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寇員外
虎溪河邊， 雲生正盯著水裡的竹簍， 不一會兒便有魚遊了進去。 這時， 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 抬眼望去， 一個婦人撲倒在地， 身邊散落著木盆和一地衣物， 河邊兩位正在洗衣的婦人一邊喊叫， 一邊跑了過去。
雲生忙奔了過去， 倒地的是一位頭髮灰白的婦人， “估計是餓暈了， 老人家今天洗了好多衣物。 ”一位洗衣婦人說道。 雲生連忙從懷裡掏出半塊燒餅， 掰碎了遞到老人嘴邊， 她漸漸緩過神來。
雲生想起竹簍裡的魚， “婆婆， 你等著。 ”說完， 他便跑了。 不到半個時辰， 雲生端著一個碗走了過來， “婆婆， 喝點吧，
老婦人悄悄壓低了聲：“謝謝你們， 謝謝這位公子。 ”那聲音又如慈母之竊竊私語， 令人陶醉。
雲生奶奶去世得早， 有空時他便去河邊看望洗衣婆婆， 婆婆對自己的事隻字未提， 雲生只知道她是大戶人家裡的漂母， 專門給人家漿洗衣物。
漸漸地， 雲生到了參加科考的年齡， 兩次考試， 卻均以落榜而告終， 看著家裡的生計一天天窘迫下去， 他心想：“這樣下去， 終究也不是個辦法。 ”
虎溪河邊， 他等來了白髮斑斑的婆婆。
“婆婆， 今天前來辭別， 還請你老人家保重身體。 ”雲生說了自己想去經商的心思。 “人不會被餓死，
雲生來到北方做起了生意， 一天， 正在酒店裡吃飯的他， 發現一個身材頎長、相貌奇清的男子， 略帶憂傷地在他周圍不停徘徊， “兄台， 一起吃點東西吧！”雲生邀請道， 那人卻也不回。
他起身拱手， “兄台， 不妨一起小飲一杯！”那人終於落座， 望著桌上飯菜伸手便抓， 很快吃了個精光。 雲生見狀， 又點了 一桌飯菜， 很快也被吃光。 加了一隻羊腿， 一壺溫酒， 很快被一掃而光。
那人摸了摸鼓脹的肚子， 面露歉意地說道：“幾年來都沒這麼飽過了。 ”
雲生問道：“壯士怎麼潦倒至如此地步？”
那人答道：“受老天懲罰， 不便說出口。 ”
雲生不再追問， 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你即將大難臨頭， 就讓我跟著你吧， 好報答你的宴請之恩。 ”雲生覺得奇怪， 同意一起上路。 途中， 雲生又請那人吃飯， 他卻連番辭謝， 說自己半年吃飽一次足矣， 雲生一陣納悶。
一天， 兩人經過一處山林， 忽然一陣呼嘯， 樹叢中竄出一隻吊睛大虎， 雲生早已雙股顫顫， 只見那人瞪直了眼， 老虎卻不敢上前半步， 那人一聲大喊， 老虎頓時抱頭鼠竄， 隱入林中。
雲生耳朵嗡嗡作響， 除了打雷， 他頭一回聽見這麼洪亮的聲音。 “對不起， 驚著你了。 ”那人說道。 雲生甚是驚奇。
二人繼續趕路， 不巧又遇見一夥盜賊， 足足二三十人， 個個手持鋼刀鐵叉， “這下完了， ”雲生剛一開口， 便被那人打斷話語， 示意他捂緊雙耳後退數步，
卻見那人深吸一口氣， 雙頰憋了個通紅， 一張口一陣電閃雷鳴之音傳了過去， 數十強盜轟然撲地倒下， 七孔出血， 一命嗚呼。
見雲生滿臉狐疑， 那人笑道：“不用怕， 實不相瞞， 我乃天上電母之子， 得母親遺傳， 素有吼天震地之本領， 剛才那幾個盜賊， 便是被我吼破了五臟六腑。 因偶然犯錯， 母親和我被罰下臨人間十年， 近來期限將至， 我也得和你就此別過了。 ”
雲生緩了緩氣， 終於開口：“還有這等事情。 ”
“今日一別， 不知何時再見？不如送我個禮物吧， 也好以後記起這人間往事。 ”那人說道。
雲生摸了摸身上， 除了錢財只剩下一個荷包， “這只荷包是一位婆婆送的， 斷然不能送你。 ”
那人瞟了一眼， 吃驚地說道：“快給我看看。
雲生怔住， 遂講了與河邊洗衣婆婆的事。 那人撲通一聲跪下， 泣聲說道：“母親竟有如此劫難， 你是大恩人啊。 ”原來母子二人被罰下凡， 各自流落人間， 十年來他遍訪各地， 始終沒有找到母親下落， 今日竟從恩人這裡探得一二。
二人依依惜別。
幾年後， 雲生已經邁入小康。 有一回， 當地久旱不雨， 麥苗幾乎枯盡， 有天夜裡， 雲生夢見婆婆和那個中年男子前來探望， 三人言語甚多， 好不開心。
第二天， 天空下起了細雨， 滿地的麥子復活過來， 溝渠裡也蓄滿了水。 據說， 離雲生那個村子數十裡以外的地方， 依舊是一片乾涸。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