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遊客的困惑：九曲溪漂流船工為啥要收取小費？

武夷山的小費華說

“十一”到了， 各式各樣的“旅遊攻略”又在網上流傳， 主旨不外乎怎樣“少花錢還能玩得開心”。 昨天無意中看到一則武夷山景區的旅遊攻略，

其中提及， 坐竹筏漂流九曲溪之時， 要記得給船工“小費”， 否則會鬧得很不愉快。 區區在下不由得會心一笑， 想道：經歷過武夷山之旅的人們， 大抵知道此言不虛。

武夷山的大名， 聞之於耳“久已夫非一日矣”， 心嚮往之也頗有些年頭了， 最終得以成行是在去年。 成行的原因簡單不過， 是那所謂“最美高鐵”——合福高鐵的開通運營， 讓行程簡化便捷了， 於是乎動身前往武夷山一遊。

武夷山景區之內的景點甚多， 區區在下最感興趣的， 其一是天遊峰， 其二是九曲溪。 第一天上天遊峰， 行至半山腰的一覽亭， 憑欄望去， 山腳下， 九曲蜿蜒， 竹筏輕蕩。 是武夷山的經典畫面， 經常出現在各類的宣傳冊上。 第二天一早， 直奔九曲溪。

真是“莫道君行早， 更有早行人”， 碼頭上已然人頭攢動， 所幸調度得宜， 隊伍消化得很快， 輪候沒多久便登上了竹筏。 一個竹筏需要坐六個人， 於是與另外一個三口之家臨時湊成了一組顧客。

撐竹筏的是兩位船工， 一男一女。 竹篙輕點， 竹筏離開碼頭， 九曲溪漂流之旅開啟。 首先張口說話的是女船工， 開場白風趣幽默， 行不多遠即轉入正題， 大意是說， 此次漂流之旅要玩得盡興開心， 是需要花錢的。 她給出了三種不同檔次的小費標準：一， 普通遊：講解沿途風景， 每人20元， 大人小孩一個價；二、豪華遊。 講解之外， 加中途停留拍照， 每人30元；三， vip遊：講解之外， 加中途下船玩水， 每人40元。

因為來之前做過功課， 知道九曲溪漂流船工索要小費是慣例，

對這一幕的出現並不感到奇怪， 意外的是小費居然還有不同的檔次區分。 在與另外一家三口商議之後， 認為拍照與玩水意思不大， 遂決定選擇“普通遊”， 即每人20元， 聽船工講解沿途風景。 有趣的是， 付錢之後， 船頭的女船工不說話了， 整個漂流過程幾乎一言不發， 接過話頭的是此前一直沉默的船尾的男船工， 沿途的講解均有其一人包辦， 顯示著兩人是有分工的， 分批次輪流講解。

付小費與否， 遊客的旅遊體驗是大相徑庭的。 付錢之後， 船工的熱情溢於言表， 每過一曲都會細心提醒， 兩岸沿途的景色詳加介紹， 穿插著各類的傳說和故事， 自然， 也少不了有顏色的笑話和段子， 整個漂流過程， 可謂歡笑不斷。 當然， 也有不願意付小費的遊客，

其受到的待遇則是船工一言不發， 一個勁地往前撐船， 其餘的竹筏會默契地讓開道， 讓其先行。

130元的門票加上20元的小費， 九曲溪漂流之旅， 一個遊客實際支付的費用是150元。 為什麼景區不直接把門票價格提升至150元， 將其中的20元作為船工的提成收入， 然後約束船工不再索要小費。 如此一來豈非兩全其美？看官須知， 對船工索要小費一事， 遊客的吐槽和輿論的指責一直不斷。 然而， 此事邏輯可行， 事實上不可行， 船工不可能同意， 因為在小費形式下， 船工的收入要高得多：遊客支付小費， 直接可入自己錢包， 通過公司周轉， 一月一結費時太長。 此其一。 遊客有不同的需求， 三種不同檔次的小費標準的提出，

就是為了應對不同的需求。 相比從門票中以固定金額分成， 以小費形式能夠獲取更高的收入。 此其二。 景點門票價格是政府定價， 一旦確定改變不易， 小費則船夫可以察言觀色隨時加以調整。 此其三。

由此想到， 出現在武夷山九曲溪竹筏上的小費， 其實源自於景區的價格管制。 眾所周知， 國內的景點門票是政府定價， 價格被管制的——三年之內不得調價， 調價必須經過聽證。 當景區人滿為患之時， 意味著門票價格被管制在市價之下。 價格管制會發生什麼?經濟學說， 會出現租值消散。 看人海、排長隊、垃圾遍地、設施不堪重負而毀壞等等現象， 皆是租值消散的表現形式。 但是， 面對著租值消散， 參與其事的人們不會無動於衷， 總會想方設法將這租值消散減少到最低——這是“經濟人”的假設使然。 當眾多的遊客蜂擁而至九曲溪，竹筏漂流的租值大幅上升，又因為其門票價格被管制了，收入沒有達到應有的租值，一部分租值因而消散了。為減少租值消散，船工索要小費的行為應運而生，他們以自己的知識，將這部分因為價格管制而無主的收入予以回收。是的，從界定九曲溪收入權利看，因為價格管制，一部分收入變成“無主”了，但從知識界定權利看，這部分收入變成了船工的權利，成為其“私產”。於是，九曲溪的一部分租值，轉移為船工的知識租值。一言以蔽之，船工索要小費的行為，是減少租值消散的表現形式。

當眾多的遊客蜂擁而至九曲溪，竹筏漂流的租值大幅上升，又因為其門票價格被管制了，收入沒有達到應有的租值，一部分租值因而消散了。為減少租值消散，船工索要小費的行為應運而生，他們以自己的知識，將這部分因為價格管制而無主的收入予以回收。是的，從界定九曲溪收入權利看，因為價格管制，一部分收入變成“無主”了，但從知識界定權利看，這部分收入變成了船工的權利，成為其“私產”。於是，九曲溪的一部分租值，轉移為船工的知識租值。一言以蔽之，船工索要小費的行為，是減少租值消散的表現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