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雞湯”不妨視為苦口良藥

■盧荻秋

“我祝你們偶爾運氣不佳……”日前， 在美國卡迪根山中學的嘉賓畢業演講現場， 學子們收穫了一份來自美國首席大法官約翰·羅伯茨的“毒雞湯”。 這篇充滿“壞運氣、孤獨、被忽視、背叛”等字眼的演講， 出乎意料地在網上走紅。

每到畢業季， 總有諸多校長講話、嘉賓致辭， 或者教師發言、員工贈言在網路流傳。 不論是溫情脈脈， 還是慷慨激昂， 也不論是苦口婆心， 還是詼諧幽默， 這些演講的主基調不外乎是送上美好的祝福， 雖然總能帶給人們某種感動， 但畢竟時間一長便似有“套路”之嫌， 讓人感到不夠真誠和走心。

羅伯茨的演講則反其道而行之， 語出驚人:“我希望你時不時地遭遇不公， 這樣你才能懂得公正的價值。 ”“我希望你嘗到背叛的滋味， 這樣你才能領悟到忠誠之重要。 ”“我祝你們偶爾運氣不佳， 這樣你才會意識到機遇在人生中扮演的角色。 ”“當你偶爾失敗時， 我願你的對手時不時地會幸災樂禍， 這樣你才能懂得互相尊重的競技精神的重要”……表面上看， 大法官的畢業致辭充滿“負能量”， 是不折不扣的“毒雞湯”， 但細想之下， 卻是他從自己豐富的人生歷練中總結出來的真知灼見， 是一劑苦口良藥。

西哲羅素曾說：“須知參差多態， 乃是幸福之本源。 ”人的一生是由各式各樣的經歷所構成的， 其間既充滿快樂、歡欣、美好， 也會遇到痛苦、悲切與挫折。

苦與樂、悲與喜、得與失、成與敗……幸福正是來自於這種參差與多態， 不完美才是最美的， 追求完美不僅是不可能的， 也恰恰是不完美的。 因此， 成長過程中缺乏風雨的洗刷、缺乏逆境的考驗、缺乏艱難困苦的折磨， 一定不是一種完美的人生， 也一定不是值得追求的人生。

客觀地講， 一個人從家庭走向學校、從學校走入社會， 總歸要參與到人與人、人與環境、人與自然的溝通與交往之中。 作為一個社會人， 或多或少總會遇到一些不順心、不如意、不願意面對的困難和挫折。 這個時候， 生存的能力、生活的智慧， 就顯得尤為重要。 事實上， 當今中國， 孩子們的成長恰恰缺少了這種來源於生活的磨礪， 以及從磨礪中獲得的智慧。

大多數孩子從小就處於父母、家庭、學校、社會的過度呵護之中， 不僅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 也沒有經歷過陰謀與背叛的煎熬， 更沒有經歷過缺衣少食的困境。 過於安逸順暢的生活環境， 造成了很多孩子缺乏生存能力和生活智慧， 一旦遇到小小的困難， 就不知所措， 應對無術， 甚至帶來精神上的垮塌。

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講， 羅伯茨的“毒雞湯”就像是“清醒劑”， 它讓孩子們懂得， 人只有在種種逆境和挫折中才能真正學會生活， 才能不被現實生活的困難所擊敗。 正如羅伯茨自己所說的那樣， 這些祝福無論送與不送， 在今後的生活中都會發生， 因為這就是生活。 而能否從中獲益， 則取決於能否參透這些苦難中傳遞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