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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農村娃夏季最好玩的是捉知了,第一次上樹被發現挨了一頓暴打

那年暑假, 一日午後, 我和小我三歲的四弟, 去逮馬知了。

馬知了就是蟬, 也叫知了, 但我們鄉下大人小孩都叫它馬知了——至今仍這麼叫。

逮馬知了常用的方法, 一種是搐, 一種是粘。 把牛尾巴上的長毛拽下一根, 挽成一個比乒乓球稍小點的活套, 綁在固定於長杆一端的麥稈粗細的小木棍上, 瞅准知了的位置, 把長杆悄悄伸過去, 待活套一點一點地全部套上知了的頭, 穩住杆子, 猛地往下一拉, 知了就在聲嘶力竭的叫聲中被套下來了——這種方法就是搐。 搐知了難度大, 往往是長杆還沒有伸到知了的位置, 知了就已經察覺, 唧的一聲飛走了, 同時灑下星星點點的尿液, 濺落我們一臉一頭。 費時費力, 成功率低, 而且材料往往不大容易得到:一次次偷拽牛尾巴上的長毛, 大人見了總是要罵的。 相比之下, 粘知了的方法就簡單易行。 兩者的不同之處是將長杆頂端小木棍上的活套換上麵筋,
去粘知了的翅膀。 抓一把麥子, 放在嘴裡反反復複地嚼, 嚼到腮幫子都發酸的時候, 再吐在清水裡洗去麩皮和澱粉, 剩下的就是麵筋。 這種麵筋黏度非常大, 只要一沾上知了的翅膀, 知了往往就振翅難飛了。

逮馬知了很多時候要爬樹,

而爬樹是我們鄉下孩子從七八歲就練就的拿手好戲。 村子裡的樹, 只要足夠大, 就沒有我們爬不上去的。

那是個伏裡天的午後, 連天晌午, 沒有一絲風, 大人們都在歇晌, 村子靜悄悄的, 只有知了們在樹上扯著嗓子叫成一片, 更增添了幾許沉悶。 我和四弟赤著脊樑, 只穿了短褲, 踢靸著塑膠涼鞋, 從溝底的桐樹、楊樹, 一直到崖堖頭的柿樹、楝樹, 上上下下了近二十次, 居然粘到了十來個, 都裝在一個塑膠袋子裡。 看著知了們在塑膠袋裡擠擠挨挨, 鼓著眼睛, 爪子糾纏廝打在一起, 互不相讓, 我和四弟心裡美滋滋的, 感覺這個中午的付出, 終於有了沉甸甸的回報。

稍作喘息, 我又爬上了一棵水桶粗細的桐樹。 剛爬到一半, 隔著半人多高的玉米地, 發現父親從崖堖頭的土路上朝著我們這兒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手裡掂著一根胳膊粗細的棍子, 嘴裡罵罵咧咧, 一副絕不善罷甘休的架勢。 我慌了神, 手一松, 從樹上出溜到地下, 顧不上穿鞋, 拉一把四弟, 撒腿就跑。

那年我已16歲,

在縣城上高一。 我家雖不是書香門第, 但恢復高考那年, 大哥有幸成為全村唯一一個大學生, 四年之後, 二哥又考上了重點大學, 我也考到了縣城的高中。 我家因此名聲鵲起, 十裡八村無人不知。 父母對我的期許, 更在兩位哥哥之上。 但我卻因為自恃聰明, 又經不起同學們的誇獎, 不但自負而且開始貪玩起來, 學習成績也因此一塌糊塗, 一落千丈。 整個暑假裡, 本來一直是面壁思過, 洗心革面, 夾著尾巴做人的, 白天去地裡幹農活, 晚上就在陰暗潮濕的窯洞裡點著小煤油燈看書學習。 那天不該經不起四弟的慫恿和誘惑, 聊發了一回“少年狂”, 把高中生的斯文和東山再起的豪言壯語統統扔到腦後, 重新拾起了這個不屬於我那個年齡段的荒唐勾當;自己不自尊貴, 而且又帶壞了上初中的弟弟,怎不讓平時沉默少語脾氣溫存的父親怒火中燒,竟而至於要抽打我呢?

那是我最後一次逮馬知了。大學二年級時讀駱賓王的詠蟬詩,“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竟無端地對這小生靈萌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傷和同情來,甚而至於幼稚地發誓今生再也不傷害蟬了。

那也是我最後一次爬樹。從那以後,我徹底告別了樹梢。成年以後,每次帶著妻兒回老家,順著村頭的田間小路,走過路邊繁花粲粲的洋槐樹,或者是滴溜掛串的棗樹,或者是果實像紅燈籠一樣在枝葉間閃爍的柿子樹,我都會情不自禁地產生一種衝動:爬樹吧,就爬一次!妻子每每告誡我:“老大不小了,沒個穩重勁兒,也不怕老家人笑話!”剛剛萌發的念頭戛然而止,被生生地憋了回去。——時至今日,我沒有再爬過一次樹。

我把童年的樂趣和少年的記憶,永遠地留在了樹上。

文圖/北虢斯基 石山

而且又帶壞了上初中的弟弟,怎不讓平時沉默少語脾氣溫存的父親怒火中燒,竟而至於要抽打我呢?

那是我最後一次逮馬知了。大學二年級時讀駱賓王的詠蟬詩,“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竟無端地對這小生靈萌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傷和同情來,甚而至於幼稚地發誓今生再也不傷害蟬了。

那也是我最後一次爬樹。從那以後,我徹底告別了樹梢。成年以後,每次帶著妻兒回老家,順著村頭的田間小路,走過路邊繁花粲粲的洋槐樹,或者是滴溜掛串的棗樹,或者是果實像紅燈籠一樣在枝葉間閃爍的柿子樹,我都會情不自禁地產生一種衝動:爬樹吧,就爬一次!妻子每每告誡我:“老大不小了,沒個穩重勁兒,也不怕老家人笑話!”剛剛萌發的念頭戛然而止,被生生地憋了回去。——時至今日,我沒有再爬過一次樹。

我把童年的樂趣和少年的記憶,永遠地留在了樹上。

文圖/北虢斯基 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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