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開學了, 領導找到丹姐說:“這個學期你得辛苦一下, 李老師請了病假, 他的課由你來上。 ”
“其他人我不放心!”領導臨走又加了一句。
丹姐本想拒絕, 可是領導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神色, 都沒有顯出是和她商量的意思, 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丹姐帶一班語文課兼班主任, 還有心理輔導和閱讀課, 工作量已經很飽滿了。 如果把李老師的課加上, 實在太多, 她心裡一萬個不樂意。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領導的理由也很充分:學額太多、編制不足、能做事的人又少, 只好能者多勞了。
這麼多年來, 丹姐習慣了服從組織安排, 已經不懂得該如何拒絕了。
丹姐教了二十多年書, 也當了二十多年班主任。 她帶的班級, 各項評比總是名列前茅;她教的學生, 成績優秀的特別多。
在領導眼裡, 她是一位好員工;在學生心中, 她是一位好老師。
可是, 這麼多年來, 工作搞得再好,
唯一的變化, 是人變老了, 身體變差了。
丹姐也想要評職稱。 可是, 評職稱光有工作實績沒用, 得手中有權、背後有人;得弄虛作假、巧妙鑽營。
這些, 丹姐都沒有, 都不懂。
丹姐雖然業務能力強、工作態度好, 也得到過很多榮譽, 可是這些榮譽的含金量並不高。
那些對職稱評審有幫助的榮譽, 都被大大小小的領導們瓜分了。
評上高級職稱的人, 基本上都離開了教學一線。 有能力的搞管理, 有關係的搞後勤, 知識老化、精力不足的, 也會想辦法帶幾節副課混日子等退休。
只有丹姐像一條老黃牛似的, 二十多年如一日在一線拼命。
在學校裡, 教學能力強、工作態度好, 似乎成了一種罪過,
02
平哥是數學老師, 也兼了班主任, 這個學期又加了一班數學課。
其實, 平哥是很多年前的稱呼了, 現在叫平叔都嫌老。
領導對平哥說, 有個數學老師因為教學效果不好, 已多次被家長投訴, 沒辦法, 只能請他把這位老師的課接過來。
平哥業務水準過硬, 就算底子再差的班級, 到了他手裡也能起死回生。
領導的態度很誠懇, 話說得也很漂亮, 把平哥的退路全堵死了。
平哥是學校的一張名片, 工作這麼多年, 桃李滿天下, 社會上的人提到他的名字, 無不肅然起敬。
可是, 譽滿江湖的平哥, 卻找不到半點功成名就的喜悅。 相反, 他常有深深的挫敗感。
因為, 當年的同學中, 很多人都成了各種“主任”、各種“長”, 只有他一直是位普通老師。
女人當老師還好, 工作穩定又能顧家。 男人就不同了, 看著身邊的人一天天進步, 你年復一年還是老樣子, 這簡直是對生命的一種羞辱!
中國人的傳統, 是學而優則仕。 可在學校裡, 卻是諂而優則仕、鑽而優則仕。 教而優呢, 只能是教教教教教……
永無出頭之日!
平哥不是不懂得這些道理, 可他卻執拗地堅持著自己所謂的底線與原則, 一身酸腐氣息。
也許, 如果平哥早年讀了王陽明的心學, 能夠格物窮理、知行合一, 他的人生, 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吧?
03
為什麼那麼多優秀的老師, 付出極多、業績極佳, 卻窮其一生都找不到存在感呢?
說狠點, 是他們都走上了一條錯誤的不歸之路。
自古以來, 中國人都喜歡做官。
更多的權力、更好的福利, 是最大的原因。 但更廣闊的職業發展空間, 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公務員層級很豐富, 從科員到正國, 有27個級別, 如果每三年一升遷, 升到正國級, 需要81年。 做個公務員, 一輩子都有動力有盼頭, 都有前程可奔赴。
可當老師呢, 卻只有初級、中級和高級, 職業天花板很低。 而且職稱提升靠的並不是業績, 評價機制比公務員差得太遠。
不過, 中國的學校很有特色, 設置了校長、書記、主任等五花八門的職務一大堆, 而且還可以發揮創造力因人設崗, 教育行政化的味道極濃厚。
因此, 有些聰明人會選擇另一條成長之路——努力在學校謀個一官半職。
講個故事:九十年代, 有個師範短訓班畢業的老師, 領導聽他上地理課,他向學生解釋什麼是“大陸架”,說:大陸架嘛,就是搭在大陸上的架子。
領導很生氣:這不是誤人子弟麼?調他去後勤!
眾所周知,後勤人員有很大機會接觸到核心資源。結果沒過幾年,他就當上了領導。那些課教得好的老師,反倒成了他的子民。
這種案例鼓勵了更多的人不把心思放在教學上,都拼命往行政崗位擠。導致學校的行政人員越來越多,十羊九牧。
坊間有句笑話,“校長一走廊,主任一禮堂”,在有的學校,這話真不算太誇張。
一些學校常常出現編制不足的情況。其實不是編制不足,是幹部太多,百姓明顯不夠用了。
如果教學工作得不到尊敬,何談匠人精神?如果學校不能去行政化,就會成為令人噁心的名利場。
04
其實,學而優可以仕,學而優也可以教。仕或者教,不過是一種職業選擇。只要是真心喜歡並且符合自己的個性特長,有利於自己的人生成長,做一輩子教師也沒有什麼不好。
做官固然有機會實現遠大的理想,有光明的前途,做教師也可以有宏偉的目標,有精益求精、永無止境的求索之路。
可是,現實的情況卻是“仕”全面碾壓了“教”,一個純粹的教師,在學校這個小社會裡,竟然淪為了最底層。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悲哀的事!
有人說,中國幾千年的官本位思想的影響,想要消除,豈是一朝一夕的事?
其實不是這樣。
民國時期,國學大師劉文典當面罵蔣介石,還一腳踹在其肚子上,卻並沒有什麼嚴重後果;北大教授傅斯年竟然連續把兩任行政院長孔祥熙、宋子文趕下了台。
放在今天,這都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教師地位江河日下,與郭嘉的政策導向有莫大的關係。這個話題,不深入探究。
如果教師的身份得不到足夠尊敬,教育的潰敗無可避免。
教師越是努力工作,就越容易陷入“教而優則教教教教教……”的怪圈之中,一生辛苦,一生狼狽。
這也為什麼教育年年喊改革,民眾卻越來越不滿意的真正原因。
因為教育改革的核心在教師,當所有的資源都被“仕者”獨享,“教者”成了學校的邊緣人,教育的春天就永遠不會到來。
領導聽他上地理課,他向學生解釋什麼是“大陸架”,說:大陸架嘛,就是搭在大陸上的架子。領導很生氣:這不是誤人子弟麼?調他去後勤!
眾所周知,後勤人員有很大機會接觸到核心資源。結果沒過幾年,他就當上了領導。那些課教得好的老師,反倒成了他的子民。
這種案例鼓勵了更多的人不把心思放在教學上,都拼命往行政崗位擠。導致學校的行政人員越來越多,十羊九牧。
坊間有句笑話,“校長一走廊,主任一禮堂”,在有的學校,這話真不算太誇張。
一些學校常常出現編制不足的情況。其實不是編制不足,是幹部太多,百姓明顯不夠用了。
如果教學工作得不到尊敬,何談匠人精神?如果學校不能去行政化,就會成為令人噁心的名利場。
04
其實,學而優可以仕,學而優也可以教。仕或者教,不過是一種職業選擇。只要是真心喜歡並且符合自己的個性特長,有利於自己的人生成長,做一輩子教師也沒有什麼不好。
做官固然有機會實現遠大的理想,有光明的前途,做教師也可以有宏偉的目標,有精益求精、永無止境的求索之路。
可是,現實的情況卻是“仕”全面碾壓了“教”,一個純粹的教師,在學校這個小社會裡,竟然淪為了最底層。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悲哀的事!
有人說,中國幾千年的官本位思想的影響,想要消除,豈是一朝一夕的事?
其實不是這樣。
民國時期,國學大師劉文典當面罵蔣介石,還一腳踹在其肚子上,卻並沒有什麼嚴重後果;北大教授傅斯年竟然連續把兩任行政院長孔祥熙、宋子文趕下了台。
放在今天,這都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教師地位江河日下,與郭嘉的政策導向有莫大的關係。這個話題,不深入探究。
如果教師的身份得不到足夠尊敬,教育的潰敗無可避免。
教師越是努力工作,就越容易陷入“教而優則教教教教教……”的怪圈之中,一生辛苦,一生狼狽。
這也為什麼教育年年喊改革,民眾卻越來越不滿意的真正原因。
因為教育改革的核心在教師,當所有的資源都被“仕者”獨享,“教者”成了學校的邊緣人,教育的春天就永遠不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