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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取完卵我都虛脫了， 手術臺都下不來。 "2017年3月2日， 小雨接受了她人生中第一次人工取卵手術。 手術的地點， 不是在醫院的手術室，
"就讓我換了那邊的睡衣， 然後口罩頭套， 下體消毒"， 小雨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完成了"手術"前的準備工作， 躺在手術床上。 所謂的醫生和護士開始進行取卵手術， 這個過程中沒有打麻藥。
小雨沒有準確的時間概念， 但她覺得取卵手術應該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工作人員告訴她結束了， 劇烈的痛讓她一時之間根本爬不起來。
"那裡人很多"， 這是小雨看到的， 還有好多人等著接受手術。
接下來， 小雨要在地下卵子交易仲介給她安排的宿舍裡觀察三天， 宿舍裡有專人負責給她注射消炎藥水。
賣卵女生:缺錢， 沒辦法
我們前往的這家仲介公司， 開在上海東部某區的一處商業園區裡， 前臺貼著"添丁集團"四個大字， 業務範圍呼之欲出。 接待我和小雨的是同一個人， 自稱這家仲介公司的負責人。 黑色方框眼鏡， 黑色外套， 手指間夾著香煙。
仲介看我的眼光， 打量中藏著不屑， 熟練的說辭滔滔不絕地從他嘴裡往外冒。 按照他的說法， 不同客戶對於捐卵女孩的要求不同， 因此面試方式、捐卵價格也不一樣。 "你不要跟客戶談錢， 你就負責回答她的問題， 如果她對你滿意了， 價錢方面我會商量。 "這是仲介對我的告誡， 並警告我不要私下把電話留給客戶。
等候面試的女孩還有另外3個， 乘著這個時間， 我和小雨開始聊天。
"你跟他簽過合同嗎?""沒有。 "
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小雨反過來解釋給我聽， "人家店就開在這兒， 不能因為騙我， 生意都不做了。 "
仲介向小雨承諾， 在取卵手術結束的當天， 會給她支付2萬5千元的捐卵費用。 對於仲介開出的價格， 小雨還算滿意。 "我覺得差不多都是這個價格， 最多也就是3萬吧。 "
我沒有接話， 因為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在前期和仲介的聯繫中， 我們談判的價碼在5萬到6萬之間拉鋸。 我報出自己的211大學碩士研究生學歷， 仲介說"有個客戶正好在找學歷高的供卵者，
捐卵女孩對捐卵風險零認知
小雨已順利通過體檢， 我和她見面的當天正是她月經週期結束的第一天， 下午， 她就要開始打促排卵針。 而對於捐卵潛在的風險， 小雨直言:"不知道， 應該不會有什麼風險吧。 "
小雨說， 沒有任何一個人向她提及捐卵相關的知識以及捐卵潛在的風險， 她是通過上網查詢才瞭解到一些關於捐卵的基本資訊。
"我就是聽說取卵的時候有點痛， 網上還有人說經常捐可能對身體不太好。 "
"那你覺得偶爾捐一次沒關係?"
"對。 "
小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天上午和我一起來的女生， 今天已經是她第二次來捐卵了， 她捐了一次還願意來這也就說明沒有什麼危險吧。 "
面試結束之後， 我和小雨通過QQ保持聯繫。
就在我和小雨見面的當天下午， 小雨開始打促排卵針。 第一天， 她在腹部和臀部各注射了一針劑藥物， 其中有一種針劑是8000單位的絨促性素混合生理鹽水製成。
之後，小雨把四天的促排卵針劑帶回家，每天找自己熟悉的護士幫忙定時注射。四天之後再回來進行體檢，以觀察卵子的成長狀況，而注射絨促性素的劑量也會根據卵子的成熟程度進行調整。
3月2號，小雨取卵結束。仲介告訴小雨，通過手術從她體內成功取出了20顆卵子。
幾天後，當我再次和小雨聯絡時，發現QQ聊天視窗的線上提醒已從"4G線上"變為"iPhone7 Plus線上"。我又想起了她當時說的那句話，"我是真的缺錢，沒辦法。"
生殖科醫生:賣卵是在拿生命冒險
真實的取卵手術是什麼樣的?又有哪些潛在風險?我拜訪了人工輔助生殖方面的專家，同濟大學附屬同濟醫院生殖醫學科主任紀亞忠，並獲准記錄了在這個生殖中心的手術室裡進行的取卵手術。
紀亞忠介紹，施行取卵手術對於環境有很高要求，室內要無菌、少塵，保持恒溫。卵細胞是人體內最脆弱的細胞，對溫度變化非常敏感，因此手術中用於盛放卵細胞的試管都必須是恒溫加熱的，保持和人體內同樣的37攝氏度。
得知非法取卵手術是在醫院外的"工作室"裡進行的，紀亞忠直言"風險很大"。"把卵子從卵泡裡取出來的過程，會在卵巢上造成創口，如果室內細菌超標，很容易造成感染。如果形成炎症，很可能影響今後的生育，甚至當時就會因為感染而發生危及生命的情況。"
我轉述了小雨的取卵過程，紀亞忠提醒我注意，"仲介說取了20個卵子，這個數字誰也不知道真假。在我們的臨床上，一次只取10-12個卵子，這個數量對於胚胎移植已經夠了。要得到更多卵細胞，需要用更多藥刺激卵巢，這是有風險的。卵巢被刺激過度，容易發炎，形成腹水。"同時，他還告訴我，卵巢內同時存在多個成熟的卵泡，每個卵泡內可能有一到多個卵子，也有可能沒有，必須用手術用的空心針刺破卵巢進入卵泡，才能取卵。所以取的越多，意味著在卵巢上留下的創口也越多，傷害也越大。
取卵，絕對不像仲介聲稱的那樣"絕對沒有風險"，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對於我所拍攝的在醫院接受取卵手術的患者來說，她們是出於對孩子的渴望才願意承擔這樣的風險。但是對於像小雨那樣為了錢而接受地下交易的女孩，我不知道，當她得知自己在拿生命冒險，會不會後悔。
"你還捐卵嗎?客戶出8萬元。"在我QQ"潛水"多天以後，仲介給我發來短信，表示客戶願意出高價，催促我儘快同意，開始接受促排卵治療。為了打消我的顧慮，仲介又再一次向我保證取卵手術的安全性。
"我們做的是慈善事業，你想想那些沒有孩子的人多痛苦。"從頭到尾，地下卵子交易的仲介避而不談這個黑色鏈條的非法性，也不提手術的風險，"安全、簡單、賺錢快"，是他們遊說賣卵者的核心說辭。
(看看新聞Knews記者:倪吉喆 權林樺)
之後，小雨把四天的促排卵針劑帶回家，每天找自己熟悉的護士幫忙定時注射。四天之後再回來進行體檢，以觀察卵子的成長狀況，而注射絨促性素的劑量也會根據卵子的成熟程度進行調整。
3月2號，小雨取卵結束。仲介告訴小雨，通過手術從她體內成功取出了20顆卵子。
幾天後，當我再次和小雨聯絡時，發現QQ聊天視窗的線上提醒已從"4G線上"變為"iPhone7 Plus線上"。我又想起了她當時說的那句話，"我是真的缺錢，沒辦法。"
生殖科醫生:賣卵是在拿生命冒險
真實的取卵手術是什麼樣的?又有哪些潛在風險?我拜訪了人工輔助生殖方面的專家，同濟大學附屬同濟醫院生殖醫學科主任紀亞忠，並獲准記錄了在這個生殖中心的手術室裡進行的取卵手術。
紀亞忠介紹，施行取卵手術對於環境有很高要求，室內要無菌、少塵，保持恒溫。卵細胞是人體內最脆弱的細胞，對溫度變化非常敏感，因此手術中用於盛放卵細胞的試管都必須是恒溫加熱的，保持和人體內同樣的37攝氏度。
得知非法取卵手術是在醫院外的"工作室"裡進行的，紀亞忠直言"風險很大"。"把卵子從卵泡裡取出來的過程，會在卵巢上造成創口，如果室內細菌超標，很容易造成感染。如果形成炎症，很可能影響今後的生育，甚至當時就會因為感染而發生危及生命的情況。"
我轉述了小雨的取卵過程，紀亞忠提醒我注意，"仲介說取了20個卵子，這個數字誰也不知道真假。在我們的臨床上，一次只取10-12個卵子，這個數量對於胚胎移植已經夠了。要得到更多卵細胞，需要用更多藥刺激卵巢，這是有風險的。卵巢被刺激過度，容易發炎，形成腹水。"同時，他還告訴我，卵巢內同時存在多個成熟的卵泡，每個卵泡內可能有一到多個卵子，也有可能沒有，必須用手術用的空心針刺破卵巢進入卵泡，才能取卵。所以取的越多，意味著在卵巢上留下的創口也越多，傷害也越大。
取卵，絕對不像仲介聲稱的那樣"絕對沒有風險"，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對於我所拍攝的在醫院接受取卵手術的患者來說，她們是出於對孩子的渴望才願意承擔這樣的風險。但是對於像小雨那樣為了錢而接受地下交易的女孩，我不知道，當她得知自己在拿生命冒險，會不會後悔。
"你還捐卵嗎?客戶出8萬元。"在我QQ"潛水"多天以後，仲介給我發來短信，表示客戶願意出高價，催促我儘快同意，開始接受促排卵治療。為了打消我的顧慮，仲介又再一次向我保證取卵手術的安全性。
"我們做的是慈善事業，你想想那些沒有孩子的人多痛苦。"從頭到尾，地下卵子交易的仲介避而不談這個黑色鏈條的非法性，也不提手術的風險，"安全、簡單、賺錢快"，是他們遊說賣卵者的核心說辭。
(看看新聞Knews記者:倪吉喆 權林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