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很想一個人去看一場電影。
這個想法讓我有些許的興奮,
於是像策劃一樁陰謀一樣策劃著它。
很小時,
偶爾看一場彩色露天電影很興奮。
時代真的不同了,
現在是有錢人看電影,
沒錢人才看電視。
不看電視劇,
已經很多年。
冗長而乏味。
大學時,
有一個學期每週末都去看電影,
如同有一個學期每週末都去跳舞一樣。
看電影似乎總是兩個人的事情,
就像壓馬路一樣成為八十年代戀人們的經典節目。
在九十年代的大學校園,
概莫能外。
昏暗的影院裡,
總是彌漫著一種曖昧的又略帶頹廢的調子,
間或一些竊竊私語和鼓掌叫好、口哨聲。
就那樣淡淡的將青春的容顏消蝕在那昏暗、曖昧、頹廢的調子裡,
淡淡的打磨著往事穿插在那個風花雪月的年紀,
然後在淡淡的回憶裡,
淡淡的忘卻。
在那樣的影院裡,
找不到小時候的看露天電影的感覺。
兒時的記憶中,
農村裡放一場電影像節日一樣隆重。
村子裡的男女老少吃過晚飯後總要準備一些打牙祭的小食品,
帶著小板凳兒,
三五成群、有說有笑地向廠區走去。
晚風陣陣,
吹散了人們一天的燥熱和疲憊;四周知了的聒噪和青蛙的低鳴構成了一曲和諧的自然韻律;不遠處偶爾傳來的布穀鳥的啼聲似乎也在為這盛況慶賀。
好像每次都是人們快等的不耐煩的時候才能開場,
小孩子高興只是因為熱鬧,
電影的內容已經無從追憶了,
只記得模糊的螢幕,
一個個鏡頭在轉換中不斷搖曳著,
時而會斷片,
男人們就開始起哄。
每次都不等散場我就睡著了,
每次都是爸爸抱我回家。
在路上,
我醒了,
仍然裝睡。
閉著眼睛,
總有一種倒退行走的感覺。
男男女女陸續到家了,
還有一些在路上嘈雜著,
這時總會有遠遠近近的犬吠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
向路上那些男人女人們爽朗粗獷的笑語聲抗議。
隨著主人的喝斥,
狗兒們的狂吠漸漸平息,
轉為隱隱的撒嬌似的嗚咽。
我偷偷地睜開眼,
看見一顆亮亮的星星閃閃地沖我眨著眼,
好像怕被它識破一樣,
我趕緊又將眼睛閉上。
伏在爸爸的肩頭,
忽然有了一種暈眩的感覺,
只覺得爸爸那沉穩的腳步也如同剛才的鏡頭一樣,
在漸漸回復沉寂的鄉村的夜裡,
搖曳,
搖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