盒是無人認領和安葬的, 甚至還有(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 ”

夏常坤也有所聽聞的是已在這裡冷藏了17年的一具男屍。 他在另一處樓上, 在遺體告別廳向內的遺體冷藏室裡。 那個帶編號和一束白花裝飾的0.6米寬、2米長的單體冷藏櫃, 裡面的男屍資訊簡單至極——43歲去世, 死亡原因僅一個“病”字。 李澎說, 超期存放的遺體大多涉及刑事案件、交通事故、民事糾紛或無人認領。 由於聯繫不到經辦人或火化手續不齊等,濟南市殯儀館共計134個格位的冷藏室裡,無人認領的遺體有51具,占了三分之一還多。他們長期佔用公共資源,所產生的巨額費用也讓殯儀館難以承受——截至目前,因存放51具不能火化的遺體所產生的費用已超百萬元。

根據相關殯葬條例,火化遺體必須憑公安機關或國務院衛生行政部門規定的醫療機構出具死亡證明,家屬在火化通知單上簽字確認方可火化。據稱,上述51具無主遺體中,涉及醫療糾紛、刑事案件並聯繫不上經辦人的有28具,經辦人不接電話、關機、換號的有21具……殯儀館工作人員隔段時間就會打電話讓經辦人前來處理,但現在幾乎已打無可打。

殯儀館方面對夏常坤也勸無可勸,他們有比夏常坤更棘手的難題。當然,夏常坤每次去殯儀館也從來不提兒子的下葬難題,他只是去交費,“不交費就按無主處理了。”

下葬遙遙無期

夏常坤說,他曾提出過先落實遺骸安葬再談其他問題的。2016年清明節前,他們甚至曾將此白紙黑字地寫入過一份《協議書》,夏常坤當時的條件是,安葬儀式兒媳必須參加。但兒媳的態度決絕,“他父母沒了,我什麼時候都會管;只要他父母還在,永遠不可能。”

夏常坤與兒媳的矛盾是公開的,甚至此前一度也被成都當地媒體報導過。而其他超期不予安葬甚至火化的例子,在濟南市殯儀館方面看來則有些不能理解。3月21日的採訪中,李澎說,就在最近,一個聊城籍的父親火化掉17歲兒子的遺體後離開,骨灰盒寄存至今,而殯儀館人員再打電話卻不再接聽。那具已冷藏了17年的男屍也是,此前的十幾年裡,工作人員是能通過電話聯繫上他的家人的,“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一直不來處理,遺體只能長期存放在冰櫃裡,無法火化。”而如今,他的家人也已更換了聯繫方式。

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14年,濟南市殯儀館的冷藏櫃有120多個,當時的無主遺體有40多具。濟南市殯儀館當年即計畫購置一批新的冷藏櫃。但如今,冷藏櫃確實增多到了134個,但無主遺體也隨之增多到51具。即便早在2012年,濟南市殯儀館的法律顧問曾多次奔波,經過與家屬及多個部門協商,17具遺體得到過有效處理。但這對於問題的解決看似杯水車薪。

據瞭解,2014年7月12日,濟南市政府、公安、民政、財政等多個部門曾召開聯席會議,對有關“無名、涉案”等非正常死亡人員遺體具體喪葬事宜進行過討論,當時會議擬出臺相關草案和細則,妥善處置“長眠”遺體問題。但據記者瞭解,該草案、細則至今尚未出臺。而據其他媒體報導,遺體長期存放佔用殯儀館資源,也成為全國多地殯葬行業難解的困局。

3月21日,夏常坤再次來到濟南市殯儀館,穿行在兩排乳白色骨灰架之間,他精准地找到夏新的位置,頭頂打下的暖光籠罩住這一對父子。夏常坤默默站了一會,走到門口的交費窗口再次續交了3個月寄存費。(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夏常坤、夏新父子為化名)

由於聯繫不到經辦人或火化手續不齊等,濟南市殯儀館共計134個格位的冷藏室裡,無人認領的遺體有51具,占了三分之一還多。他們長期佔用公共資源,所產生的巨額費用也讓殯儀館難以承受——截至目前,因存放51具不能火化的遺體所產生的費用已超百萬元。

根據相關殯葬條例,火化遺體必須憑公安機關或國務院衛生行政部門規定的醫療機構出具死亡證明,家屬在火化通知單上簽字確認方可火化。據稱,上述51具無主遺體中,涉及醫療糾紛、刑事案件並聯繫不上經辦人的有28具,經辦人不接電話、關機、換號的有21具……殯儀館工作人員隔段時間就會打電話讓經辦人前來處理,但現在幾乎已打無可打。

殯儀館方面對夏常坤也勸無可勸,他們有比夏常坤更棘手的難題。當然,夏常坤每次去殯儀館也從來不提兒子的下葬難題,他只是去交費,“不交費就按無主處理了。”

下葬遙遙無期

夏常坤說,他曾提出過先落實遺骸安葬再談其他問題的。2016年清明節前,他們甚至曾將此白紙黑字地寫入過一份《協議書》,夏常坤當時的條件是,安葬儀式兒媳必須參加。但兒媳的態度決絕,“他父母沒了,我什麼時候都會管;只要他父母還在,永遠不可能。”

夏常坤與兒媳的矛盾是公開的,甚至此前一度也被成都當地媒體報導過。而其他超期不予安葬甚至火化的例子,在濟南市殯儀館方面看來則有些不能理解。3月21日的採訪中,李澎說,就在最近,一個聊城籍的父親火化掉17歲兒子的遺體後離開,骨灰盒寄存至今,而殯儀館人員再打電話卻不再接聽。那具已冷藏了17年的男屍也是,此前的十幾年裡,工作人員是能通過電話聯繫上他的家人的,“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一直不來處理,遺體只能長期存放在冰櫃裡,無法火化。”而如今,他的家人也已更換了聯繫方式。

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14年,濟南市殯儀館的冷藏櫃有120多個,當時的無主遺體有40多具。濟南市殯儀館當年即計畫購置一批新的冷藏櫃。但如今,冷藏櫃確實增多到了134個,但無主遺體也隨之增多到51具。即便早在2012年,濟南市殯儀館的法律顧問曾多次奔波,經過與家屬及多個部門協商,17具遺體得到過有效處理。但這對於問題的解決看似杯水車薪。

據瞭解,2014年7月12日,濟南市政府、公安、民政、財政等多個部門曾召開聯席會議,對有關“無名、涉案”等非正常死亡人員遺體具體喪葬事宜進行過討論,當時會議擬出臺相關草案和細則,妥善處置“長眠”遺體問題。但據記者瞭解,該草案、細則至今尚未出臺。而據其他媒體報導,遺體長期存放佔用殯儀館資源,也成為全國多地殯葬行業難解的困局。

3月21日,夏常坤再次來到濟南市殯儀館,穿行在兩排乳白色骨灰架之間,他精准地找到夏新的位置,頭頂打下的暖光籠罩住這一對父子。夏常坤默默站了一會,走到門口的交費窗口再次續交了3個月寄存費。(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夏常坤、夏新父子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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