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是個長途客車司機， 每日往返於兩個小縣城間。 大年二十九那天， 一個穿得又髒又破、鬍子拉碴的男人彎著腰， 瘸著腿， 探頭探腦，
是個瘸子， 乞丐。 老宋瞥著他， 說：“下去。 離發車還早呢。 ”
“師傅， 求求你， 我沒錢買票， 還想回家過年， 求你捎我一段吧。 我在中途孤松嶺下。 ”瘸腿乞丐再三央求。 說著， 還抄起拖把， 不顧老宋的催趕， 把車廂打掃了個乾乾淨淨。
見他確實可憐， 再想想乘客也沒多少， 老宋默許了。 是啊， 這都到年根了， 行個方便， 就算積陰德了。
隨後， 客車到點發出。 儘管乘客不多， 可瘸腿乞丐並未坐座位， 一直蹲在過道裡。 行至傍晚， 起風了， 下雪了。 寒風卷著鵝毛大雪， 漫空亂飛。
“真夠倒灶的， 該死的鬼天氣。 ”老宋嘟嘟囔囔，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必須得小心啊， 因為客車已開上了盤山道。 一側是山壁， 一側是陡坡， 曲曲彎彎勝似羊腸， 車裡那三十多號乘客，
老宋飛快地睃了一眼， 不由得樂了。 扯著嗓子尖聲嗆嗆的， 是個中年女人。 濃妝， 粗眼線， 嘴唇血紅——姑且叫她紅唇女吧——就這幅妝容， 若半夜上街， 定能嚇暈人。 而她責駡的， 正是瘸腿乞丐。 方才， 前方路面出現了一個坑包， 老宋急減速， 瘸腿乞丐身子前撲， 趴上了女人的腿。
“對、對不起， 我有點困。 ”瘸腿乞丐慌亂解釋。
“你困就往我身上躺啊？你以為我是大炕啊？”紅唇女叭叭叭， 連損帶罵。 恰恰這當兒， 老宋猛地撥打方向盤， 並急踩了刹車。 這回， 瘸腿乞丐更直接， 一頭紮進了紅唇女的懷裡。
“邋遢鬼， 起開！”紅唇女邊推搡邊沖老宋喊，
再往前走， 便是瘸腿乞丐要下車的孤松嶺。 而前面， 又多出一塊臉盤大的石頭！當是從山上滾落下來的。 若非發覺及時， 一旦軋上， 能把這破車硌翻。 老宋正要解釋， 又一個乘客跳起， 氣咻咻聲稱他丟錢了， 是張百元大鈔。
明擺著， 乞丐就是個扒手。 他穿得破爛， 是為了騙人同情， 掩人耳目！
“我沒有， 我不是， ”
“是不是， 你掏掏兜， 讓大夥瞧瞧不就得了？”老宋打圓場說。 因為， 他蹭車時說過沒錢， 自然不怕大夥翻。 哪料， 在眾乘客的聲討下， 瘸腿乞丐極不情願地照做， 居然先後掏出了兩樣東西。
一樣， 是只口紅；另一樣， 則是一張百元鈔票！
“你們看， 一個大老爺們揣著口紅， 不是變態是啥？”
紅唇女誇張叫嚷。 這下， 老宋也氣得夠戧。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好心幫你， 你卻忽悠我。 下車吧你！
瘸腿乞丐是被丟錢乘客踹下車的。 老宋惱火地罵聲可惡， 加了速。 可剛開出不過百八十米， 雪空中忽地射來兩道強光。
糟糕， 是輛重卡。 老宋大驚， 急打方向盤。 “咣”， 重卡是會過去了， 可車頭卻和山壁來了個“親密接觸”， 頭燈也碎了。 更要命的還在後頭， 客車正爬坡， 路面又滑， 車輪噌噌倒退。 鬧不好， 有滾坡的危險！
“都別慌， 都坐下！”老宋邊喊邊踩死了刹車。
萬幸， 有驚無險， 車終於停住了。 老宋忙報了警， 又組織眾乘客下車， 等待救援。 可四下一望， 老宋便驚得呆住了。
真正阻止客車後退，救了一車人性命的，是兩塊墊在後車輪下的石頭！
而此時，站在風雪之中，高舉著雙手攔截車輛，以免發生連環碰撞，恰是那個瘸腿乞丐！
一時間，老宋激動得有些哽咽：“謝謝，謝謝，”
“是我該謝你。要不，我也到不了家。”瘸腿乞丐說，“我不是變態，也沒偷錢。真的。四年前，我丫頭得了場大病，多虧左鄰右舍借給我錢，才做了手術。我也不是乞丐，我在工地打工。好歹今年，把債都還清了。想到四年沒回家，丫頭也長大了，過年得送她件禮物啊，我就從地攤上買了個口紅，才5塊錢。對不起啊師傅，我沒買票，是想著我就剩這100塊錢了。幫過我的周遭鄰居家，總共有5個小孩子，我得給點壓歲錢是不？沒有多，一人20塊；要買票，就不夠分了。對不住了，我沒給你說實話……”
聽著聽著，老宋止不住一聲悔歎。而紅唇女，丟錢的乘客，不，他沒丟，是放錯了兜；還有起哄和瞧不起瘸腿乞丐的乘客，也一個個全羞愧得無地自容……
真正阻止客車後退，救了一車人性命的，是兩塊墊在後車輪下的石頭！
而此時，站在風雪之中，高舉著雙手攔截車輛，以免發生連環碰撞，恰是那個瘸腿乞丐！
一時間，老宋激動得有些哽咽：“謝謝，謝謝，”
“是我該謝你。要不，我也到不了家。”瘸腿乞丐說，“我不是變態，也沒偷錢。真的。四年前，我丫頭得了場大病，多虧左鄰右舍借給我錢，才做了手術。我也不是乞丐，我在工地打工。好歹今年，把債都還清了。想到四年沒回家，丫頭也長大了，過年得送她件禮物啊，我就從地攤上買了個口紅，才5塊錢。對不起啊師傅，我沒買票，是想著我就剩這100塊錢了。幫過我的周遭鄰居家，總共有5個小孩子，我得給點壓歲錢是不？沒有多，一人20塊；要買票，就不夠分了。對不住了，我沒給你說實話……”
聽著聽著，老宋止不住一聲悔歎。而紅唇女，丟錢的乘客，不，他沒丟，是放錯了兜；還有起哄和瞧不起瘸腿乞丐的乘客，也一個個全羞愧得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