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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天下清

作者:樂飲流霞

作為道教最早的名山, 崆峒是個令人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在中國, 名為崆峒的山有好幾座, 甘肅的、河南的、山西的甚至廣東的, 甘肅平涼和河南汝州崆峒都在說自己是黃帝問道處, 不過, 根據崆峒向來是西極的說法, 恐怕還是平涼崆峒更靠譜些。

從平涼城到崆峒山很方便, 有公車直達, 下車後再往前走不短的一段路才到大門, 售票處工作人員告知, 買不了網上訂好的優惠票, 因為此處東門, 和其他地方沒聯網, 要買優惠票需返回途中的崆峒古鎮, 另外搭車去南門, 太坑了, 只能全價購票入內。

從東門上山, 行人步道正在修葺, 只能走汽車道。 本來但凡有汽車道的山, 大都靈氣盡失, 濁氣撲鼻, 不過崆峒卻是個異數, 一路走到了中台, 沿途芳草碧樹, 重巒疊翠, 令人神清氣爽。

崆峒景區占地廣大, 方圓數十裡, 景點以從遊客中心開始的東西南北中五台為主, 其中最重要的是主峰馬鬃山, 從朝天門到皇城一段, 朝天門門前碑上有任法融老先生題的“普濟三界”, 進了朝天門後的石壁上亦是他題的“道源聖地”四個字, 這也表明此山在道教的正宗地位。

走過藥王廟後就到了著名的“上天梯”, 300多級臺階, 不算太多, 但是坡度很大, 據說最陡處超過了70度。 正好有個旅遊團到來, 可以免費蹭點講解聽聽。 導遊煞有介事地說,

上天梯是對大家問道誠心的考驗(事實上, 這通往峰頂的天梯最早卻是一個和尚鑿的), 於是周圍的一干遊人躍躍欲試, 但走不多遠就累得直哼哼。

上天梯的途中要經過一個可歇腳的地方, 山壁上有個小小的神龕, 相傳此處即為黃帝問道廣成子處, 那個小神龕是廣成子遺蛻的懸棺, 而對面破落的小廟裡有個小山洞即為廣成子修煉的洞窟。 在《莊子》裡, 黃帝問道的故事寫得頗為有趣, 黃帝首次拜訪廣成子, 是以帝王的身份, 問至道之精何以養天下萬民眾生, 結果廣成子懶得理他, 於是黃帝退回, 棄置朝政, 獨居三月後, 再度探訪, 這次很恭敬地跪行前往, 沒問天下, 而是問修身的問題, 廣成子這才興致勃勃給他講了一大通無視無聽抱神以靜的道理,

黃帝於是歎曰:“廣成子之謂天矣!”世人都是老莊並提, 其實, 老子五千言, 除了那個充塞天地的“道”之外, 還講了很多治國之理, 如“以正治國, 以奇用兵”, 如“治大國如烹小鮮”, 而莊子提倡的大多是個人的修為與自由, 對於政治他是鄙夷的, 所以, 有上面的故事, 所以, 在《逍遙遊》中, 堯帝也去訪姑射仙人, “杳然喪其天下焉”。 這也是圖書館館長與漆園小吏的差別吧。

在懸棺的下方有四個字“鶴飛龍翔”, 導遊介紹說這是清朝時的平涼知府特意寫的回文, 非常有特點, 順序倒序都能讀得通。 仔細一想, 四個字也敢叫回文, 太能扯了, 以古漢語的各種前置後置的語法, 任意兩個動賓結構的詞連一起幾乎都可以構成這種所謂的回文,

比如殫精竭慮, 比如潛龍飛鳳……

從此處可以有另外一條道上山, 不去和那些遊客比心誠, 我選擇了這條易行的路。 這邊通向棋盤嶺、雷聲峰等, 絕嶺危崖, 深谷掩翠, 風景堪稱殊勝, 而一些廟殿建築也很有特色, 大都築於懸崖之上, 火靈聖母殿正門不開, 卻在殿后設了兩門供人出入, 而三星殿則是穿過類似地道的一條通道才可到達, 也是依山築廟的巧智。

在磨針觀歇腳時, 和正在此上香的兩位道士聊了聊, 中年道長告訴我, 其實崆峒山的主神也是真武大帝, 只不過在此山被稱為無量祖師, 這令我不免驚異, 世人都知曉真武是武當主神, 想不到也是崆峒的, 由此也可見崆峒的衰落, 不和政治掛鉤的宗教還是不行啊。

另外一位年輕道士看來剛入道門, 竟然連真武大帝的事都不甚了了, 聽我和中年道長聊, 很感興趣地問這問那。 看他的年紀非常輕, 不超過20歲, 如果不是他師父在旁, 我倒是真想問問他是因何而通道的……

在途中還要經過一個三教洞, 裡面供奉著釋迦牟尼、太上老君和孔聖人, 彰示本地三教共存, 其中老君居中, 呼, 我大道教終於揚眉吐氣一回!

爬上最後一段75度的臺階後, 就到了峰頂皇城, 這是一組建築集群, 各種廟殿, 各路神仙齊集, 願意聽講解的話, 跟著導遊, 可以把常見的道教神仙瞭解個七七八八。 我自顧逛著, 偶然聽到導遊講解玉皇殿時差點沒笑出聲來, 她說當初姜子牙封神時, 玉皇大帝的位置空缺, 他本想自己上的, 但是又不好意思直說,於是大家問他到底誰來當時,他隨口答道:“自然有人來當!”結果,一個姓張,名自然,號友人的人當上了玉帝!太無厘頭了!這導遊怕是周星星的影迷吧!

整個崆峒山景區,僅門票上列出的景點就有六七十個,且圍繞著中台,東西南北台是在不同的方向,也不互通,得沿原路才能返回,相當於每條道得走兩遍,而各道很長,又有分岔,所以幾乎一刻不停在行走。不過,走在山中,不論是攀爬還是平行,哪怕已走很久,絲毫沒有累的感覺,只覺清氣溢胸,爽意暢快,這在我登山的經歷中很少有。景區倒也貼心,在很多景點設置了呼叫器,上面有LED顯示當前位置,當遊客迷路不知該往哪裡走時,可以通過呼叫器召喚景區的工作人員給予指導。

用了數個小時,堪堪把山上各個景點逛遍,很多廟殿都是破落或重修中,既無遊人,也無僧道,倒是清靜得很。其中西台棲雲寺後有個捨身崖,完全垂直的山壁,鐵索鐵梯往上爬,其險堪比華山,猶豫了半晌,想起當年去華山,因為風大沒敢去棧道,一直引以為憾的事,咬咬牙還是爬上去了,上去後腿都有點抖。北台通往千手觀音殿有座修渡橋,鋼筋水泥葺成木橋的樣子,據說當年真的是一根獨木搭在深谷之間,好人可安然通過,壞人則會失足葬身穀底,站在橋上想想,自己大抵還算個好人^0^ 修渡橋好歹只有數米長,另有座通天橋,通往天臺山,也是懸於兩山之間,長達數十米的鐵索拉橋,下臨百米深谷,低頭看去,真有幾分膽寒,不過環顧青山翠穀,又覺身在半空,飄飄欲仙。

在遊客中心東北面有個法輪寺,規模不小,不出所料,寺名又是趙老先生題寫的……裡面有個祖師殿,供了九位高僧,但是看不出來是誰。有個僧人打水走過,就攔住問他,想借此瞭解一下這裡是哪個宗派,他愣了一下,說:“你看說明啊,說明裡寫的是誰就是咯。”我說沒有說明才問他的,他道:“那就是各個宗的都有了。”想了想,可能覺得這種說法太過荒唐,又不好承認自己不懂,又說:“其實哪一宗都一樣,反正拜佛修持都是求得往生極樂,你說是不是?”我只好苦笑著點點頭,目送著他拎著水到旁邊專心地洗鞋洗衣服去了。回來後查資料才知道這裡供奉的是天臺宗的九祖,因此寺住持妙林大和尚乃是天臺宗傳人。

崆峒山在當代的名氣,更多地恐怕不是來自於它的宗教地位或是自然風光,而是是來自於眾多武俠小說中都寫到的那個“崆峒派”,在遊客中心那裡就有一石碑,上面是金庸先生題寫的“崆峒武術 威峙西陲”,不過,在山裡逛了許久,大小廟宇幾乎都走到了,卻沒看到練武之人。在我往南台方向去瞻仰崆峒派第十代掌派人燕飛霞墓卻尋之不見時,正好看到有個道人路過,向他問路並借機探問崆峒派的現狀,他說,作為武術門派的崆峒派其實從明朝才產生,而且到了燕飛霞就是最後一代,現在的崆峒武術只是一些愛好者在自行習練,宗派傳續已經沒了。唉,遠去的江湖,逝去的武林。

返程下山時鬼使神差居然走了到東門的行人步道(上山時封了不許走的那條),除了修路的幾個工人外,基本沒人,幽風颯颯,木影蕭蕭,清氣滿乾坤,深吸一口氣,四肢百骸都輕鬆起來,混忘了自己還在走路,忘了生活中還將面對的種種煩惱。

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如果“秀”和“幽”都已經被占了的話,那麼,崆峒應該可以叫“天下清”。

其他圖片,一併放在下麵

但是又不好意思直說,於是大家問他到底誰來當時,他隨口答道:“自然有人來當!”結果,一個姓張,名自然,號友人的人當上了玉帝!太無厘頭了!這導遊怕是周星星的影迷吧!

整個崆峒山景區,僅門票上列出的景點就有六七十個,且圍繞著中台,東西南北台是在不同的方向,也不互通,得沿原路才能返回,相當於每條道得走兩遍,而各道很長,又有分岔,所以幾乎一刻不停在行走。不過,走在山中,不論是攀爬還是平行,哪怕已走很久,絲毫沒有累的感覺,只覺清氣溢胸,爽意暢快,這在我登山的經歷中很少有。景區倒也貼心,在很多景點設置了呼叫器,上面有LED顯示當前位置,當遊客迷路不知該往哪裡走時,可以通過呼叫器召喚景區的工作人員給予指導。

用了數個小時,堪堪把山上各個景點逛遍,很多廟殿都是破落或重修中,既無遊人,也無僧道,倒是清靜得很。其中西台棲雲寺後有個捨身崖,完全垂直的山壁,鐵索鐵梯往上爬,其險堪比華山,猶豫了半晌,想起當年去華山,因為風大沒敢去棧道,一直引以為憾的事,咬咬牙還是爬上去了,上去後腿都有點抖。北台通往千手觀音殿有座修渡橋,鋼筋水泥葺成木橋的樣子,據說當年真的是一根獨木搭在深谷之間,好人可安然通過,壞人則會失足葬身穀底,站在橋上想想,自己大抵還算個好人^0^ 修渡橋好歹只有數米長,另有座通天橋,通往天臺山,也是懸於兩山之間,長達數十米的鐵索拉橋,下臨百米深谷,低頭看去,真有幾分膽寒,不過環顧青山翠穀,又覺身在半空,飄飄欲仙。

在遊客中心東北面有個法輪寺,規模不小,不出所料,寺名又是趙老先生題寫的……裡面有個祖師殿,供了九位高僧,但是看不出來是誰。有個僧人打水走過,就攔住問他,想借此瞭解一下這裡是哪個宗派,他愣了一下,說:“你看說明啊,說明裡寫的是誰就是咯。”我說沒有說明才問他的,他道:“那就是各個宗的都有了。”想了想,可能覺得這種說法太過荒唐,又不好承認自己不懂,又說:“其實哪一宗都一樣,反正拜佛修持都是求得往生極樂,你說是不是?”我只好苦笑著點點頭,目送著他拎著水到旁邊專心地洗鞋洗衣服去了。回來後查資料才知道這裡供奉的是天臺宗的九祖,因此寺住持妙林大和尚乃是天臺宗傳人。

崆峒山在當代的名氣,更多地恐怕不是來自於它的宗教地位或是自然風光,而是是來自於眾多武俠小說中都寫到的那個“崆峒派”,在遊客中心那裡就有一石碑,上面是金庸先生題寫的“崆峒武術 威峙西陲”,不過,在山裡逛了許久,大小廟宇幾乎都走到了,卻沒看到練武之人。在我往南台方向去瞻仰崆峒派第十代掌派人燕飛霞墓卻尋之不見時,正好看到有個道人路過,向他問路並借機探問崆峒派的現狀,他說,作為武術門派的崆峒派其實從明朝才產生,而且到了燕飛霞就是最後一代,現在的崆峒武術只是一些愛好者在自行習練,宗派傳續已經沒了。唉,遠去的江湖,逝去的武林。

返程下山時鬼使神差居然走了到東門的行人步道(上山時封了不許走的那條),除了修路的幾個工人外,基本沒人,幽風颯颯,木影蕭蕭,清氣滿乾坤,深吸一口氣,四肢百骸都輕鬆起來,混忘了自己還在走路,忘了生活中還將面對的種種煩惱。

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如果“秀”和“幽”都已經被占了的話,那麼,崆峒應該可以叫“天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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