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自己膽子最小的年紀
呆在燈光簇擁的夜裡也會感到非常恐懼
握著熟睡的母親的手臂
像抱著了無生機的浮木
像沒被妥當處理任人踩踏的垃圾
像無辜卻得了傳染病不得不死去的動物
那種無能為力最後自暴自棄的心情
無論多少年過去
他似乎聞到她的氣息越來越近
是青色山脈和盛大江河所蒸騰出來的強有力的雲煙霧氣
也是一棵夢中綠色羽狀羊齒的清淡氣味
他閉上眼睛在暗中看見她喪失了容顏的臉
我又看見一個新天新地因為先前的天地已經過去了海也不再有了
她在異鄉小旅館裡寫給他的信
一字一行始終笨拙幼稚如剛剛開始學習寫字的孩子
仿佛畫圖一樣的寫字
那些信在數十年後回頭來看其實並非寫給彼此
用文字見證緩慢生長
青澀辛酸的年少時光
所經受的的煎熬掙扎
青春的偏執和劇烈
這些用來寫給自己的信箋
卻由對方觀看和保留直到確定彼此消失
青春的偏執和劇烈
這些用來寫給自己的信箋
卻由對方觀看和保留直到確定彼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