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我被體內的生物鐘準時喚醒。 窗簾沒有打開,房間還是黑的。 幾秒鐘後,我記起這是睡在大山深處的一座賓館裡。
前一天早晨,我和中國作協“紀念建軍九十周年”主題採訪團的同行們從南昌出發,驅車四個多小時,在一場驟雨初歇的正午抵達銅鼓。
這座隱于羅霄山脈北端的山城,比我想像的規模還小。 從下榻的高樓上憑窗而望,一條狹窄的小城依山傍水,逶迤數裡,在高天流雲的雨後薄霧中,宛如一首朦朧詩,意味深長。
銅鼓歷史悠久。 有史料記載,銅鼓明設銅鼓營,清置銅鼓廳,1912年置銅鼓縣。
採訪途中,縣委領導專門請來一位客家山歌的傳承人,在半路跳上車,為我們唱了兩首山歌。 我聽不懂客家方言,但那優美婉轉的旋律,已超越了歌詞的含義。 讓你覺得那是一種生命的原始力量,是一種自然的美的呼喚,如同天籟之音,縈繞於耳畔,經久不息。
地處湘贛邊界的銅鼓,生態環境十分優越。 極目所見,群峰疊翠,萬木蔥蘢。
然而,我們此行的目的,不為銅鼓的“天然氧吧”,不為它的“避暑勝地”,而是為了走進一段紅色的記憶。
眾所周知,銅鼓作為新中國革命聖地,有著令人難忘的紅色歷史。
在短短半天時間裡,我們首先參觀的是秋收起義前敵委員會舊址和秋收起義閱兵廣場。 那油漆剝落的書桌、古老奇特的油燈和銹蝕的刀槍劍戟,引領我們走進一幕又一幕歷史的記憶與細節。 就是在蕭家祠的油燈下,毛澤東寫下了“秋收時節暮雲愁,霹靂一聲暴動”的著名詩句。 我駐足銅鼓秋收起義閱兵廣場,凝視紀念碑上的工農革命軍的威武雕像,不禁進入遐想,耳邊仿佛又聞驚雷聲動,鼓角爭鳴。
瀏陽與張坊鎮交界處的排埠鎮月形灣,潭水碧綠,溪流淙淙,山上長滿了翠竹、灌木與茅草。 如果沒有史料記載,很少會有人想到,在這個普通的山灣,毛澤東曾經歷過他革命生涯中唯一的一次被捕。 1927年9月7日,毛澤東喬裝成安源煤礦採購員,從安源出發,奔赴銅鼓,準備親自領導秋收起義。 一路上日夜兼程,繞過敵人重兵把守的萍鄉,在9月8日進入瀏陽張坊鎮七溪村時,被張坊的團丁抓住。
一位陪同者告訴我,凡是到過此處的人,無不為毛澤東這一傳奇經歷慶倖地感歎:當年如果不是毛澤東機智地逃脫敵人之手,中國的革命歷史就會改寫。 但“如果”畢竟不是事實。 時光帶走了歲月的風塵,近一個世紀的歷史早已在這裡凝固。 如今,小小的月形灣,作為一代偉人的化險地,已構成了一道獨特的精神風景。
這次採訪,由於行程緊迫,我們在銅鼓只住了一夜。
入夜的山城十分寧靜。窗外又落了雨,還伴有雷聲。銅鼓的雨,似乎總是去了又來,下下停停。我扭亮檯燈,翻開筆記,寫下我需要記住的文字。在銅鼓,我們採訪的最後一站,是大溈山下永豐村的“精准扶貧”。據鎮黨委書記介紹,永豐村是省級貧困村。近年來,他們實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脫貧策略,把峽谷溪水打造成“江西第一漂”,把高山荒地建成江西第二家野外高山滑雪場,同時把深山竹筍、楊梅、尖栗、板栗、山楂做成罐頭,甚至把竹子做成電腦鍵盤、滑鼠、小音箱等,遠銷各地。回想著永豐人在“旅遊 扶貧”的致富路上滿滿的雄心與暢想,伴著窗外風雨之聲,我漸漸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打開窗簾,眼前的小城,依然雨霧迷蒙。這是我喜歡的樣子。在即將離開銅鼓的這個清晨,我走出酒店,獨自來到了定江河邊。我是想找一位當地人,最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聊一聊,做個簡單的交流。然而,或許是山裡的小城醒來晚,河邊上卻不見任何行人。只有定江河在默默地流著,穿城而過。我凝望著眼前幽深的河水,回想著在銅鼓的所見所聞,心中泛起陣陣漣漪。我在想,悠長的河水流走了歲月的泥沙,卻流不走凝固的歷史。而凝固的歷史與流動的現實在這裡交織,或許後者更需要我們的關注吧。
作為一個匆匆過客,我祈願銅鼓的明天更加祥和美好——這是老區人民的福祉,也是歷史最好的紀念碑。
《 人民日報 》( 2017年07月26日 24 版) 如今,小小的月形灣,作為一代偉人的化險地,已構成了一道獨特的精神風景。這次採訪,由於行程緊迫,我們在銅鼓只住了一夜。
入夜的山城十分寧靜。窗外又落了雨,還伴有雷聲。銅鼓的雨,似乎總是去了又來,下下停停。我扭亮檯燈,翻開筆記,寫下我需要記住的文字。在銅鼓,我們採訪的最後一站,是大溈山下永豐村的“精准扶貧”。據鎮黨委書記介紹,永豐村是省級貧困村。近年來,他們實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脫貧策略,把峽谷溪水打造成“江西第一漂”,把高山荒地建成江西第二家野外高山滑雪場,同時把深山竹筍、楊梅、尖栗、板栗、山楂做成罐頭,甚至把竹子做成電腦鍵盤、滑鼠、小音箱等,遠銷各地。回想著永豐人在“旅遊 扶貧”的致富路上滿滿的雄心與暢想,伴著窗外風雨之聲,我漸漸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打開窗簾,眼前的小城,依然雨霧迷蒙。這是我喜歡的樣子。在即將離開銅鼓的這個清晨,我走出酒店,獨自來到了定江河邊。我是想找一位當地人,最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聊一聊,做個簡單的交流。然而,或許是山裡的小城醒來晚,河邊上卻不見任何行人。只有定江河在默默地流著,穿城而過。我凝望著眼前幽深的河水,回想著在銅鼓的所見所聞,心中泛起陣陣漣漪。我在想,悠長的河水流走了歲月的泥沙,卻流不走凝固的歷史。而凝固的歷史與流動的現實在這裡交織,或許後者更需要我們的關注吧。
作為一個匆匆過客,我祈願銅鼓的明天更加祥和美好——這是老區人民的福祉,也是歷史最好的紀念碑。
《 人民日報 》( 2017年07月26日 2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