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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窮,連親戚都瞧不起你!

前些天, 跟朋友聊天, 說起王朔的一個段子。 十多年前, 他寫《我的千歲寒》時, 家門口有個修車攤, 搞得他無法安心寫作。 他就跟人說,

我給你3萬塊錢, 你搬走行不行?那人自然高興了, 天上還能掉下這麼大一個餡餅。 這個段子是馬未都說的, 馬爺還說, 王朔手裡要有5萬, 肯定就給人5萬了。 王朔不愛錢, 這是一個作家的基本素質。

跟朋友說這個段子, 是因為我最近墮落了, 滿腦子想的都是發財的事!於是, 我對朋友感歎:“要不說王朔是大作家呢, 人家就能視金錢如糞土。 要不說我只是個寫字兒的呢, 缺乏一個作家的基本素質呀!”

朋友說:“王朔不愛錢, 有徐靜蕾給他買房啊, 我們不愛錢, 沒人愛我們呀!”

我……竟無言以對。

朋友繼續安慰我:“這是一個不會讓人沉下來的時代, 大家都浮躁, 沒法像以前的作家那樣, 一門心思只想著寫牛逼的東西。 ”

我覺得朋友說得……很對。

王小波在《我為什麼寫作》中談起美國時寫道:“美國永遠在經商熱中,

而且永遠是一千度的白熱。 連我哥哥到了那裡都後悔了, 覺得不該學邏輯, 應當學商科或者電腦。 雖然他依舊未證出的邏輯定理, 但看到有錢人豪華的住房, 也免不了嘮叨幾句他對妻兒的責任。

在美國有很強大的力是促使人去掙錢, 比方說洋房, 有些只有一片小草坪, 有的有幾百畝草坪, 有的有幾千畝草坪, 所以僅就住房一項, 就能產生無窮無盡的掙錢的動力。 再比方說汽車, 有無窮的檔次和價格。 你要是真有錢, 可以考慮把甘迺迪遇刺時坐的汽車買來坐。 還有人買下了前蘇聯的戰鬥機, 駕著飛上天。 在那個社會裡, 沒有人受得了自己的孩子對同伴說:我爸爸窮。

我要是有孩子, 現在也准在那裡掙錢……人有一張臉, 樹有一張皮, 別人都有錢掙, 自己卻在幹可疑的勾當(寫作), 臉面上也過不去。 ”

今天的中國不就是美國嗎?看著身邊那些一夜之間實現財富夢, 再不濟也月入好幾萬的朋友, 窮得始終如一的我, 還真是顏面掃地啊!看見有錢人住豪宅, 我雖然沒有嘮叨對妻兒的責任(因為沒有!), 但也免不了心中暗自慚愧一番:自己賺錢的能力怎麼也追不上父母衰老的速度。

《人民的名義》第17集有個拉家常的情節看得我心有戚戚焉。

陳海的媽媽:今天這家住豪宅, 明天那家的闊太太買個包了, 鬧得現在這些孩子都愛攀比, 什麼穿個幾千塊錢的衣服啊, 上萬的啊, 越貴越好, 現在就這風氣。

最可恨的就是這媒體, 竟報導這個東西, 有意義嗎?

陳海的兒子小皮球(小學生):有意義啊, 我們同學都愛看, 男同學的理想是買蘭博基尼, 女同學的理想是嫁豪門!

侯亮平:現在的中國呢, 正處急劇變化時期, 社會財富分配不公, 貧富差距特別大, 有些人住不起房、看不起病、讀不起書, 還死不起人, 可有些暴富的人還喜歡炫富, 這不是在社會的傷口上撒把鹽嗎?

陸亦可:這貧富差距帶來的剝削感;權力不受強控帶來的不公平感, 社會保障不足帶來的不安全感, 這老百姓能不浮躁嗎?這社會風氣很危險啊!

陳海的媽媽:那些不勞而獲的人出來炫富, 他也真好意思。 一點羞恥感也沒有。 想當初我坐自己家的車上學都不好意思, 我怕別人罵我是剝削階級,

現在……

侯亮平:我們這些年啊, 過多地強調資本帶來的變化和利益, 使得現在全民崇拜資本英雄。

這個時代確實太浮躁了。 以前, 人們羞于談錢, 覺得充滿了銅臭氣, 現在, 人們如饑似渴地談賺錢。 全社會的價值觀驚人的一致, 都是金錢至上。

付費閱讀的平臺裡, 最賺錢的文章就是教人怎麼賺錢的。 隨便往咖啡廳裡一坐, 耳邊就有人談著幾千萬甚至幾個億的買賣。 拜金主義都搖身一變成了勵志雞湯, 賺大錢是衡量一個人活得成功的唯一標準。 窮, 就像犯罪:你窮, 連親戚都瞧不起你!

省錢也變成了罪孽深重, 一篇爆款文章是這樣寫的:“一位女同事為了省錢在郊區租了房子, 每天擠40分鐘地鐵上班, 別人關注美妝博主, 給她推薦好用的化妝品,她嫌太貴依然素面朝天,這一小瓶的錢夠買好多水果了。別人都用奢侈品標榜身價,她嫌太貴沒有必要,別人愛你都是通過你的臉和你的氣質,你什麼都嫌貴覺得不值,最後只有你便宜。”

人的活法分貴賤嗎?或許分。但以前是光明磊落活得貴,偷雞摸狗活得賤,現在是有錢你就活得貴,沒錢你就活得賤。

奇葩大會有名選手自稱窮人,卻相煎何太急地譏諷窮人活得太便宜。他說自己因為窮,只能辦廉價健身卡,結果每次去健身房都像去養雞場。健身房裡的其它窮人也不是去健身,而是去搓澡,搓出來的泥都流到了他腳下……

高曉松打斷了他的發言。高老師說:“雖然我不評價別人的三觀,但是我聽了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你作為一個並不富有的人,在侮辱這個階級以及他們的生活。如果你能從這樣平凡的生活裡發現美,是件很好的事情。因為哪裡都能發現美,但是你說的這些,大多數我們的這些普通人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你這樣說讓我覺得很冒犯。”

當我為高老師點贊時,卻發現很多人在替這位選手鳴不平:他說得明明就是事實啊,沒錢就是不美好,有錢才能變美好!可事實並不代表正確,就像現在整個社會都浮躁,但這麼浮躁是不對的啊!

我不喜歡《歡樂頌》,也是因為沒法喜歡這種赤裸裸的真實。它把人按照有錢沒錢劃分,有錢的聰明伶俐,說話再難聽都是仗義執言,沒錢的不是蠢就是虛榮。說什麼姐妹情深,不過是金錢萬歲。人呢,再浮躁也不能眼裡只剩下人民幣,更不能只以人民幣論成功呀!

好友張老師最近採訪了顏丙燕。作為中國演技最好的女演員之一,顏丙燕不跨戲,因為“演一個角色就要全身心投入,沒法三心二意”;她也不拍無法同期錄音的戲,因為“受不了自己演戲,別人配音”;拍攝時間低於一個半月的電影也不接,因為“這不太可能是一個好電影。”

她說:“你越乾淨,呈現的東西才越豐滿。你越乾淨,才越看得到什麼地方髒。”

因為堅持不誇戲的原則,她錯過了馮小剛、姜文的戲;有人請她和流量明星搭戲,開出了幾乎無法拒絕的高價,她依然不為所動。去年一年,她都沒拍戲。她覺得再扛一年也沒問題。不就是把生活水準降低一點麼,坐公交、吃速食麵,租房住,這有什麼啊,她回得去。

我很敬佩不被浮躁所擾,依然清楚自己追求的人。你要問我什麼是成功?這才叫成功。

村上春樹在《我的職業是小說家》中回憶起日本泡沫經濟時代,日本的錢多得就像要溢出來,各種雜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向他發出邀約也多如牛毛,其中不乏相當誘人的邀約,諸如:這地球上不管什麼地方,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經費想花多少花多少,遊記想怎麼寫怎麼寫。還有土豪在法國買了一座城堡,邀請他去那裡寫小說。

他說:“如今回想起來,那簡直是個難以置信的時代。即使堪稱小說家主食的小說銷路欠佳,單憑這種美味誘人的“小菜”就足以生活下去。然而,對於眼看將年屆四十(也就是處於作家至關重要的時期)的我來說,這卻不是值得歡欣的環境。有個詞兒叫人心浮動,就是這樣,整個社會鬧哄哄的,浮躁不安,開口三句離不開錢,根本不是能安心靜坐、精打細磨地寫長篇小說的氛圍。”

村上春樹最終拒絕了這些誘惑,專注於創作。跟他的小說比起來,我更喜歡他的散文,跟他的散文比起來,我更喜歡他這個人。

其實,無論世界多浮躁,我們都可以給自己的精神家園保留一片草原。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不開心。

最後,請允許我引用最文藝的情色小說家亨利·米勒在《北回歸線》中寫過的一句話:“我沒有錢,沒有人接濟,沒有希望,不過我是活著的人中最快活的一個。”

EDN

我是方洛洛,一個窮開心的人。已出版《我為什麼不結婚》;微信號:方洛洛(fangluoluostory)。

給她推薦好用的化妝品,她嫌太貴依然素面朝天,這一小瓶的錢夠買好多水果了。別人都用奢侈品標榜身價,她嫌太貴沒有必要,別人愛你都是通過你的臉和你的氣質,你什麼都嫌貴覺得不值,最後只有你便宜。”

人的活法分貴賤嗎?或許分。但以前是光明磊落活得貴,偷雞摸狗活得賤,現在是有錢你就活得貴,沒錢你就活得賤。

奇葩大會有名選手自稱窮人,卻相煎何太急地譏諷窮人活得太便宜。他說自己因為窮,只能辦廉價健身卡,結果每次去健身房都像去養雞場。健身房裡的其它窮人也不是去健身,而是去搓澡,搓出來的泥都流到了他腳下……

高曉松打斷了他的發言。高老師說:“雖然我不評價別人的三觀,但是我聽了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你作為一個並不富有的人,在侮辱這個階級以及他們的生活。如果你能從這樣平凡的生活裡發現美,是件很好的事情。因為哪裡都能發現美,但是你說的這些,大多數我們的這些普通人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你這樣說讓我覺得很冒犯。”

當我為高老師點贊時,卻發現很多人在替這位選手鳴不平:他說得明明就是事實啊,沒錢就是不美好,有錢才能變美好!可事實並不代表正確,就像現在整個社會都浮躁,但這麼浮躁是不對的啊!

我不喜歡《歡樂頌》,也是因為沒法喜歡這種赤裸裸的真實。它把人按照有錢沒錢劃分,有錢的聰明伶俐,說話再難聽都是仗義執言,沒錢的不是蠢就是虛榮。說什麼姐妹情深,不過是金錢萬歲。人呢,再浮躁也不能眼裡只剩下人民幣,更不能只以人民幣論成功呀!

好友張老師最近採訪了顏丙燕。作為中國演技最好的女演員之一,顏丙燕不跨戲,因為“演一個角色就要全身心投入,沒法三心二意”;她也不拍無法同期錄音的戲,因為“受不了自己演戲,別人配音”;拍攝時間低於一個半月的電影也不接,因為“這不太可能是一個好電影。”

她說:“你越乾淨,呈現的東西才越豐滿。你越乾淨,才越看得到什麼地方髒。”

因為堅持不誇戲的原則,她錯過了馮小剛、姜文的戲;有人請她和流量明星搭戲,開出了幾乎無法拒絕的高價,她依然不為所動。去年一年,她都沒拍戲。她覺得再扛一年也沒問題。不就是把生活水準降低一點麼,坐公交、吃速食麵,租房住,這有什麼啊,她回得去。

我很敬佩不被浮躁所擾,依然清楚自己追求的人。你要問我什麼是成功?這才叫成功。

村上春樹在《我的職業是小說家》中回憶起日本泡沫經濟時代,日本的錢多得就像要溢出來,各種雜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向他發出邀約也多如牛毛,其中不乏相當誘人的邀約,諸如:這地球上不管什麼地方,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經費想花多少花多少,遊記想怎麼寫怎麼寫。還有土豪在法國買了一座城堡,邀請他去那裡寫小說。

他說:“如今回想起來,那簡直是個難以置信的時代。即使堪稱小說家主食的小說銷路欠佳,單憑這種美味誘人的“小菜”就足以生活下去。然而,對於眼看將年屆四十(也就是處於作家至關重要的時期)的我來說,這卻不是值得歡欣的環境。有個詞兒叫人心浮動,就是這樣,整個社會鬧哄哄的,浮躁不安,開口三句離不開錢,根本不是能安心靜坐、精打細磨地寫長篇小說的氛圍。”

村上春樹最終拒絕了這些誘惑,專注於創作。跟他的小說比起來,我更喜歡他的散文,跟他的散文比起來,我更喜歡他這個人。

其實,無論世界多浮躁,我們都可以給自己的精神家園保留一片草原。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不開心。

最後,請允許我引用最文藝的情色小說家亨利·米勒在《北回歸線》中寫過的一句話:“我沒有錢,沒有人接濟,沒有希望,不過我是活著的人中最快活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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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方洛洛,一個窮開心的人。已出版《我為什麼不結婚》;微信號:方洛洛(fangluoluo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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