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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溫婉的母親也會因為護犢子變“潑婦”

昨晚和母親通電話, 不經意間聊起幾樁關於秋桃的往事, 讓我想到母親大半輩子的含辛茹苦, 越發擔憂年過七旬的母親在千里之外的老家是否真的安好……

母愛悠悠秋桃甜文 | 梁波

上小學時的一個秋天, 我放學回家路過一片桃園。 園中夏桃已收完, 僅剩幾棵秋桃, 紅果滿枝。

幾個高年級的同學悄悄摸過去, 猴子一樣飛快爬樹摘桃, 裝進書包和褲兜, 然後脫韁野馬似的, 一溜煙撒腿跑散。

一個肥胖的村婦高聲罵喊著追趕過來, 見偷桃的孩子們已經跑遠攆不上, 便滿口髒臭地謾駡走在不遠處的我,

硬說我是偷桃的“小毛賊”, 要把我拉回去“關起來打”。

我一邊極力解釋, 一邊拼力掙脫, 面對誣陷和威脅又氣又急、又驚又怕, 壯著膽子竭斯底裡地和村婦對罵, 把她罵我的每一句髒話都還了回去。

村婦被惹惱了, 突然狠狠地扇了我一個耳光。 我頓覺眼冒金星, 淚涕俱下, 臉上火辣辣地痛, 癱坐在地, 仰天嚎啕大哭。

回到家, 母親見我不停地傷心抽泣, 而且頭髮淩亂、雙眼紅腫, 臉上還有幾道明顯的指痕, 一時有些慌神。

待問明原委, 母親眼中霎時滿是憤怒和愛憐, 恨恨地罵了一句髒話, 然後大聲對我說:“莫哭!走, 找她去!”

母親信佛心善, 一向笑面待人, 從不打罵我們, 也要求我們大度容人、寬厚謙和、凡事隱忍。 但那天傍晚, 母親像是變了一個人。

和高大肥胖的村婦對峙時, 矮小瘦弱的母親絲毫不怯, 她反復逼問對方, 為啥憑白誣陷人?為啥動手打人?為啥扇孩子的耳光?!

但是, 村婦蠻不講理, 起初紅臉瞪眼高聲爭辯, 後來竟唾沫橫飛地破口大駡, 連我母親也一併罵了。

母親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渾身發抖, 目紅淚湧, 聲嘶力竭地指著村婦的鼻子對罵起來。 我從未見過母親這等仗勢, 趕緊拽著她的衣角, 怯怯地躲到身後。

母親嘴笨, 不善爭吵, 很快就明顯處於下風。 氣急不過卻又不知如何是好時, 她竟然突然試圖沖過去, 把村婦扇我的一耳光“打回來”。

所幸, 聞訊趕來的村民耐心勸解, 避免了廝打。 好心的村民攙送我們母子離開時說, 那個村婦是出了名的無賴潑婦,

剛才其實勸了偏架, 把村婦拉住了, 要不然真打起了, 我們母子會吃虧……

母親一邊向村民道謝, 一邊氣憤地說:“哪個叫她冤枉人, 還動手打人的?我的伢我自己都捨不得打, 她憑什麼打?管她是什麼潑皮的東西, 我才不怕她!”

回家的路上, 母親不時地對著空氣, 恨恨地罵一兩句, 拉著我的手, 還一直不停地發抖。

我印象中, 母親一生所有的髒話, 似乎在那一天全部用盡。 也許, 這就是母親的護犢之情:在特定環境刺激下, 無法自控, 下意識或無意識地自然宣洩。

也許“偷桃”風波留下了心理陰影, 我此後多年都不愛吃桃。

後來我念初中, 學校離家四五裡地, 寄宿苦讀。

彼時家境依然清苦拮据, 父母依然勤勞節儉。 鎮上趕集的時候, 母親經常採摘一些果蔬挑到街上, 賣點零錢置換家用、農用的小物件, 或者貼補我們上學的開銷。

初二那年, 秋寒驟至, 母親擔心我著涼, 就把毛衣毛褲送到學校, 順便挑了一擔秋桃, 打算試著在校園裡賣。

那天風很大, 陰冷。 母親因為挑著滿滿一擔秋桃趕了幾裡山路,

只穿一件襯衣卻已汗透。 她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交到我手中, 又挑了一袋子又大又紅的桃, 讓我分給老師和同學們吃, 然後催促我快快回教室去學習, 不要在外面感冒了。

母親性格內斂, 即便在集市上賣瓜果, 也總是安靜地等候別人詢價選購, 幾乎從不大聲叫賣。 那天在我們學校賣桃, 母親知道那是孩子們靜心讀書的地方, 更是安靜。

母親在兩筐秋桃前枯坐了半天。

我躲在教室的窗角下, 遠遠地看著, 尚未成熟的內心滿是自卑。 我巴望著多一些人去買母親的桃子, 好讓母親早些回家。 然而, 最終我失望了, 母親給我留下一些之後, 挑著剩下的多半桃子回家了。

送母親離開時, 我看著她爬滿皺紋的臉, 看著她粗糙皴裂的手, 看著她堅毅的眼神摻著幾絲疲憊、幾分失望,頓時感到莫名心痛。

秋風吹亂了母親的頭髮,一擔秋桃重重地壓在母親肩頭,矮小羸弱的母親漸行漸遠,單薄中透出幾分淒涼。

目送母親遠去,我淚眼朦朧……

多年以後,老家的桃園日漸零落荒廢,多數桃樹都被伐木為柴,僅剩幾棵晚植的桃樹還每年掛果。

待我們兄弟姐妹五個陸續成家立業,天各一方,母親也像那桃樹一樣,漸漸在鬥轉星移中老去,變成一位駝背拄杖的老太太。

現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再也不用指望摘了桃子拿去賣錢謀生,但母親一直照料著剩下的幾棵桃樹。老人家的理由很簡單:我們幾兄妹秋天的時候回去,還能吃上新鮮甜美的大秋桃。

遺憾的是,我們都在異地他鄉謀生打拼,每年春節能返鄉團聚已屬難得,更別說秋桃成熟的季節了。

那香甜可口的秋桃,也就慢慢凝成了秋思,化作了鄉愁。■

看著她堅毅的眼神摻著幾絲疲憊、幾分失望,頓時感到莫名心痛。

秋風吹亂了母親的頭髮,一擔秋桃重重地壓在母親肩頭,矮小羸弱的母親漸行漸遠,單薄中透出幾分淒涼。

目送母親遠去,我淚眼朦朧……

多年以後,老家的桃園日漸零落荒廢,多數桃樹都被伐木為柴,僅剩幾棵晚植的桃樹還每年掛果。

待我們兄弟姐妹五個陸續成家立業,天各一方,母親也像那桃樹一樣,漸漸在鬥轉星移中老去,變成一位駝背拄杖的老太太。

現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再也不用指望摘了桃子拿去賣錢謀生,但母親一直照料著剩下的幾棵桃樹。老人家的理由很簡單:我們幾兄妹秋天的時候回去,還能吃上新鮮甜美的大秋桃。

遺憾的是,我們都在異地他鄉謀生打拼,每年春節能返鄉團聚已屬難得,更別說秋桃成熟的季節了。

那香甜可口的秋桃,也就慢慢凝成了秋思,化作了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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