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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和尚:“牛不像人那麼貪,牛有一把草就夠了”

1990年8月, 天津電視臺計畫拍一個關於九華山的大型電視專題片, 他們特意找到安慶, 邀我擔任該片的撰稿。 我們於農曆七月二十七

日來到被稱為蓮花佛國的九華山, 恰逢九華山一年一度的地藏廟會, 那次廟會的內容安排中, 即有後山雙溪寺大興和尚肉身安奉儀式。

專題片開拍的第三天, 我們隨著龐大的車隊來到九華後山。 大雨滂沱, 雙溪寺那間簡陋的殿堂裡擠滿了濕漉漉的人們, 在莊嚴的氣氛裡, 僧人們為一個化成肉身的同道舉行隆重的安奉儀式, 來自國內外十幾家電視臺的記者們真實地記錄下這一場景。 我所知道的是, 大興和尚是是新中國成立以來, 中國佛教界第一尊肉身。 佛教經十年浩劫, 正處在蓬勃的恢復時期, 這尊肉身的出現, 對於佛教界來說, 無疑是一件大事。 雖然佛教並不主張僧人逝後一定要留下肉身, 但對於某些僧人來說,

肉身舍利不僅是他們一生修為的見證, 也是他留給世人的無言教化。 大興和尚生前默默無聞, 他住在一間四面透風的腳屋裡, 過著極其簡單的生活, 他生前最喜歡的事是放牛, 最喜歡的人是孩子。 他言語無定, 呈瘋癲之相, 向來被同道不屑, 直到他化成肉身後, 人們細嚼他的一些話, 竟飽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 譬如“好人好自己, 壞人壞自己”, 譬如“牛不像人, 牛有一把草就夠了”等。

近三十年間, 雖然也曾多次來到後山雙溪寺, 但我對大興和尚並沒有更多的瞭解。 九華山在這二十幾年裡接連出現幾尊不化的肉身, 其中至少有三人我在他們生前都曾有過接觸, 他們幾乎都與大興和尚一樣, 因其獨特的修為和近似苦行的生活方式而被人們視為“瘋癲”。

但偏偏是這樣的人, 卻在逝後創造肉身不壞的奇跡。 這不能不是一件發人深思的事情, 也給人類學界留下一個等待研究的課題。

2013年9月, 雙溪寺住持果心法師兩次來我安慶家中, 希望我能為大興和尚寫一本傳記。 他說, 大興和尚離開這世界快三十年了, 這些年來, 社會上出現不少關於大興和尚的文字版本, 但這些版本多與真正的大興和尚有著相當的距離, 這有可能給後世造成錯覺, 甚至曲解了大興和尚留下不壞肉身的真實意義。 我有感於他對大興和尚的尊崇, 接受了這一任務。

後來的一個多月裡, 我曾先後多次來九華山后山一帶, 尋訪了幾十位當地村民以及曾與大興和尚生前有過密切交往的僧人,

10月, 我又在太湖作家余世磊以及太湖縣牛鎮鎮人大主任汪焰明的陪同下, 來到太湖縣牛鎮鎮禪源村, 也即大興和尚的老家朱家嶺, 進一步採訪了大興和尚的親屬, 於是, 一個有血有肉的形象開始向我走來。

大興和尚是一個真實的人, 或者說是一個真實的傳奇。 他的種種神奇既不可思議, 又真實可信, 他的傳奇和神奇, 是他對中國佛教精神實質的親身詮釋, 他以自己的傳奇和神奇, 向人類社會講述了一個永遠不變的真理:好人好自己, 壞人壞自己。

大興和尚傳奇和神奇的人生, 給生活在當今社會的人們留下一個另類的版本。 他奇特的修行方式, 他不為常人理解的生活習慣, 以及他看似瘋癲的語言邏輯,

都讓生活在現代社會中的我們不能不對生命、對人生、對現行的價值觀發生懷疑, 正如我在書中通過大興和尚的口喊出的一段話:“好事被你們說成壞事, 壞事被你們說成好事, 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世人皆笑我癡, 我癡只有山知。 天呐, 這世界瘋了。 ”

大興和尚在即將離世時曾留給親屬三句話:人要像牛一樣, 有一把草就夠了;生命是一時的, 因果卻是要世世代代背下去的;好人好自己, 壞人壞自己。 大興和尚留給親屬的這三句話, 其實正是他執意為世人留下幻化肉體的真實目的和意義。

這本二十萬字的書我差不多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即完成了初稿。 12月初, 我來後山雙溪寺進一步完成對這本書的修改定稿。 那天我隨著人流走進落成不久的“大興和尚肉身殿”,對著那坐在玲瓏寶塔中的老人,我忽然生出一絲感慨。這一個多月來,我一直與他生活在一起,我以一個月的時間走完他從幼年到老年的整個人生。在這一個月時間裡,我不僅感受著他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也感受著他的幽默和他的快樂。臨離開雙溪寺時,我默默地對著那尊塗著金粉的肉體說,這本書所寫,是你,非你,但歸根結底還是你。你執意要留下這一尊不壞的肉體,不正是要向世世代代的人們存留下一種不壞的精神道義嗎?我們究竟該有怎樣的生活,我們究竟應該怎樣對待自己短暫而漫長的生命,我們究竟應該怎樣處理人與社會人與物質的矛盾?完整地解讀大興和尚,不能不讓我們發出這樣的疑問:究竟是大興和尚病了,還是我們自己病了,抑或是這個世界病了。

那天我隨著人流走進落成不久的“大興和尚肉身殿”,對著那坐在玲瓏寶塔中的老人,我忽然生出一絲感慨。這一個多月來,我一直與他生活在一起,我以一個月的時間走完他從幼年到老年的整個人生。在這一個月時間裡,我不僅感受著他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也感受著他的幽默和他的快樂。臨離開雙溪寺時,我默默地對著那尊塗著金粉的肉體說,這本書所寫,是你,非你,但歸根結底還是你。你執意要留下這一尊不壞的肉體,不正是要向世世代代的人們存留下一種不壞的精神道義嗎?我們究竟該有怎樣的生活,我們究竟應該怎樣對待自己短暫而漫長的生命,我們究竟應該怎樣處理人與社會人與物質的矛盾?完整地解讀大興和尚,不能不讓我們發出這樣的疑問:究竟是大興和尚病了,還是我們自己病了,抑或是這個世界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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