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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江最後一個”城中村“

聽老人一直這樣說鎮江, 鎮江城是分城裡和城外。

中山橋往萬達方向都屬於城外, 往大市口方向都是城裡, 還有三山五嶺八大寺。 這是他們所說的鎮江, 但是我見到的鎮江在他們口中卻無從循跡。

小時候每次聽到大人們說去城裡城外, 我說城外不是諫壁、大港這些地方嗎?為什麼大西路、數碼港那裡都變成城外了?這些不都是靠著市中心的嗎?我想這些問題同樣困擾很多80後90後鎮江孩子許久了。 還有他們所說的三山五嶺八大寺, 我也沒有看到山啊, 嶺啊, 寺的, 只有一些街道的名字都沒聽過, 甚至有些都沒有了。

很多人對城中村是從字面上理解的, 城中村就是被高樓大廈包圍著老舊的貧房, 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存的城中村有三個, 古樓崗、大西路和我現在工作的地方倉巷。 我為什麼突然想寫城中村這篇文章呢?

並我不是覺得鎮江落後, 也不是呼籲政府拆遷。

只是覺得這些城中村是我父母口中的城裡城外, 是我爺爺口中的三山五嶺八大寺, 如果它們都拆了, 老鎮江也就沒了。

大西路今年已經拆了一半, 還有一半待拆, 只剩下的都是一些文物保護建築, 也無人居住, 沒有人也就不能叫村, 只是景點而已。

鼓樓巷也拆字上牆, 即將被夷為平地。 剩下只有那孤傲聳立的人民英雄紀念碑。

只剩下倉巷被皇冠假日酒店、蘇甯廣場、江濱醫院和長江路包圍著的”老鎮江“。 巷子裡有解放路小學, 外國語中學, 黑皮面館, 老塑膠廠, 還有我的童年。

童年

我的奶奶就住在這個地方, 我在五條街小學讀的書, 從奶奶家到學校大概七八分鐘的路程。 我一待就是一個小學, 生活了六年, 給我記憶最深刻的是那些四通八達像迷宮一樣的小巷子, 那些隱藏在房前屋後的水井、需要排隊的公共廁所還有蹲在巷子裡吃麵條的叔叔和老大爺。

如果非用感官來形容在這裡的童年, 我覺得是一種味道, 中午蔓延在巷子的飯菜香。 這六年裡, 我甚至能分辨出這是哪家的味道, 什麼味道是做的是什麼菜, 這種感官的記憶只在城中村有, 飯菜香是一年四季的味道, 它時刻提醒我現在是什麼季節。

長大後工作壓力很大,每當每天工作煩躁時,我就會找個能曬到太陽的地方發發呆,陽光照在身上,曬著曬著就回到和奶奶在巷子裡曬著太陽的那段時光,好安逸,不知道什麼叫壓力,盡情的享受著穿堂風,隨意的和路過的街坊打著招呼,那時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特別的緩慢,特別特別的寧靜,特別特別的舒服。在城中村生活的六年裡,認識的人比我的同學還多,毛奶奶、龔爺爺、秦阿姨、劉伯伯和我已記不清名字的小夥伴。

中年

秦阿姨住在我家對面,她做的紅燒肉在整個巷子裡是一絕,她對我很好,經常對我說“六年吃了她家半頭豬”。他們家很小,只有20多個平方,四口人全住在那裡。

秦阿姨是外地人,丈夫是船廠員工,房子是當初船廠分配的。到了每年夏天,秦阿姨一家都會睡在家門口的巷子裡,也許是涼快,也許是嫌擠。秦阿姨是一個房奴,我從小聽她說的最多的就是房子。房子已經成了她前半生的一個羈絆,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拆遷,拆遷可以有廚房有廁所,像秦阿姨這樣的人這裡有很多很多,在倉巷這不是一個人的心願,而是一批人的渴望,他們共同的願望就是拆遷,他們不像我對這裡懷有留戀,他們更多擁有的只是心酸。

暮年

我奶奶是2016年過世的,我家的情況還算好的,市里有兩套房子,早就想把奶奶接過去,因為爺爺過世的早,不想留奶奶一個人生活。早幾年奶奶曾在我家生活過一個月,但是擰不過她,她又自己搬回了倉巷。我曾問過奶奶,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們住在一起,那裡又沒馬桶,巷子又窄,下雨天房子還漏雨,奶奶就跟我說了一句話“上了一輩子公共廁所,已經不會坐著上廁所了”。

其實我知道,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奶奶和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視窗望向倉巷的方向發呆,因為她的青年、中年、晚年都在那裡。奶奶病危的時候,特意關照家裡人說她不想死在醫院裡,人生最後一段時光想在家裡度過,最後她如願以償了。

在倉巷,像我奶奶這樣的老人有很多,他們不希望離開那裡,不嚮往高樓大廈、電梯洋房,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家被拆掉,只希望安安靜靜度過最後一段時光,給倉巷、城中村和老鎮江最後的守護。

作為鎮江的孩子,我懷著著複雜的心情,既希望城中村作為老鎮江的延續繼續保留下來,但我又不希望成為新鎮江發展的途中的絆腳石,但我知道,它最終會像我奶奶一樣,像三山五嶺八大寺一樣,成為回憶,成為我口中的說給孩子聽的老鎮江。我們應該享受它記住它最後的歲月,感受它最後的溫存。

辛苦了,老鎮江。

辛苦了,城中村。

辛苦了,倉巷。

注:三山五嶺八大寺:(三山:日精山、月華山、壽邱山;五嶺:烏風嶺、駱駝嶺、梅花嶺、燕支嶺、鳳凰嶺;八大寺:羅漢寺、青苔寺、普照寺、龍華寺、惠安寺、水陸寺、彌陀寺、靈建寺。)

長大後工作壓力很大,每當每天工作煩躁時,我就會找個能曬到太陽的地方發發呆,陽光照在身上,曬著曬著就回到和奶奶在巷子裡曬著太陽的那段時光,好安逸,不知道什麼叫壓力,盡情的享受著穿堂風,隨意的和路過的街坊打著招呼,那時覺得時間過得特別特別的緩慢,特別特別的寧靜,特別特別的舒服。在城中村生活的六年裡,認識的人比我的同學還多,毛奶奶、龔爺爺、秦阿姨、劉伯伯和我已記不清名字的小夥伴。

中年

秦阿姨住在我家對面,她做的紅燒肉在整個巷子裡是一絕,她對我很好,經常對我說“六年吃了她家半頭豬”。他們家很小,只有20多個平方,四口人全住在那裡。

秦阿姨是外地人,丈夫是船廠員工,房子是當初船廠分配的。到了每年夏天,秦阿姨一家都會睡在家門口的巷子裡,也許是涼快,也許是嫌擠。秦阿姨是一個房奴,我從小聽她說的最多的就是房子。房子已經成了她前半生的一個羈絆,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拆遷,拆遷可以有廚房有廁所,像秦阿姨這樣的人這裡有很多很多,在倉巷這不是一個人的心願,而是一批人的渴望,他們共同的願望就是拆遷,他們不像我對這裡懷有留戀,他們更多擁有的只是心酸。

暮年

我奶奶是2016年過世的,我家的情況還算好的,市里有兩套房子,早就想把奶奶接過去,因為爺爺過世的早,不想留奶奶一個人生活。早幾年奶奶曾在我家生活過一個月,但是擰不過她,她又自己搬回了倉巷。我曾問過奶奶,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們住在一起,那裡又沒馬桶,巷子又窄,下雨天房子還漏雨,奶奶就跟我說了一句話“上了一輩子公共廁所,已經不會坐著上廁所了”。

其實我知道,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奶奶和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視窗望向倉巷的方向發呆,因為她的青年、中年、晚年都在那裡。奶奶病危的時候,特意關照家裡人說她不想死在醫院裡,人生最後一段時光想在家裡度過,最後她如願以償了。

在倉巷,像我奶奶這樣的老人有很多,他們不希望離開那裡,不嚮往高樓大廈、電梯洋房,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家被拆掉,只希望安安靜靜度過最後一段時光,給倉巷、城中村和老鎮江最後的守護。

作為鎮江的孩子,我懷著著複雜的心情,既希望城中村作為老鎮江的延續繼續保留下來,但我又不希望成為新鎮江發展的途中的絆腳石,但我知道,它最終會像我奶奶一樣,像三山五嶺八大寺一樣,成為回憶,成為我口中的說給孩子聽的老鎮江。我們應該享受它記住它最後的歲月,感受它最後的溫存。

辛苦了,老鎮江。

辛苦了,城中村。

辛苦了,倉巷。

注:三山五嶺八大寺:(三山:日精山、月華山、壽邱山;五嶺:烏風嶺、駱駝嶺、梅花嶺、燕支嶺、鳳凰嶺;八大寺:羅漢寺、青苔寺、普照寺、龍華寺、惠安寺、水陸寺、彌陀寺、靈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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