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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忘卻的故事:父子橋

“那年我還年輕, 是個護士, 黃河發大災淹了你姥姥的村子, 醫院有病號要我照顧, 一時走不開。 聽說舟橋部隊一邊動用衝鋒舟一邊緊急架橋去救人, 我才安心了些。 半夜送來一個穿破迷彩服的傷患, 肩膀被砸斷了, 人重度昏迷, 身上全是血。 後來才知道, 他是冒著生命危險造橋的舟橋兵。 ”

“那年我20, 他才19, 第二年兵……”老太太繼續說, “他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 他的父母開著大發從外地來看他, 那時候的大發, 比你現在坐的奧迪都要闊氣.那天我才知道他出身富貴。 後來他父母把他拉到了北京治病。 ”

“媽, 您的事咱回家再聊行嗎?我下午還要開常委會, 沒時間了。 ”王英怕家醜外揚, 催促道。

老太太搖搖頭:“有些事還得當著別人的面聊。 ”

說完, 老太太又陷入回憶:“我以為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他, 直到那天我經過縣高中時看到學生軍訓, 一個示範軍姿的教官吸引了我,

只見他雙肩緊扣倔強地站著, 細看之下居然是他。 我急忙跑過去告誡他, 他的肩膀脊柱有傷, 他這樣用力容易舊傷復發!他沒有領情, 默默地走開了, 我當時有些反感, 但後來他做了一件事, 深深地把我感動了。

“那年你姥姥病重, 急需要幾服中藥, 我抓了藥準備過河送去, 擺渡船偏又沒出工。 部隊正在河邊訓練, 他看到了我, 跑來問我為啥急得滿頭大汗, 我說急著給娘送藥, 沒船渡河。 然後他讓我晚上悄悄過來, 說能讓我過河。 為了給你姥姥治病, 晚上我半信半疑地來到了岸邊, 發現一小撮人正摸黑為我架橋, 後來及時把藥送了回去。 這次除了感動就剩擔心, 擔心他私自動用部隊資源而受到處分。 但也因為這樣我們開始交往了,

他不讓我去看他, 有時我會去河邊, 坐在遠處看他訓練, 那時候的時光, 真安靜。 ”

“那後來呢?”有人催促道。

“再後來我們就熱戀了, 他說等退伍後他會留下娶我。 只是好景總不長, 那天傍晚, 鄉親來醫院找我, 說我娘快不行了, 讓我想辦法抓緊回去見面。 我在河邊急得號啕大哭時突然想到了他, 於是不顧一切去部隊找他, 讓他再幫我架橋渡河, 只是這次他顯得很為難, 最後一咬牙還是答應了。 然後他是拿了幾個戰友的背包繩把我綁在他的身上, 背著我遊過河去的!到了對岸他躺在黃沙裡和死人一般, 念及娘, 我沒來得及跟他說話就跑回了家, 只是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娘說完最後幾句話就走了……”

說完, 老太太泣不成聲, 王英上前抱住她:“媽,

這件事我知道, 只恨當時我不在世, 如果我在, 姥姥絕對不會走這麼早!”

老太太擦乾淚推開他:“兒子你別說這話, 那村裡都是我的至親, 前兩年你輩分姥姥在浮橋失足淹死, 你在不在世?”

王英無言以對, 只能說:“媽你別傷心了, 姥姥我沒照顧好, 我好好照顧您贖罪成嗎?”

老太太笑了:“兒子, 你先告訴我, 我為什麼傷心?”

“因為我姥姥。 ”

“你錯了兒子, 我是因為他。 我怪他在那時候不敢為我架橋, 在漩渦裡掙扎著浪費了多少時間。 其實我只是傷心過度需要發洩, 他沒任何的錯。 本來他應該連夜返隊的, 又擔心我出意外只好留下來陪我, 第二天部隊派船過來把他接走, 據說因此記了個過。 把娘的後事處理完後, 他也剛從禁閉室裡出來,

請了假專門陪了我一天, 那天他對天發誓說, 欠我一座橋。 ”

群眾席地而坐, 靜靜聽老太太訴說。 有人搬來一把椅子, 老太太坐下繼續說:“寫進縣史的那場黃河水災你們都知道吧, 漫天的河水真像從天上來的一樣, 上面發出警報開始著手遷民計畫, 但故土難離啊!

“所以全縣百姓都自發去岸堤跟著部隊抗洪, 部隊也是玩了命, 延綿十多公里的岸堤一天就加高加固了三四米, 到了吃飯時間, 那幫舟橋兵用黃河水涮涮手, 摸起幾個饅頭捏成蛋就往嘴裡塞。 尤其是到了晚飯時間, 不少小夥子吃著吃著, 一頭栽到泥巴地裡就睡著了。 當時我負責醫護, 沿著岸堤轉悠了一圈也沒找到他, 因為都是同樣的衣服, 又是同樣的玩命。

“兩天后,他自己送上門來了,還有幾個戰友,一個中暑的,一個吃了髒東西拉肚子的,他是腰疼,腰裡纏得鼓鼓的用來護腰。打發完戰友後,結果他變戲法般在腰裡提出兩條大鯉魚塞給我,說是正宗純野生黃河鯉魚!國宴上都吃這種魚!很難得的!說完還是不等我回話,跑遠了。

“原來他是裝病,只為過來送魚給我,現在兩條魚不算啥,在當時計劃經濟年代,兩條魚都能當大禮送貴人了!”老太太咂咂嘴,好像在回想當年的味道,“我把魚帶回家養著,等他來時燉了。別說,那個味道我這輩子再也沒吃過。”

“後來呢?”王英問道。

“就在吃魚的那天,我懷上了你。”老太太輕輕地說。

全場都聽傻了。

王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媽,你說的是我爸?”老太太接著說:“嗯,他知道我懷孕後很高興,說年底就退伍娶我。娘去世後我也沒了親人,除了他就是肚子裡的這個至親,所以我也很甜蜜地等待著。誰知,那年黃河性子太烈,夏天洪災,冬天又來了場淩災,大量冰塊堵塞河道開始引起河水氾濫,我囑咐他注意安全,他答應著去了,直到一個月後退伍那天我也沒見到他。

“我心想他可能是回家有事要處理,處理完就回來娶我,可是左等右等都沒來,我又想是不是他家不讓他娶我?肚子越來越大了,我心慌了,於是我腆著肚子去了部隊,部隊問我是他什麼人,我說是他未婚妻,然後團長和政委親自出面接待了我。’問明白我身份後他們遞給我一本檔案,說他下水通淤時被湍急的冰棱子刺透身體,不幸犧牲,現部隊已經將他定為抗災烈士,請我節哀,我當場就暈了。醒來之後,一個戰士找到我,說是他生前最好的戰友,他一直想跟我解釋件事,那次其實是他們連隊正好要夜訓盲架,並不是他專門為我架橋的,但出於虛榮心,他一直沒好意思告訴我。但他卻做到了一件事,就是還給我一座橋。

“他生前一直請求父母出資建座黃河大橋,為此沒少挨父母的罵。犧牲之後,他的父母來隊辦理後事時,順便問了一下建座跨河大橋需要多少錢,巨額的成本令老人說不出話,臨走前他們看到部隊正在訓練架設浮橋,跟團長說了一句以後還會麻煩部隊的。團長說老人是烈士家屬,只要部隊能做的,決無二話。兩個月過去了,老人雇了車隊拉著浮橋段又來了隊裡,說麻煩部隊幫他們建座浮橋,工錢他們給,就當圓兒子這個夢了。團長看著短短兩月內蒼老得不成樣的老人,當場表示這座浮橋部隊買了,以他們的名義來建這座橋。老人擺擺手說家裡就他這個兒子,兒子沒了,錢對他們來講也就沒意義了。

“這座橋,就是他,現在應該這麼說,就是你爸爸留下的。”老太太看著王英說,“你不是一直問你爸爸是誰嗎?當時政委找我談過,因為把你爸爸評為了烈士,所以請求我不要說出我倆交往的事,因為在部隊這是嚴重違反紀律的事情。後來又趕上文化大革命,我更不敢說了,怕被扣上腐蝕部隊的帽子。慢慢年齡大了,你也成家立業了,就不願再提他了。”

“那我爺爺奶奶呢?”王英急切地問。“我托部隊打聽過,就在你爺爺來隊建橋的前兩天,你奶奶就去世了,你爺爺散盡所有家財後出了家,至於在哪裡落髮為僧,我也不知道。”老太太仿佛用盡渾身力氣講述完大半輩子的故事後,轉身顫巍巍地離開了。

“爹!”王英失控地跪在烈士陵園裡,失聲痛哭……

下午的常委會上,全員一致通過建黃河大橋的決議。但黃南縣屬.於極度貧困地帶,建這麼座橋會透支全縣財政,導致財政癱瘓。

王英連夜趕到市里,坐在市長辦公室說什麼也不走,嘴裡就兩句話:“這次我就是來要東西的,我要給全黃南縣的百姓要座橋!當年我爹當戰士用命給縣裡要來一座浮橋,我現在當縣長,若是為百姓要不來一座正兒八經的橋的話,我愧當父母官!我愧當他的兒子!”市長聽完他的故事後,一言不發地離開辦公室,王英在沙發上坐了整整一夜,次日上午,市長告訴他:“你回去吧,讓縣財政準備接款。”

一年後,一座宏偉的黃河大橋橫跨黃河淩空鋪就,橋名就簡單二字:舟橋。竣工通車那天,全縣百姓放著鞭炮笑了,縣長王英卻摟著媽媽,看著橋淚流滿面。

“兩天后,他自己送上門來了,還有幾個戰友,一個中暑的,一個吃了髒東西拉肚子的,他是腰疼,腰裡纏得鼓鼓的用來護腰。打發完戰友後,結果他變戲法般在腰裡提出兩條大鯉魚塞給我,說是正宗純野生黃河鯉魚!國宴上都吃這種魚!很難得的!說完還是不等我回話,跑遠了。

“原來他是裝病,只為過來送魚給我,現在兩條魚不算啥,在當時計劃經濟年代,兩條魚都能當大禮送貴人了!”老太太咂咂嘴,好像在回想當年的味道,“我把魚帶回家養著,等他來時燉了。別說,那個味道我這輩子再也沒吃過。”

“後來呢?”王英問道。

“就在吃魚的那天,我懷上了你。”老太太輕輕地說。

全場都聽傻了。

王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媽,你說的是我爸?”老太太接著說:“嗯,他知道我懷孕後很高興,說年底就退伍娶我。娘去世後我也沒了親人,除了他就是肚子裡的這個至親,所以我也很甜蜜地等待著。誰知,那年黃河性子太烈,夏天洪災,冬天又來了場淩災,大量冰塊堵塞河道開始引起河水氾濫,我囑咐他注意安全,他答應著去了,直到一個月後退伍那天我也沒見到他。

“我心想他可能是回家有事要處理,處理完就回來娶我,可是左等右等都沒來,我又想是不是他家不讓他娶我?肚子越來越大了,我心慌了,於是我腆著肚子去了部隊,部隊問我是他什麼人,我說是他未婚妻,然後團長和政委親自出面接待了我。’問明白我身份後他們遞給我一本檔案,說他下水通淤時被湍急的冰棱子刺透身體,不幸犧牲,現部隊已經將他定為抗災烈士,請我節哀,我當場就暈了。醒來之後,一個戰士找到我,說是他生前最好的戰友,他一直想跟我解釋件事,那次其實是他們連隊正好要夜訓盲架,並不是他專門為我架橋的,但出於虛榮心,他一直沒好意思告訴我。但他卻做到了一件事,就是還給我一座橋。

“他生前一直請求父母出資建座黃河大橋,為此沒少挨父母的罵。犧牲之後,他的父母來隊辦理後事時,順便問了一下建座跨河大橋需要多少錢,巨額的成本令老人說不出話,臨走前他們看到部隊正在訓練架設浮橋,跟團長說了一句以後還會麻煩部隊的。團長說老人是烈士家屬,只要部隊能做的,決無二話。兩個月過去了,老人雇了車隊拉著浮橋段又來了隊裡,說麻煩部隊幫他們建座浮橋,工錢他們給,就當圓兒子這個夢了。團長看著短短兩月內蒼老得不成樣的老人,當場表示這座浮橋部隊買了,以他們的名義來建這座橋。老人擺擺手說家裡就他這個兒子,兒子沒了,錢對他們來講也就沒意義了。

“這座橋,就是他,現在應該這麼說,就是你爸爸留下的。”老太太看著王英說,“你不是一直問你爸爸是誰嗎?當時政委找我談過,因為把你爸爸評為了烈士,所以請求我不要說出我倆交往的事,因為在部隊這是嚴重違反紀律的事情。後來又趕上文化大革命,我更不敢說了,怕被扣上腐蝕部隊的帽子。慢慢年齡大了,你也成家立業了,就不願再提他了。”

“那我爺爺奶奶呢?”王英急切地問。“我托部隊打聽過,就在你爺爺來隊建橋的前兩天,你奶奶就去世了,你爺爺散盡所有家財後出了家,至於在哪裡落髮為僧,我也不知道。”老太太仿佛用盡渾身力氣講述完大半輩子的故事後,轉身顫巍巍地離開了。

“爹!”王英失控地跪在烈士陵園裡,失聲痛哭……

下午的常委會上,全員一致通過建黃河大橋的決議。但黃南縣屬.於極度貧困地帶,建這麼座橋會透支全縣財政,導致財政癱瘓。

王英連夜趕到市里,坐在市長辦公室說什麼也不走,嘴裡就兩句話:“這次我就是來要東西的,我要給全黃南縣的百姓要座橋!當年我爹當戰士用命給縣裡要來一座浮橋,我現在當縣長,若是為百姓要不來一座正兒八經的橋的話,我愧當父母官!我愧當他的兒子!”市長聽完他的故事後,一言不發地離開辦公室,王英在沙發上坐了整整一夜,次日上午,市長告訴他:“你回去吧,讓縣財政準備接款。”

一年後,一座宏偉的黃河大橋橫跨黃河淩空鋪就,橋名就簡單二字:舟橋。竣工通車那天,全縣百姓放著鞭炮笑了,縣長王英卻摟著媽媽,看著橋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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