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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圈套(民間故事)

直到事後的三個多月, 流星才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想法多麼的天真, 掉到陷阱裡許久才知道中了個大大的圈套。

事情的導火索是一次本不大的衝突, 而衝突的原因則是衝突雙方長久以來矛盾積累的結果。 禺寶是在和原來的舍友翻臉後搬到流星宿舍來的, 在衝突之前一共和流星相處了有半年的時間。 在這半年中, 前一半的時間兩人還是相安無事, 但時間久了流星便不再樂意和禺寶有太多的交流,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實在受不了禺寶的一些所做所為:睡覺時會被他玩電腦時的喊叫聲驚起;用熱水器燒水會被告知水已經“燒開”了;甚至隔壁宿舍的人來洗澡用了自己的洗髮水也會讓禺寶大為生氣,

並立即給女友打電話“訴苦”, 說流星用了他的洗髮水, 而且是用得所剩無幾……這樣的生活瑣事讓流星心煩不已, 雖一直忍讓著, 卻在心中埋下了憤怒的種子。

終於, 那天流星剛回宿舍, 把鎖已被損壞的門虛掩著, 正想再出去。 禺寶立刻從椅子上站起把門狠狠地一摔, 把宿舍的牆和窗都震得發響, 引起流星心臟的共鳴。 流星終於爆發了, 長久以來堆積的怒火使他把拳頭砸在了禺寶的後腦勺。 衝突一觸即發, 雙方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說時遲, 那時快。 在禺寶想拿椅子砸的那一刻, 流星立馬將雙手推向了禺寶的臉。 這下,

令流星怎麼也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禺寶順勢咬住了流星右手的中指, 像瘋狗一樣搖著頭撕咬著。 一股鑽心的疼使流星腿都軟了, 雙手本能的一起向禺寶的嘴用力, 但怎麼也弄不開這樣的嘴巴。 流星的手指越來越疼, 生怕手指就這麼廢了的流星用可以用力的九個指頭一起抓向了禺寶的臉, 就想讓這張失去控制的嘴立刻張開, 但始終無濟於事。

雙方的打架聲驚動了旁邊宿舍的人, 一群人從陽臺上爬了過來, 分開了扭打中的雙方。 這時, 流星才看清楚自己受傷的手指:第一個指節處已經被咬開, 血正往外冒, 另一側則是個巨大的洞。 流星蒙了, 這樣的手指讓他心碎不已。 看見桌上有把水果刀便立刻把它拿了起來,

即使被人拉拽著也很想把刀刺向咬他的人。 不過, 顯然他並不會下手, 甩了兩下便不再向前。 對這樣的人下重手實在不值得, 代價也會相當沉重。 手指一直都在冒血, 流星明顯感覺到有一股液體從中指中流出, 剛出來時是暖的, 一到指尖便涼了, 一滴一滴的滑向地面。 流星用手捏了一下手指, 沒有感覺, 又用力捏了幾下, 依然感覺不到手指頭的存在。 哪怕是劇烈的疼痛也好啊!流星頓時感到一陣寒風襲來, 全身又冷又乏力, 只想蹲著休息會兒。 剛才的一切像是一個噩夢, 而傷口卻是真實的。 血在地上已經滴成了一小塊, 並還在不停的流著。 隨後, 在幾位朋友的陪伴下, 流星到醫院清洗了傷口, 縫了針, 然後打消炎針一直到淩晨兩點多,
並被告知最好去打狂犬疫苗。 經過這麼一折騰, 流星已疲憊不已。 躺在床上回想起幾小時前的一幕幕, 心中又惱又氣。 看著包紮得像蘿蔔一樣的手指又覺得相當後悔, 何必呢?!流星忽然回想起幾天前還看過的一本書上的一句話:“若見有條狗在前面擋道, 最好給它讓路。 否則, 被咬一口後, 即使打死它, 也是徒勞的。 ”現在, 代價是相當大的, 花去幾百塊錢不說, 手指傷成這樣, 看了都覺得心寒。 流星在懊惱於自己衝動的懲罰時, 也慶倖事情沒有進一步發展, 就當是人生路上的一大教訓。 他萬萬也不會想到, 真真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他始料未及的, 還有一大大的教訓在等著他。

次日一早, 流星便被告知輔導員秦華讓他去學工室一躺。

流星立刻預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一定有人打小報告了!更不妙的事是禺寶一家套近乎的功夫相當不賴, 一次體育考試不及格都可以和前任書記拉上關係。 而這秦華剛調來不久時便被前任書記打過招呼, 要對禺寶加以照顧。 所以, 流星深知這次被輔導員通知意味著什麼, 心裡涼了一截。

在即將面對不想面對的事物面前, 人總會天真的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 但時光總是那麼一絲不苟的走著。 不久, 流星便來到了學工室。 秦華早在那裡了, 抽著煙, 以一種不屑的眼神打量著流星, 他對面站著的是“老實巴交”的禺寶和他的女友。 大家沉默了一陣, 秦華說話了:“聽說你昨天在宿舍打人了, 還動了刀子,什麼情況啊?”流星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禺寶的女友便“義憤填膺”的開口了:“老師!你看!你看禺寶的臉!這些都是被抓的!你看!你看!……”禺寶則一直低著頭搖晃著脖子,向秦華展示著他的傷疤,像軍功章一樣讓秦華看著。秦華也許也知道這樣的情形難以處理好事情,便對那女人吼了句:“你出去!你先出去!禺寶,讓你女友先出去。”這時,女人才悻悻地離開。秦華轉過身來對禺寶說:“你把昨天的情況先說以下。”“昨天,我正在同學桌上玩電腦,流星進來後我便把門關了,他就打我,我沒有還手。他問我是不是想打架,接著他便沖上來抓我,在他手指抓到我嘴裡的時候我便咬住了他。如果不咬,我的臉會被抓花的。後來,他還拿著刀沖上來要捅我,幸好被同學攔住了。”秦華又抽了口煙,點了點頭,橫著眼對流星說:“事情是不是這樣啊?是你先動手吧?”流星感覺有一肚子的苦水吐不出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是我先把他打了一下,但是是他先摔門我才動手的。”“人家要睡覺了,都十一點多了,關門有什麼不對嗎?他不關門,你那麼晚還想到哪裡去啊?你還動刀子,你這是殺人未遂知道不,抓到公安局是要坐牢的。關門你就要打人,你打得過幾個人啊?!”……等秦華訓完話,流星想解釋一下,但是以禺寶的性格兩人肯定會爭吵起來。認識他這麼久,就沒有見他認過錯,好像什麼事情都是他對。流星便要求和秦華單獨談談。秦華點了點頭,把禺寶等人支開了。流星深吸了一口氣,把和禺寶半年來的磕磕碰碰以及昨晚的經過詳細的敘述了一遍。講了半天,秦華依舊連個正眼都不給流星。等流星說完,秦華說道:“照你這麼說,什麼都是你有理哦?先動手有理,抓人也有理。聽你這麼一說,我更加要批評你了,既然你們早有矛盾,為什麼不早點像學校反映?你借他摔門為由而動手,罪加一等!”流星百口莫辯,這樣的輔導員怎麼可能把事情處理好?!“先動手是我不對,抓他臉我卻真的是本能反應,我只想把他嘴巴弄開。至於我和他之間的矛盾,我認為這麼小的事情沒有必要向學校反映,畢竟都這麼大的人了。”秦華好像有了點脾氣:“你不要再狡辯!事實已經很清楚了,你要負絕大多數的責任,你等著學院處分吧!”隨後,禺寶也被叫了進來,秦華讓他提一些要求。此話一出,剛才還“老實巴交”的禺寶一下子就神氣了起來:“第一,學校必須給他個處分;第二,他必須立刻搬出我們宿舍;第三,他要賠償我的眼睛和醫藥費。”流星深知解釋是沒有意義的,便答應同意後面兩條,不過處分卻不能接受。這樣都背上一個處分是對人格的侮辱。禺寶卻死活不答應,秦華立刻拿電話打給了樓上的學院書記,然後領著兩人到了書記辦公室。書記聽完秦華一翻描述,給出了幾點看法:一,這件事不大,但也不應該發生,同學間應該珍惜緣分;二,此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能再弄出事情來,否則後果自負。三,大家心胸應該放寬廣些。宿舍也不要換,同學天天見面,又不是仇人,現在要換宿舍,以後難道還要換班級,換學校不成?四,該處分的還是要處分的秦華立刻附和道:“書記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流星嚴重警告處分,禺寶也動了手,就通報批評吧!”書記補充了一句:“本來,按照學生守則規定,凡是動了手的都要受處分。”流星看著腫了的手,覺得很不甘,但解釋已經多次被證明是徒勞的。背個處分實在對不起家人,也很不公平,便希望自己受個通報批評,讓禺寶則免於批評。畢竟,禺寶受個處分與否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聽流星這麼一說,禺寶立刻表示反對:“不給你處分我怎麼向家人交代?現在我爸媽已經坐車過來了”。流星又是一陣心寒。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已沒有意義。事情就這麼結束,就當是得個教訓,算是息事寧人。就這樣,眾人離開了書記辦公室,心情卻截然不同。流星覺得很無助,很冤枉,但也慶倖事情就此“結束”,沒有讓家人操心。

本以為事情真的結束了,但接下來的一件件事情,像是一個個重磅炸彈在流星面前爆炸,使他心碎不已。

從書記辦公室出來的第二天,流星便從同學處得知禺寶的父母已到達學校,且情緒相當激動。尤其是禺寶的媽媽,據說在書記面前哭得死去活來,揚言一定要報復流星,並對學院的處理結果表示強烈不滿,堅持要學校給她一個答覆。一天后,流星又被秦華叫到辦公室。秦華滿臉嚴肅:“昨天禺寶的父母到學校了,你知道吧?我帶他們到學校的附屬醫院檢查了傷勢。結果很不樂觀,醫生說傷勢很嚴重,需要好幾萬的整容費用,而且很難痊癒。出於對你負責,我還特意請熟人找相關專家複查過,他們意見一致。而且,對於你動刀一事,他家人可能會通過司法程式解決相關問題。我現在先通知你一下,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流星聽完這些,大腦一片空白,也預感到這次碰到個大麻煩了。走出辦公室,流星欲哭無淚。接下來的幾天,秦華一次次的把流星叫到辦公室,一次次的向他說禺寶傷勢的嚴重性,一次次的摧毀著流星的心理承受力。流星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受這麼嚴重的傷,接受這麼不公平的處理結果,換來的依然是這樣一個蠻不講理的家庭無休止的吵鬧和一而再,再而三的心靈傷害。

終於,最讓流星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情發生了。在一次秦華和流星的談話中,秦華要求流星說出家裡的聯繫電話。從小到大,流星最不願讓父母來學校。小時侯是怕家人責怪,漸漸長大了,更不希望家人為自己操心。體會了父母養育自己的不易,一直都是報喜不報憂,自己管理著自己的學習和生活。這樣的事情若讓家人知道,一定擔心不已,何況此時家鄉正遭受大風雪,高速公路根本走不了。秦華可不管這些,堅持要流星說出家裡的電話號碼,並威脅說倘若不說便將此事上報學校,到時後果不堪設想。猶豫再三,流星終於撥通了那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號碼,希望提前跟母親說明情況,減少母親的擔憂。電話一通,流星的淚水立刻流了下來,長久以來的壓抑和委屈在流星聽到母親聲音的那一刻一齊湧向了他的心頭。流星斷斷續續地把整件事情告訴了母親,電話那頭傳來母親關切的聲音,絲毫沒有責怪,她只是生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她全力安慰流星,讓流星別擔心,說父親馬上就坐火車繞路過來,讓流星照顧好自己。又是一陣熱淚……這麼多天的遭遇讓流星心力憔悴,母親的話則讓他感到溫暖和愧疚。話未說完,秦華便把電話奪去:“流星媽媽是吧?你兒子和同學發生了點矛盾,現在對方家長過來了,希望你們也過來一下,一起商量該怎麼處理好這件事情。”流星在電話那頭答應了秦華的要求,也希望學校照顧好自己的兒子。說完電話,秦華一改這麼些天來慣用的語氣,安慰起流星來:“別擔心,事情並不大,學院會幫你處理好的。等你父親一來,事情很快便可以得到解決,那時你也就可以回家了。”

當天,流星的父親連夜坐火車趕到了學校。流星一大早接到父親後,就把整件事情詳細的告訴了父親。很快,兩家人和書記.秦華便圍坐在了辦公室的桌子旁。副書記當著所有人的面,把秦華向他彙報的相關情況向兩家人複述了一遍,並希望兩家人能圓滿的解決此事。然後便讓流星父親看看禺寶的傷勢,禺寶又一次“老實巴交”的搖著他那顆腦袋,展示著他的傷疤。正當流星認為會輪到自己說話時,秦華開話了:“為了不影響學生的情緒,請兩位當事人先到書記辦公室休息下,由家長來商量此事。”流星大為不解,自己的手傷成這樣秦華提都不提,直接讓自己離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這不明白著欺負人嗎?無奈,流星還是離開了。

過了許久,流星的父親才從會議室出來,讓流星整理完東西準備回家,看來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流星心裡暫時舒服點了,經過一段沉悶至極生活的流星終於可以回家了。但對於此事的處理結果,父親一直等到了長途客車上才告訴流星:“學院領導說已經把事情經過調查得很清楚了,他們認為你先動手就要負主要責任。那家人還一再要求整容,一開口就是要三萬塊錢。我提出要去做個傷勢鑒定,他們執意不肯。學院領導則一直在和兩邊協商。經過很廠時間的爭論,最後兩家人簽了一個協議:我們先給他家4000元作為整容費。若沒有整容則必須把錢還給我們。他媽又哭又鬧的,一會說要起訴你,一會又說要報復你之類的。而且還說最低限度是5000,一分都沒得少。學院領導也做了大量工作,左右都為難。你獨自在外,我不希望他們再為難你,偏謊稱我們家條件不好,沒有那麼多錢。但是可以從親戚家借4000塊錢,這樣,那家人才鬆口答應。學院領導一再交代我讓你別把這事放在心上,要吸取教訓。你也確實應該檢討一下自己,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至於那4000塊錢,簽了協議的,只要他沒整容就必須退還給我們。”流星聽完這些,沉默了好久,手指依然在隱隱作痛,使他又回想起最近這些天的點點滴滴。自己確實有不對的地方,先動手總是不好的。學院這麼處理,或許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也緩解了對方的情緒。只要他沒有整容,就拿不了那些本就不屬於他的錢。就破了點皮,是絕對不需要整容的。這樣的處理結果,或許也是好的。看著疲憊不堪的父親,回想起善良忠厚的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流星羞愧不已,自己一個衝動的舉動換來這麼大的教訓……

寒假在節日的氣氛中很快就過去了。假期裡家人和流星談了很多,希望流星別再想著這事,回校後安心學習。

到學校後不久,流星便看到了禺寶,臉安然無恙。不過盯著仔細比較還是可以隱約看出臉上一小條的皮膚比旁邊的皮膚要白些,應該是新長出來的。但是很顯然,那不是整容過後的樣子。看看自己的手指,依然不能靈活的運動,新長的肉突了出來,使中指顯得有點彎曲。指的上半部分依然是沒有感覺的,像是一塊麵團粘在上面,對疼痛一點都不敏感。流星陷入了深深的猶豫中,按協議,那4000塊錢是應該退還給自己的。但若對方堅持說自己整容了,事情不就不了了之了嗎?但若自己無動於衷,豈不是被人欺負了不說,還會被人認為是自己理虧。考慮再三,流星動筆給副書記寫了封長達六頁的信。將事情從頭到尾,以及秦華的所作所為都描述了一便,希望書記能從一個另外的角度看待整件事情,最後能給出一個公正的處理結果。信寫完的那一刻,流星如釋重負,相信書記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此後的一段時間,流星一直在思考怎樣把信交給書記,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並且和幾個朋友商量對策。一個多月後,流星才懷揣著信走進了書記辦公室。

一進門,書記就很熱情的接待了流星,並詢問流星的來意。流星思索了一會,把最近一段時間早已想好的話語對書記全盤托出,從秦華的偏袒一直說到禺寶的現狀。書記微笑著對流星說道:“你還一直放不下啊,我幫你分析一下,第一,衝突是你先動手的,所以你應該負主要責任;第二,秦老師一直是在調解雙方的矛盾,他不會也沒有必要偏袒任何一方;第三,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你若真的不想讓家人操心,你應該不再想著這件事情,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第四,禺寶家人一直和學院保持著聯繫,他目前恢復得這麼好是他整容的結果。他寒假一直在家裡治療,已經到上海大醫院去整過容了,目前正準備第二次整容,估計全療程要好幾萬。他家也向學校反映他家的家境很好,不稀罕這點錢。你那幾千塊對他的治療沒有太大的意義。你應該為這件事情得到圓滿的解決感到高興!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希望你放下包袱,安心學習。”流星點了點頭,什麼也不想說了,走出了辦公室,書記的話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沒有解釋的餘地。一出門,流星便將那封還未開啟的信撕得粉碎,和自己一肚子的話一起扔進了垃圾箱。

躺在床上的流星一身都軟了,回憶起三個月來發生的一切,流星頓時醒悟。從他首次邁進學工室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最後的結局,他一開始就走進了一個走不出的陷阱。一開始秦華的介入,接著家人來學校吵鬧,最後和學校的“聯繫”,說明“整容”的過程和計畫……處理起這些事情來,禺家遊刃有餘。流星註定難以應對,自始至終按照禺家的意思,走進了這個真實的陷阱,讓人給自己的人生上了沉痛的一課!真的值得反思……”

還動了刀子,什麼情況啊?”流星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禺寶的女友便“義憤填膺”的開口了:“老師!你看!你看禺寶的臉!這些都是被抓的!你看!你看!……”禺寶則一直低著頭搖晃著脖子,向秦華展示著他的傷疤,像軍功章一樣讓秦華看著。秦華也許也知道這樣的情形難以處理好事情,便對那女人吼了句:“你出去!你先出去!禺寶,讓你女友先出去。”這時,女人才悻悻地離開。秦華轉過身來對禺寶說:“你把昨天的情況先說以下。”“昨天,我正在同學桌上玩電腦,流星進來後我便把門關了,他就打我,我沒有還手。他問我是不是想打架,接著他便沖上來抓我,在他手指抓到我嘴裡的時候我便咬住了他。如果不咬,我的臉會被抓花的。後來,他還拿著刀沖上來要捅我,幸好被同學攔住了。”秦華又抽了口煙,點了點頭,橫著眼對流星說:“事情是不是這樣啊?是你先動手吧?”流星感覺有一肚子的苦水吐不出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是我先把他打了一下,但是是他先摔門我才動手的。”“人家要睡覺了,都十一點多了,關門有什麼不對嗎?他不關門,你那麼晚還想到哪裡去啊?你還動刀子,你這是殺人未遂知道不,抓到公安局是要坐牢的。關門你就要打人,你打得過幾個人啊?!”……等秦華訓完話,流星想解釋一下,但是以禺寶的性格兩人肯定會爭吵起來。認識他這麼久,就沒有見他認過錯,好像什麼事情都是他對。流星便要求和秦華單獨談談。秦華點了點頭,把禺寶等人支開了。流星深吸了一口氣,把和禺寶半年來的磕磕碰碰以及昨晚的經過詳細的敘述了一遍。講了半天,秦華依舊連個正眼都不給流星。等流星說完,秦華說道:“照你這麼說,什麼都是你有理哦?先動手有理,抓人也有理。聽你這麼一說,我更加要批評你了,既然你們早有矛盾,為什麼不早點像學校反映?你借他摔門為由而動手,罪加一等!”流星百口莫辯,這樣的輔導員怎麼可能把事情處理好?!“先動手是我不對,抓他臉我卻真的是本能反應,我只想把他嘴巴弄開。至於我和他之間的矛盾,我認為這麼小的事情沒有必要向學校反映,畢竟都這麼大的人了。”秦華好像有了點脾氣:“你不要再狡辯!事實已經很清楚了,你要負絕大多數的責任,你等著學院處分吧!”隨後,禺寶也被叫了進來,秦華讓他提一些要求。此話一出,剛才還“老實巴交”的禺寶一下子就神氣了起來:“第一,學校必須給他個處分;第二,他必須立刻搬出我們宿舍;第三,他要賠償我的眼睛和醫藥費。”流星深知解釋是沒有意義的,便答應同意後面兩條,不過處分卻不能接受。這樣都背上一個處分是對人格的侮辱。禺寶卻死活不答應,秦華立刻拿電話打給了樓上的學院書記,然後領著兩人到了書記辦公室。書記聽完秦華一翻描述,給出了幾點看法:一,這件事不大,但也不應該發生,同學間應該珍惜緣分;二,此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能再弄出事情來,否則後果自負。三,大家心胸應該放寬廣些。宿舍也不要換,同學天天見面,又不是仇人,現在要換宿舍,以後難道還要換班級,換學校不成?四,該處分的還是要處分的秦華立刻附和道:“書記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流星嚴重警告處分,禺寶也動了手,就通報批評吧!”書記補充了一句:“本來,按照學生守則規定,凡是動了手的都要受處分。”流星看著腫了的手,覺得很不甘,但解釋已經多次被證明是徒勞的。背個處分實在對不起家人,也很不公平,便希望自己受個通報批評,讓禺寶則免於批評。畢竟,禺寶受個處分與否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聽流星這麼一說,禺寶立刻表示反對:“不給你處分我怎麼向家人交代?現在我爸媽已經坐車過來了”。流星又是一陣心寒。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已沒有意義。事情就這麼結束,就當是得個教訓,算是息事寧人。就這樣,眾人離開了書記辦公室,心情卻截然不同。流星覺得很無助,很冤枉,但也慶倖事情就此“結束”,沒有讓家人操心。

本以為事情真的結束了,但接下來的一件件事情,像是一個個重磅炸彈在流星面前爆炸,使他心碎不已。

從書記辦公室出來的第二天,流星便從同學處得知禺寶的父母已到達學校,且情緒相當激動。尤其是禺寶的媽媽,據說在書記面前哭得死去活來,揚言一定要報復流星,並對學院的處理結果表示強烈不滿,堅持要學校給她一個答覆。一天后,流星又被秦華叫到辦公室。秦華滿臉嚴肅:“昨天禺寶的父母到學校了,你知道吧?我帶他們到學校的附屬醫院檢查了傷勢。結果很不樂觀,醫生說傷勢很嚴重,需要好幾萬的整容費用,而且很難痊癒。出於對你負責,我還特意請熟人找相關專家複查過,他們意見一致。而且,對於你動刀一事,他家人可能會通過司法程式解決相關問題。我現在先通知你一下,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流星聽完這些,大腦一片空白,也預感到這次碰到個大麻煩了。走出辦公室,流星欲哭無淚。接下來的幾天,秦華一次次的把流星叫到辦公室,一次次的向他說禺寶傷勢的嚴重性,一次次的摧毀著流星的心理承受力。流星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受這麼嚴重的傷,接受這麼不公平的處理結果,換來的依然是這樣一個蠻不講理的家庭無休止的吵鬧和一而再,再而三的心靈傷害。

終於,最讓流星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情發生了。在一次秦華和流星的談話中,秦華要求流星說出家裡的聯繫電話。從小到大,流星最不願讓父母來學校。小時侯是怕家人責怪,漸漸長大了,更不希望家人為自己操心。體會了父母養育自己的不易,一直都是報喜不報憂,自己管理著自己的學習和生活。這樣的事情若讓家人知道,一定擔心不已,何況此時家鄉正遭受大風雪,高速公路根本走不了。秦華可不管這些,堅持要流星說出家裡的電話號碼,並威脅說倘若不說便將此事上報學校,到時後果不堪設想。猶豫再三,流星終於撥通了那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號碼,希望提前跟母親說明情況,減少母親的擔憂。電話一通,流星的淚水立刻流了下來,長久以來的壓抑和委屈在流星聽到母親聲音的那一刻一齊湧向了他的心頭。流星斷斷續續地把整件事情告訴了母親,電話那頭傳來母親關切的聲音,絲毫沒有責怪,她只是生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她全力安慰流星,讓流星別擔心,說父親馬上就坐火車繞路過來,讓流星照顧好自己。又是一陣熱淚……這麼多天的遭遇讓流星心力憔悴,母親的話則讓他感到溫暖和愧疚。話未說完,秦華便把電話奪去:“流星媽媽是吧?你兒子和同學發生了點矛盾,現在對方家長過來了,希望你們也過來一下,一起商量該怎麼處理好這件事情。”流星在電話那頭答應了秦華的要求,也希望學校照顧好自己的兒子。說完電話,秦華一改這麼些天來慣用的語氣,安慰起流星來:“別擔心,事情並不大,學院會幫你處理好的。等你父親一來,事情很快便可以得到解決,那時你也就可以回家了。”

當天,流星的父親連夜坐火車趕到了學校。流星一大早接到父親後,就把整件事情詳細的告訴了父親。很快,兩家人和書記.秦華便圍坐在了辦公室的桌子旁。副書記當著所有人的面,把秦華向他彙報的相關情況向兩家人複述了一遍,並希望兩家人能圓滿的解決此事。然後便讓流星父親看看禺寶的傷勢,禺寶又一次“老實巴交”的搖著他那顆腦袋,展示著他的傷疤。正當流星認為會輪到自己說話時,秦華開話了:“為了不影響學生的情緒,請兩位當事人先到書記辦公室休息下,由家長來商量此事。”流星大為不解,自己的手傷成這樣秦華提都不提,直接讓自己離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這不明白著欺負人嗎?無奈,流星還是離開了。

過了許久,流星的父親才從會議室出來,讓流星整理完東西準備回家,看來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流星心裡暫時舒服點了,經過一段沉悶至極生活的流星終於可以回家了。但對於此事的處理結果,父親一直等到了長途客車上才告訴流星:“學院領導說已經把事情經過調查得很清楚了,他們認為你先動手就要負主要責任。那家人還一再要求整容,一開口就是要三萬塊錢。我提出要去做個傷勢鑒定,他們執意不肯。學院領導則一直在和兩邊協商。經過很廠時間的爭論,最後兩家人簽了一個協議:我們先給他家4000元作為整容費。若沒有整容則必須把錢還給我們。他媽又哭又鬧的,一會說要起訴你,一會又說要報復你之類的。而且還說最低限度是5000,一分都沒得少。學院領導也做了大量工作,左右都為難。你獨自在外,我不希望他們再為難你,偏謊稱我們家條件不好,沒有那麼多錢。但是可以從親戚家借4000塊錢,這樣,那家人才鬆口答應。學院領導一再交代我讓你別把這事放在心上,要吸取教訓。你也確實應該檢討一下自己,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至於那4000塊錢,簽了協議的,只要他沒整容就必須退還給我們。”流星聽完這些,沉默了好久,手指依然在隱隱作痛,使他又回想起最近這些天的點點滴滴。自己確實有不對的地方,先動手總是不好的。學院這麼處理,或許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也緩解了對方的情緒。只要他沒有整容,就拿不了那些本就不屬於他的錢。就破了點皮,是絕對不需要整容的。這樣的處理結果,或許也是好的。看著疲憊不堪的父親,回想起善良忠厚的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流星羞愧不已,自己一個衝動的舉動換來這麼大的教訓……

寒假在節日的氣氛中很快就過去了。假期裡家人和流星談了很多,希望流星別再想著這事,回校後安心學習。

到學校後不久,流星便看到了禺寶,臉安然無恙。不過盯著仔細比較還是可以隱約看出臉上一小條的皮膚比旁邊的皮膚要白些,應該是新長出來的。但是很顯然,那不是整容過後的樣子。看看自己的手指,依然不能靈活的運動,新長的肉突了出來,使中指顯得有點彎曲。指的上半部分依然是沒有感覺的,像是一塊麵團粘在上面,對疼痛一點都不敏感。流星陷入了深深的猶豫中,按協議,那4000塊錢是應該退還給自己的。但若對方堅持說自己整容了,事情不就不了了之了嗎?但若自己無動於衷,豈不是被人欺負了不說,還會被人認為是自己理虧。考慮再三,流星動筆給副書記寫了封長達六頁的信。將事情從頭到尾,以及秦華的所作所為都描述了一便,希望書記能從一個另外的角度看待整件事情,最後能給出一個公正的處理結果。信寫完的那一刻,流星如釋重負,相信書記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此後的一段時間,流星一直在思考怎樣把信交給書記,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並且和幾個朋友商量對策。一個多月後,流星才懷揣著信走進了書記辦公室。

一進門,書記就很熱情的接待了流星,並詢問流星的來意。流星思索了一會,把最近一段時間早已想好的話語對書記全盤托出,從秦華的偏袒一直說到禺寶的現狀。書記微笑著對流星說道:“你還一直放不下啊,我幫你分析一下,第一,衝突是你先動手的,所以你應該負主要責任;第二,秦老師一直是在調解雙方的矛盾,他不會也沒有必要偏袒任何一方;第三,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你若真的不想讓家人操心,你應該不再想著這件事情,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第四,禺寶家人一直和學院保持著聯繫,他目前恢復得這麼好是他整容的結果。他寒假一直在家裡治療,已經到上海大醫院去整過容了,目前正準備第二次整容,估計全療程要好幾萬。他家也向學校反映他家的家境很好,不稀罕這點錢。你那幾千塊對他的治療沒有太大的意義。你應該為這件事情得到圓滿的解決感到高興!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希望你放下包袱,安心學習。”流星點了點頭,什麼也不想說了,走出了辦公室,書記的話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且沒有解釋的餘地。一出門,流星便將那封還未開啟的信撕得粉碎,和自己一肚子的話一起扔進了垃圾箱。

躺在床上的流星一身都軟了,回憶起三個月來發生的一切,流星頓時醒悟。從他首次邁進學工室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最後的結局,他一開始就走進了一個走不出的陷阱。一開始秦華的介入,接著家人來學校吵鬧,最後和學校的“聯繫”,說明“整容”的過程和計畫……處理起這些事情來,禺家遊刃有餘。流星註定難以應對,自始至終按照禺家的意思,走進了這個真實的陷阱,讓人給自己的人生上了沉痛的一課!真的值得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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