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母親照相

李桂連 文/圖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 大家的生活還都相當困難， 對於在深山區的人來說， 生活的艱苦更是可想而知。

我就出生在這樣一個深山區小窪裡的村落，

距離北京城近百公里， 距離縣城還有30多公里。 我們村通往外面世界的道路是崎嶇險惡的， 山上是齜牙咧嘴的怪石， 下麵是幾十丈的深淵， 狹窄的道路連公共汽車都不通， 僅能走騾馬車和自行車。 所以我們這裡來人很稀少， 每天在山路上看到的都是熟悉的村裡人， 外面來的陌生面孔都很難看到。

1978年， 我13歲， 當時讀初中一年級。 這年夏天的一天， 我和母親做了一件在家庭裡算“開天闢地”的事情， 那就是我第一次和母親照相， 也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面對照相機。

記得那天上午十點多鐘， 我們正在上體育課， 母親挎著籃子來到了學校。 當時我正在聚精會神地打乒乓球， 沒有發現母親， 那時學校條件艱苦，

用籬笆當做圍牆， 母親站在籬笆外微笑著向我招手。 我跑過去問母親：“媽， 您怎麼到學校來了？”母親說：“村裡來了一個照相的， 我想咱娘兒倆照一張。 ”我又問：“大老遠的， 您怎麼挎著籃子呀？”母親笑笑說：“把咱家老母雞下的十幾隻蛋賣了。 ”我說：“您不是不捨得賣， 留給家裡人補營養嗎？”母親說：“不賣沒有照相錢呀！”

原來， 照相的人是從60裡外的縣城照相館騎車來的， 可是到了我們村以後， 大喇叭喊了無數次， 都沒有人來照相。 因為村裡人生活很拮据， 肚子都填不飽， 哪來的錢照相呀， 所以村裡人沒有一個人來照相。 母親是個淳樸善良的人， 看到照相的人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照相， 卻又空手回去， 連磨鞋的錢都沒賺到， 有些可憐他。

於是， 母親就把家裡僅有的十幾隻雞蛋換錢， 讓照相的人給我們娘兒倆照一張相， 既給了照相人的面子， 我們也有了第一張合影， 一舉兩得。

那天我們娘兒倆照相， 母親特意從櫃子裡找出來她新做的衣服給我換上。 父親見我頭髮比較長， 趕緊領我到五叔家讓他把我的長頭髮剪掉。 而母親卻沒有身新的衣服， 只是把平時幹活穿的衣服撣了撣塵土， 抻一抻平整， 用木梳子梳了梳淩亂的頭髮， 就和我一起照相了。

歲月荏苒， 過去39年了， 母親離開我也已經5年了， 我把這張照片放在博客裡， 每天上網打開博客的時候， 都會看到這張照片， 想一想過去和母親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