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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克斯談社會轉型與大眾媒體

近半個世紀來, “變革”成為全球性的關鍵字。 由政治、經濟、技術、文化的極速變革所衍生的海量資訊, 借助大眾傳媒, 深刻介入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 曾在英國威斯敏斯特大學執教近四十年、現為香港浸會大學傳播與媒介研究中心主任的科林·斯巴克斯”假說找到了另一種類型的例證?東歐劇變後, 您系統調查了羅馬尼亞、捷克、波蘭、斯洛維尼亞、斯洛伐克和匈牙利等國的媒體。 就這些國家, 您指出:在政治轉型過程中, 昔日的社會、政治資本轉化為經濟資本, 舊系統和新系統之間存在著明顯的延續性。

有一個很形象的說法, 俄國“從Provda(《真理報》)變成了Prada(普拉達)”。

斯巴克斯:根據某種觀點, 精英的延續是與民主發展的終極理論相對立的。 從二十年前到現在, 不少人都認為所有情況都會變成美國式的。 但你看泰國, 從軍隊統治到所謂民主制, 反過來再反過去。 我沒有看見過終極的民主。 那麼社會變革有什麼意義呢?有些獨裁政權並沒有被民主政權取代, 只是少了一點獨裁而已。 我們來看所有這些案例, 發現了什麼?雖然政治結構看似改變了, 但是社會的威權階層並沒有改變。

中國的特殊之處在於, 共產黨自覺地嘗試和新的領導力合作, 八千多萬黨員, 很多是年輕人, 而歐洲的共產黨員都是垂垂老者。 中國共產黨做了歐洲共產黨不能做的事情,

他們結合了新層次的成員, 招募了大量青年才俊。 中國老百姓日常生活的改善是實實在在的, 消費受到鼓勵, 這使共產黨在中國仍然具有號召力。 中國是“精英延續論”的一個好例證。

您的理論假說修正了當下社會變遷領域的兩種主導觀點。 一種認為, 人們的政治、社會、經濟生活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後徹底改變了;另一種則認為, “劇變”之後, 社會毫無變化, 仍舊被精英掌控。

您的“精英延續論”解釋了中國社會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轉型的過程中, 中國共產黨集體領導的政治權力沒有被削弱的原因, 以及其制定的媒體管理體制所建構的理論邏輯。

全球化與中國的新媒體

Tabloid Tales:Global Debates over Media Standards

斯巴克斯:這是個非常有趣的問題。

小報的生存, 特別需要關注的是環境。 英國是個典型的例子, 報紙是高度分層的。 《泰晤士報》《衛報》《每日郵報》《獨立報》有一批精英讀者, 關心政治和經濟;但至少有十家小報在競爭大約兩千萬讀者。 小報也談所謂政治, 但多是足球、電視、性、博彩和賽馬。 小報的主要功能是供多數人消遣用的。 因為在西方社會, 政治不扮演重要的角色。 在歐洲和美國, 四五年才選舉一次, 大多數時候, 日子是日常的而不是政治的。 但是中國不同, 中國人的生活比西方更政治化, 它是社會主義的, 而且變化太快, 這就意味著生活中有諸多不確定性, 所以公共政策對個人而言就變得十分重要。

斯巴克斯:大眾傳媒加速了社會轉型, 但是它們不是動因,

而是社會轉型在前, 經濟發展在前。 中國的確有很多媒體和網站完全和政治無關。 比如專門講婚紗的:中國人結婚, 早上穿婚紗, 下午著中裝。 這就是中國的現狀, 尚未定型的, 混雜的。 不僅是意識形態的, 也是生活方式的。 日本的、美國的時尚雜誌都在中國流行。 這些媒體與其說在提供消遣, 不如說其中隱含著人們文化認同的危機。 有些人想回歸中國傳統, 有些人想學習外國。 在這樣的媒體環境中, 很多人感受到的其實不是平衡, 而是張力。 新一代的自我認同, 同父輩不同, 與父輩也有代溝, 因為當他們出生的時候中國已經完全不同了。 當社會富裕以後, 人們的願望會多元化, 會從自然需求增長到更高層次的需求。
當社會變化特別快的時候, 人們必須適應它, 用自我教育來與世界博弈。 中國已經大為不同了, 但是多多少少還是一個政治性的地方, 這是我們要時刻留意的。

Globalization, Development and the Mass Media

這些也可以看作是全球化給中國的大眾媒體造成的影響。 對當下習以為常的主流全球化話語或範式, 您在《全球化、社會發展與大眾媒體》中是持批評態度的。

斯巴克斯:的確是這樣。 這本書的出版雖然過去九年了, 但其中大部分的觀點越來越被證明是正確的。 全球化比二十年前要困難得多。 你看看中國, 就知道超越國家和民族的所謂全球化是不可能的, 這關涉政治和社會的各個方面。 你坐飛機去倫敦、北京和東京, 可能用的車和酒店都是一樣的, 物質環境完全相同, 但你打開電視,你在美國看“超級碗”美式足球賽,在中國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我們當然可以分享一些東西,但是很多東西還是非常個性化的,文化差異是不會消失的,有關全球化的想法、經驗和方案並不能在不同文化間自由平等地交換;全球化最大的問題是,它忽視了全球化時代的結構性不平等,以及民眾參與對促進發展中國家的意義。

本訪談得到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現階段我國社會大眾精神文化生活調查研究》(12&ZD012)支持。復旦大學崔璨同學對本文亦有貢獻。謹致謝忱。

但你打開電視,你在美國看“超級碗”美式足球賽,在中國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我們當然可以分享一些東西,但是很多東西還是非常個性化的,文化差異是不會消失的,有關全球化的想法、經驗和方案並不能在不同文化間自由平等地交換;全球化最大的問題是,它忽視了全球化時代的結構性不平等,以及民眾參與對促進發展中國家的意義。

本訪談得到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現階段我國社會大眾精神文化生活調查研究》(12&ZD012)支持。復旦大學崔璨同學對本文亦有貢獻。謹致謝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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