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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復得的連環畫

前年暑期, 我去江西婺源旅遊, 在江灣一處徽派風格的民宅, 發現有半舊的連環畫出售。 其中有一套79版《三國演義》, 48本齊全, 紙張泛黃, 但保存尚好, 繪圖依然精美, 正是小時候沒看全的那套。 一時間愛不釋手, 腳也像是被孫悟空施了定法挪不動, 很想買下, 但沿途購物不少, 行李箱超重, 如果加上這套書確有些不堪重負。 正糾結著, 旅遊團隊友催我跟上, 我才戀戀不捨地放下, 去追趕隊伍。 一路景物竟索然無趣, 腦子裡全是那套連環畫。 後來隊伍折返, 我一溜煙跑回去, 價也沒多還就買了下來, 猶如失而復得的家傳珍寶。

我把這套連環畫作為送給兒子的禮物, 也算是留給自己少年時光最珍貴的紀念。

我小時候生活在農村, 文化土壤異常貧瘠, 很少有讀物。 有一年, 小我一歲的夥伴強子拿著一種只有巴掌大的小書, 既有繪圖又有文字, 我是第一次見這種書, 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強子告訴我這是連環畫, 是他家的一位武漢親戚送的, 有一整箱子呢。 得知這一情況後, 我千方百計和強子建立最親密夥伴關係, 有什麼零食都要給強子留著。

有一次強子邀我去他家挑連環畫, 連環畫放在他家廂房的閣樓上。 我們攀著梯子上去, 見一黑沉的大木箱, 打開, 覆著一層紅紗布, 掀起, 只見滿滿一箱子全是, 擺放整整齊齊。 現在回想, 那情景如同影視劇中看到的,

探險者打開裝滿寶物的箱子, 金光四射, 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以後每次去放牛, 就一定邀上強子——當然要叮囑他帶上兩本連環畫。 牛牽到山上, 繩子一丟, 尋一處樹蔭, 坐下看書, 如癡如醉。 後來看書速度快了, 兩本看不過癮, 我要求強子增加供應量, 強子就瞞過大人多帶了幾本。 沒想到書多了會誤事。 有幾次因忘了時間, 牛跑到山下吃了人家的莊稼, 闖下了大禍。 大人便斥責我們放牛不專心, 並下達了“禁書令”。 自然, 這種禁令最終是徒勞的。 斷斷續續地, 強子的一箱子連環畫竟被我看了個遍。 現在仍然記得除《三國演義》系列外, 還有《小英雄雨來》《上甘嶺》《武松》《八卦蓮花掌》《上尉的女兒》等。 正是那些連環畫, 陪伴了我的少年時光,

溫暖了一個時代, 也成了我與文字結緣最早的啟蒙讀物。 我至今保留的閱讀習慣, 也是從連環畫開始的。

如今, 連環畫早已隱退市場, 但是, 它曾滋養了一代人的功績不容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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