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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手記:我們是在為誰拯救塔里木河

原標題:我們是在為誰拯救塔里木河

從新疆阿克蘇市起步, 直到若羌, 再返回庫爾勒市。 2300多公里的行程中, 目光所見, 盡是浩瀚的沙漠、倔強的胡楊、乾涸或者水流奔湧的河道, 以及生活在塔河沿線形形色色的人們。

“逐水草而居”向來是人們形容北方遊牧民族的詞彙。 然而直到我來到了塔河下游的若羌縣, 看到廢棄的英蘇村舊址, 我才深刻地明白, 生活在塔河沿線的人們, 才是“逐水草而居”最合適的形容物件。

大草原上, 牧民們逐水草而居是為了生活, 沙漠邊緣, 塔河懷抱內, 當地人逐水草而居是為了生存。

“生活”和“生存”, 一字之差, 相隔萬里。

英蘇村曾經有兩千餘戶人家, 沿著塔河下游河道綿延分佈好幾公里。 如今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 就像吐魯番的交河故城一般, 破敗的房屋在胡楊的掩映下, 蒼涼而悲壯。 這一切的發生都是由於塔河下游的斷流。

英蘇村的2000余村民, 如今有的老去, 散佈在南疆的各個綠洲, 還有的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唯一共同的是, 他們再也沒有回到這個曾經的家園, 即便因為塔河生態治理, 這裡已經又能重新見到河流、水草, 但村民們依舊沒有回來。

被迫離開家鄉, 徹底改變了他們的生活方式。 而自古以來, 因為塔河河道變換而背井離鄉, 甚至亡國滅城的, 又何止英蘇村村民。 若羌縣居民都知道自己生活在樓蘭故地,

而那輝煌一時, 在西域文化史上佔據極其重要地位的樓蘭國, 如今早已消失無蹤。

18年的塔里木河流域生態治理, 成就斐然。 我採訪了很多人, 去了很多地方, 聽了很多話。 但幾乎所有採訪物件的表述邏輯都是一樣的:重視生態了, 環境好了, 人可以生存了。

是的, 所有成果最後都歸結為一點:人可以生存了。 我們為什麼要拯救塔里木河生態系統?這就是原因, 為了我們人類自己。

地球對其表面的形態並沒有好惡之分。 塔河消失沒有關係, 胡楊林全部枯死也無大礙, 下游綠色走廊被摧毀, 庫魯克塔格沙漠和塔克拉瑪幹沙漠合攏更是無足掛齒。 它們只不過是地球無數形態中的一個, 有和沒有全無分別,

再過幾百萬年, 又有新的自然形態出現。 而幾百萬年時間對地球而言實在算不上長, 就和我們下樓買個菜一樣。

很少有人去關心樓下草坪上一群螞蟻的存亡, 不幸的是, 放在整個星球的視野裡, 人類和螞蟻並沒有太多差別。 我們因自然而生, 自然從未為我們而存在。 但即便如此, 也不能否認任何一個物種求生的權利。

在沙雅縣, 沙漠公路邊上枯死的胡楊林給了我極大震撼, 原因並不是它們死後的形態, 而是它們枯死的歷程。 那片地方由於塔里木河改道, 已經至少50年沒有被河流滋潤過, 所有植被幾乎完全靠降雨為生, 而南疆的降雨本來就少, 沙漠裡更是少得可憐。

然而當地人告訴我說, 那片胡楊林枯死才10年左右的時間,

也就是說, 在至少40年時間內, 一滴河水都沒有得到的胡楊, 靠著極其稀有的降水和絲絲縷縷的地下水分, 在頑強求生。 那是一個多麼痛苦、煎熬、絕望的過程?最終的結果, 它們都死去了。

這是一個悲壯、值得敬佩的求生史, 但人類沒有資本去效仿, 而是該極力避免。 我們所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我們自己和我們的子孫。 沒有人比參與塔河生態治理的人們更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18年時間裡, 體制一次次改革, 資金一筆筆投入, 技術一遍遍推廣, 法律一次次修訂, 目的只有一個:讓塔里木河流域恢復生機。

對待塔河生態治理的態度, 應該是我們對待社會發展與自然環境的整體態度。 黨的十八大以來, “生態文明”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這不光是理念的提升, 更是人類的幸運。

那時我們並沒有太多改造自然的能力, 如今我們有了。 這種能力可以毀滅我們自己, 也可以讓我們在這個星球過得更好, 過得更久!作出怎樣的選擇, 完全取決於我們自己, 而塔河生態治理行動, 已經給出了最好的答案。 (劉東萊)

(責編:韓成璽(實習)、李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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