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貧
作者|張曉峰
灘頭村來了個扶貧工作小組， 由市政府的秘書老楊、縣科委的小何、鄉民政所的大李三個人組成。 這回扶貧是定點幫扶， 村裡定下三個貧困戶， 扶貧小組的三個人和他們結成幫扶對子。
村支書李大林召開了個班子會， 經過反復協商， 最後定下二孬、三愣、四清三家為扶貧對象。 大林把這三家當家的叫到一塊兒， 商量誰和誰結對子。 三個人都不願和縣科委的小何結對子， 小何工作的科委是個窮單位， 小何又是個女同志， 沒有啥油水可撈。
小何先向大林瞭解了一下四清的情況， 知道四清並不是個笨人， 只是有點懶。 小何去了四清家， 沒進門就聽見四清在對他的傻媳婦抱怨命苦呢， 他半路裡撿來的媳婦只會傻笑。 小何一進門， 倒把四清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忙搬個凳子讓小何坐。 小何坐下打量了一下屋子， 心裡很不是滋味， 四清家掛曆倒是掛了一圈， 可是連一樣電器也沒有， 屋頂還漏雨。 小何看見屋子正中掛著一幅畫， 畫兩邊有副對子， 大概是四清自己寫的，
閒扯了幾句， 小何就問四清打算上啥項目。 四清就說， 人老了， 也沒錢， 還上啥項目， 能給點救濟就行， 多少都中。 小何說， 錢是沒有， 只有項目。 四清就不言語了， 心想， 不給錢扶的啥貧。 小何就說， 你搞養殖吧， 投資少， 見效快。 四清光說沒錢， 小何說可以賒給你， 等賣了以後再還。 四清說， 買飼料也沒錢。 小何笑了， 那就喂鵝吧， 光吃草， 不用喂啥飼料。 四清還是不想幹， 但小何是個認真人， 粘上他了， 一天三趟地往四清家跑， 四清也是個愛動感情的人， 就有些感動， 說那你就去給我賒吧，
小何就去縣養殖廠給四清弄了300只鵝， 四清心說人不能壞良心， 這姑娘是個好人， 咱得對得住人家。 四清就天天到河灘裡去放鵝， 好在村子離河灘近， 有水有草， 放鵝不是個多累的活。 小何時不時過來， 給四清捎來些養殖方面的書， 還經常給鵝防疫。
四個月後， 鵝就喂成了， 人家養殖廠聯繫了車， 15元一隻全給拉走了， 給了現錢， 一算， 淨賺了3000元。 四清非要給小何一千， 小何說啥也不要。 四清說那我得給你們單位送面錦旗， 表揚表揚你， 小何說要那樣咱們就別來往了。 四清跑到縣廣播電臺送了一篇表揚稿， 左等右等， 人家也沒播， 四清覺得挺過意不去的， 就跟人家小何說， 回頭我給你瞅個好媒茬吧，
四清又買了500只鵝， 人家看他老實， 沒要他的錢， 仍賒給他。 小何就說那就去把大嬸的病給治治， 錢不夠我借給你， 有你的鵝， 不怕你還不上。
原載於《牧野》２００４年３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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