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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給大家放送的是《時光深處是清歡》第三章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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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節：“你不是要我放過她們嗎，
拿你來換，
我保證以後再不糟蹋任何一個，
我保證。
” 林旭一臉的痞子樣。
相安無事的日子過得挺快， 轉眼間寒冷的冬天就過去了， 然後是撒了歡的寒假， 過完年， 高二下學期就來臨了。
一開學大家都聚在一起暢談寒假的見聞， 作為尖子生， 我的寒假就是老老實實窩在家裡預習這學期的課本而已， 乏善可陳。 李小靜倒是話多的不行， 看他興奮的不行的樣子， 原來她的表妹因為父母工作關係調動從大城市轉學回來了， 而且和林旭一個班。 下午活動時間，
初春的天氣， 春寒料峭， 我穿著校服在操場旁邊瑟瑟發抖， 活動時間操場上都是男同學， 我正好站在籃球場邊上， 看到一群男生在激烈地拼搶， 這個年紀的男生正值青春熱血， 稚氣的臉， 飛揚的神采， 迷茫而又篤定的眼神， 用此間的少年來形容恰如其分， 我喜歡看男生打籃球， 可能只是因為我喜歡的那個男生正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我花癡的太入迷，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
“對……對不起， 你……沒事兒吧？”林旭面帶難色。
“是你嗎？”我揉著發麻的頭皮陰冷的問。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是你你信嗎？”我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 畢竟在一大群男生的注目下，
“要不， 我……帶你去醫務室吧。 ”林旭估計覺察到了我的尷尬， 死拉硬拽地把我拽走了， 快到醫務室的時候， 我沒出息地哭了， 痛並委屈著。
“幹嘛哭啊！”林旭有點不知所措。
“你還說……我看你就是報復我， 你敢說不是嗎？”我用腳踢著林旭的腿， 又用另一隻手打他， 我的氣不知道怎麼才能釋放出來。
林旭手忙腳亂地躲避著我的攻擊， 又害怕我用力過猛摔倒再摔到頭， 一時兩個人撕扯起來， 我一點都不會打架， 比起林旭來， 力氣又太小， 占不了上風， 但心裡的恨越積越凶， 手上也就發狠了些， 一不小心就把林旭的臉上抓出來兩道血印來， 我頓時愣住了。
他皮膚很白， 兩條鮮紅的血印看上去觸目驚心。
“你幹嘛？”林旭回頭看著我。
“不要你管！”我捂著頭， 不看他。
“我做的我負責。 ”林旭平靜道。
“誰要你負責！”我瞪了他一眼。
“那你想怎麼樣？要不， 我就這麼走了？以後你腦子摔傻了， 可別賴上我。 ”林旭臉上露出戲謔的笑， 手插在褲兜裡， 作勢就要走。
“……”看著他要走， 我腦子又艱難地轉動起來。
“真的走了？！”林旭回頭半笑著說。
“站住！”我都被他整的這麼慘了， 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這小子。
“你去教室幫我拿書包， 然後送我回家!”
“好啊， 那你坐在這裡等我。 ”林旭扶我坐在臺階上， 就去幫我拿書包了。
我坐在臺階上想， 自己挺沒出息，都被人打暈了，能提出的補償要求如此而已，真是太善良了。大概10分鐘的功夫，林旭背著我的書包出現了。一過來就伸手扶我，我躲開了，經過這一會兒的休息，我好多了，最多也就輕微腦震盪。何況，讓林旭扶著走出學校，那得引起多大的恐慌啊。
我們倆一前一後地走著，到學校門口叫了一輛計程車，一路上也沒有什麼話，氣氛又一次陷入謎之尷尬，幸好很快車就到了社區門口，我自己下了車，林旭也跟下來。我沒有顧及他的存在，自顧自地上樓，反正他的使命也完成了。
“喂！”顯然是林旭這個臭小子在喂我。
“又怎麼了！”我不耐煩地回頭。
“你沒有其他要求嗎？我說了會對你負責！”林旭一臉宇宙英雄的傲嬌，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是時候祭出我的殺手鐧了。
“你這麼愛對別人負責，怎麼不對之前那個懷孕的女生負責？”我盯著林旭的臉，我想他應該表情變化極為豐富，最後被我氣到發飆才對。
沒想到林旭平靜地說：“沒有做的事情，我為什麼要負責，葉小舟，這句話我只對你說一次。”
和林旭打交道也有段日子了，今天他這麼鄭重其事地喊我們名字，跟我說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
“作為補償，我會答應你一個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你任何時候都可以來和我兌現。”
“真的？”
“決不食言。”林旭說完把我的書包塞到我手上，我剛竟然忘記了書包，可能腦子真的摔壞了，至於林旭的補償，我自認為沒有什麼事兒會找到他，但是有，總比沒有好，好歹用來安慰我受傷的腦袋。
這件事情就算翻篇了，路上不小心碰到，林旭還是那一張蒼白的表情不豐富的臉，配上手插褲兜斜跨書包的酷酷的表情，典型的小屁孩。作為話題人物，林旭這小子的日子比較精彩，打架蹺課，交女朋友，壞不到哪裡去，也從來沒好過，學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有個有權有勢的老爸，我想他的破事我不會再去管，我跟他這麼多次的交手，表面上看我贏了，事實上每次我都被他整慘了，幸好我的腦子還沒有壞掉，我深刻地意識到我只是個連自己都管不好的高中女生，拯救世界這麼艱巨的任務還是交給奧特曼吧。
不久後的一天課後，李小靜誠惶誠恐地跑來找我，讓我幫幫她表妹，我一頭霧水，李小靜給我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原來她表妹和林旭談戀愛了，其實我對這樣的事情是不以為然的，我還勸李小靜，表妹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何況現在的校園情侶太普遍了，明裡暗裡老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感情這種事情管不過來，越管越亂。
但是李小靜信誓旦旦地說林旭會帶壞他表妹，我不信，雖然林旭不是正面榜樣，但是經過這幾次的接觸我認為林旭並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壞，他只是表現的全然不在乎而已。李小靜為了讓我相信林旭確實會帶壞她表妹，說表妹每天都很晚才回來，還蹺課去外面打遊戲、打桌球，昨天回家還滿身煙味酒味，在家人的逼問下才說是和林旭去酒吧了。她在城裡一直是很乖的孩子，轉學回來變化太大了，現在年紀這麼小，不好好學習就罷了，還染上了這些惡習，萬一在那種複雜的地方給人騙了怎麼辦？
如果說剛開始我覺得談戀愛還無傷大雅，聽到這裡我就滿腔的怒火無法遏制，何況這個表妹還是李小靜的表妹，還是上次為了見他而被林旭爆頭的那個表妹，這麼深的淵源我必須出手幫他，我一氣之下，就沖到林旭的班裡。
林旭坐在教室的後面一排，課後時間，教室人不多，他正懶洋洋地趴在桌上翻一本書，我氣勢洶洶凶地走到他跟前，奪走他手裡的書順便瞄了一眼，書皮子都被他撕了，密密麻麻都是字兒，我隱約看到“心臟”兩個字，肯定是黃色小說。
“林旭！”
“聽到了。”他懶洋洋地應我，都沒抬頭。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糟蹋那些小妹妹了。”
“糟蹋？”林旭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說糟蹋？”
“對，”我斬釘截鐵地說，林旭站起來，奪走我手裡的書。
“好吧，”林旭終於藏起了他容易洩露情緒的眼神，慢悠悠地說，“那又怎
樣？”
“我要你放過她們？”
“誰？我沒有不放過啊，我強迫誰了嗎？”
“你……”我知道這個敗類長成那種樣子，最容易迷惑那些小女孩了，一時語塞。
“不過，倒是可以做個交易。” 林旭饒有興致地提議。
“什麼交易？”
“你不是要我放過她們嗎，拿你來換，我保證以後再不糟蹋任何一個，我保證。” 林旭一臉的痞子樣。
“你……”神經病，這是什麼爛交易。
“否則，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干涉我的私生活。”林旭說完輕蔑地看著我，好像認定我不敢接受他的挑戰一樣。我早知道跟林旭交手我從來都占不到便宜，吃了多少虧都沒法變聰明啊。此刻我進退維谷，但是拯救我校女性的使命感讓我不能退縮。
“一言為定。” 隨著我的那一聲氣壯山河的一言為定，我就把自己給奉獻了，我想我當時一定是奧特曼附體，我一定是腦子短路了。
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從此以後，我，葉小舟，成了林旭的女朋友。
做林旭的女朋友，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一方面要時刻提防林旭這個小流氓，另一方面還要提防老師和父母，高中時代這是再典型不過的早戀，而且是姐弟戀。 但是我打定主意，答應是答應了，但是女朋友千千萬萬種，我就是那種不搭不理不說話不見面的那種，誰能咬我一口呢？何況高中時代，大家每天除了上課就是作業，業餘時間少之又少，而且我一下課就往家裡跑，所謂的女朋友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這麼想著做著我的日子過得也倒舒坦。
不久後的一日，在我放學的路上，林旭這個小混混出現了。
他一出現我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雖然名義是上女朋友，或多或少都會覺得不自在，畢竟是我耍了他，還好，就他一個人，我應付得了。
“幹嘛？”我警惕的問。
“沒有幹嘛啊？送我女朋友回家啊。”林旭這小子非常鎮定，從他臉上看不出來什麼表情。
“切”看到他規規矩矩的，我提著的心放了下來，“你這麼好心？”
“不信啊。”林旭推了我一把示意我繼續走，他就在我旁邊走著。
“我最近可能有一段時間不在學校。”林旭邊走邊說。
“為什麼？”
“有點兒私事，你不知道最好。”
“切，又要幹什麼壞事了吧。”我鄙夷地看著他。
“好了，女朋友，我就是跟你報備下，免得你想我。”林旭說完這句話就一臉滿足自顧自的走了，留下一臉懵圈的我。
我才不在乎你要不要離開，上不上學，不上學去幹嗎？這才是我的內心獨白。想想他不在的日子，我反倒輕鬆許多，不禁走路的腳步也輕快起來。
不過其實我還蠻好奇，林旭他請假的理由，我想這完全是出於人類本能的好奇心，所以某次偶遇黃毛的時候，我問他林旭請假的原因，黃毛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說不清楚，越發讓人覺得神秘。
（四）野蠻女老師大概過了一個多月，有天下午放學回家，我看到樓道口停著一輛叫不上名字的高級轎車，就是四個圈圈套圈圈那種，渾身反光，經過的時候我還不忘在玻璃上秀了一下自己的牙套。
“媽，我回來了。”我哐地推開門，同時兩隻腳迅速地甩下運動鞋，正準備把書包以投籃的方式扔進沙發的時候發現有情況。
“林旭，你……”我指著林旭，吃驚地合不攏嘴，這小子怎麼會出現在我家？可是當我看到坐在他旁邊的另一張相似的臉時，趕緊刹車，這小子還帶著皇太后。
“這是小舟吧，你認識我們林旭啊？”林旭的媽媽先開口，她顯得有點吃驚，然後立刻喜出望外。
“嗯，認識……一點點。”我勉強承認。
“哦，我是林旭的媽媽，說來咱們還是親戚。”林旭的媽媽對著我非常和藹。
“對啊，我給小舟提過，是吧小舟？”我媽的臉笑成了一朵花。
“嗯……阿姨，你好！”我禮貌地稱呼她。
“小舟，不對，按輩分應該叫奶奶。”我媽插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關係，就叫阿姨吧，叫奶奶怪不習慣的。”林旭媽媽顯然也不喜歡奶奶這個稱呼。
“也對，現在都不興這個了，您這麼年輕，都給叫老了。”我媽繼續討好，“小舟啊，這是你林阿姨的獨生子，林旭，和你讀同一所高中，比你低一級。”
“恩。”我沖著林旭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仔細看，這傢伙有點瘦了。
“聽說你們家小舟是尖子生，有機會可要好好教教我們林旭。”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林旭今天黃鼠狼都給雞拜年了。
“那當然，以後讓孩子常來玩，反正小舟平時也挺閑，沒什麼朋友玩就窩在書房。”我媽是不是瘋掉了，我告訴過她林旭是個混混，她這是引狼入室啊。
“林旭，你看小舟和阿姨也答應了，你以後可要多請教人家小舟，別讓媽再操心。”這會兒我差點翻白眼了，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兩個上了年紀的阿姨一來一回自顧自嗨，我完全被忽略。
“那個……我都高二了，其實平時挺忙的……我功課也不是很好，還要下些功夫，別把你們家林旭給帶偏了。”我摸著頭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順便給林旭使勁使眼色。
“哎呀，看這孩子多謙虛。”林旭媽媽轉向我媽，“他姨，要不然，讓小舟有空過我們家幫林旭輔導功課，我就想那邊環境寬敞些，也安靜，孩子們可以專心學習。”林旭這個傢伙跟啞巴一樣，一聲不吭，坐在他媽媽身邊乖得像綿羊，全然沒有平日的驕橫跋扈，也一點都不想幫我。
“這樣啊……”還好，我媽終於意識到我是她唯一的女兒，沒有立刻答應。
“其實我今天來也主要是為了這件事兒，林旭說想找個家教，說你們家小舟學習很不錯的……如果小舟作林旭的家教，我會給她每小時50塊工資，你看呢？”她一拿出這個殺手鐧，我就知道我媽要全線崩潰了。
“看你，見外了不是，什麼錢不錢的，大家都是親戚嘛。這樣吧，讓小舟週末過去幫幫林旭不就可以了嗎，兩個人一塊學習也多個伴，還能互相勉勵，至於其它的您就別這麼客氣了啊。” 我媽爽快的好像他自己去給林旭補課一樣。
“他姨，你真是個好人，以後我們要常走動，都是親戚，有什麼能幫的上的您儘管開口，他爸還能辦一點事。”就這樣兩個媽媽達成了協定，絲毫沒有徵求過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而林旭也自始至終都沒有吭氣，安靜地做他的美男子。
送走客人以後，我立刻質問我媽。
“媽，難道你看不出來，林旭不是個好東西嗎？”
“說什麼呢，我看人家林旭長的挺好的，話也不多，很乖的樣子，你呀你，小小年紀就帶有色眼鏡，不好。”我媽還替他辯護，我都不敢相信這是我媽了。
“就算他的長相容易迷惑人，可我早都跟你說了他在我們學校幹得那些事。”事實面前，看你還能狡辯。
“別瞎說，小屁孩子懂什麼，說的神乎其神的。” 我媽是鐵了心選擇相信別人家的孩子了。
“好，就算你不相信我，那你也應該考慮到我的學習啊，跟他在一起，我還能考上大學嗎？” 我不惜以前途作為籌碼逼我媽就範。
“小舟，你看人家林阿姨都親自上門了，我們好意思拒絕嗎？再說，人家那是看得起你，還有，你不是要買個複讀機學英語嗎？自個兒掙去。”
“還有呢？”我得重新審視我老媽的精明了。
“你爸單位有個提幹名額，正在節骨眼上，正好請林局長幫忙說句話。”
我噎住，這才是真相，但是更讓人生氣。
“林局長是土地局的，我爸是罐頭廠的，這也八竿子打不著啊。”
“你懂什麼，官場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不管怎麼著總比咱門這種門外漢強吧，再說，我就不明白人家林旭到底怎麼得罪你了。”我媽已經對我失去了耐心，再跟他吵下去晚飯估計就要罷工了。
“好吧好吧我答應了還不成啊。哎媽，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老護著他？要不然，咱倆去醫院查查DNA？”
“死丫頭。”我媽軟硬兼施加威逼利誘終於把我給搞定了。事到如今，林旭的家教我是推不掉了。我不禁深深地懷疑起林旭這個小王八蛋的真實動機來。消失了一個月，突然帶著皇太后出現在我家，如果說之前的男女朋友關係是徒有虛名，我還能躲了初一躲十五，現在加上師徒關係這一層，我是想躲都躲不掉了。在我看來，林旭搞這麼多把戲，無非就是要折磨我，這個小心眼愛記仇的林旭。
於是在這個炎熱的夏天，高二八班的尖子生葉小舟和高一六班的問題學生林旭正式結成一幫一對子，可這樣的組合能夠互相促進嗎？如果可以，也是我徹底被他毀掉。
自從我媽“賣女求榮”以後，我每個週六的早上10點到下午6點都要和大名鼎鼎的問題學生林旭家度過。林旭家和我家離得不遠，步行大概15分鐘就到了，當然差別是他家住在高檔別墅，我家住在普通社區而已。別墅的風景果然不是蓋的，我站在門口按門鈴，都有被別墅的風醉到。叮咚叮咚兩聲以後，林旭的媽媽熱情地來開門，我進屋子換上他們事先準備好的拖鞋，抬眼望去，林旭的爸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見到我還蠻熱情地招呼我坐下。林局長是那種不言自威的人，就算他對我表現的很友好我還是挺怕他，因為我心裡是有鬼的，黑板報的文章想必他一定有所耳聞吧，現在想想我的措辭是針對這麼一個看起來和藹的長輩，我都想刷刷扇自己兩個耳光，我很緊張，很難熬，生怕他質問我，像做了賊似的惴惴不安地坐在沙發對面，心裡祈禱林旭這個臭小子趕緊出現吧，救救我吧。然而，林旭媽媽說，林旭還沒有起床！沒有起床！沒有起床！
然後就去喊他了，大概等了20分鐘的功夫這個臭小子才慢慢悠悠地下樓梯，看到他的時候，我的眼睛都快冒火了，我足足尷尬了20分鐘陪著他爸嘮嗑，幸好林局長是個有素養的人，問的問題都很得體，這麼有素質爸爸怎麼會有林旭這種沒教養的兒子，我瞪著林旭，恨不得劈死他。
林旭朦朦朧朧的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看到我沒有絲毫的表情，不，他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可是他爸媽不僅沒有罵他，還讓他先吃早飯，先吃早飯，先吃早飯！然後，我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直等到他吃完早飯！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氣，等下我真的要劈死他。
林旭吃完飯，面無表情的帶我來到書房，我也面無表情地跟他進去，隨手把門關上，還不等他坐好，我立馬抄起書包就開始狂揍他。
“你是不是找死？是不是找死？”我都快氣死了，一肚子的火，邊打他邊罵，“自己上趕著請老師，老師來了自己還沒起床，沒起床倒也罷了，慢慢騰騰完全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還吃早飯，你這樣的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
林旭這個臭小子很迅速地握住我的胳膊，把我死死地控制住，我動不了，但是我的火氣還是壓不住，為了不讓他父母聽到，我壓低聲音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是浪費糧食，不過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謝謝。”林旭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是挺讓人意外，不過只能讓我更生氣。
“好，既然這樣，那我也不伺候了。”我使勁要甩開他的手準備拉門。
“媽，葉小舟他要喝水，送點水進來吧。”林旭盯著我一臉壞笑地喊，這個痞子簡直是壞透了，我趕緊坐到書桌前抽出我的書包，假裝翻書，林媽媽進來的時候我也沒有抬眼，接過他的水說了謝謝。
經過剛才一番撕扯，誰也不想先說話，我手裡握著水杯，心裡好委屈，眼淚沒出息地流出來，我幹嘛受這份窩囊氣，我自己也只是個連自己都管不好的高中生而已，當什麼家教，還遇到這麼一個痞子……一時間越想越委屈，眼淚嘩嘩的流出來。林旭把紙巾遞到我面前，我拍開他，用手抹了兩把眼淚。
“你想折磨我報復我，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認輸，可以走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
“到此為止，以後我跟你老死不相往來。”我很決絕地說。
“……對不起。”林旭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還挺震驚的，不過鬼才會信。
“不用了，受不起。”
“真的對不起，以後我保證做個好學生。”
“你為什麼突然要請家教？”我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完全搞不清楚他的動機。
“因為我真的想做一個好學生，你……不信嗎？”
“信你才有鬼了。”我作勢要走，不想跟他扯了。
“葉小舟，”他攔住我，搶先靠在門上，“我們可以做個約定。”看他焦急的樣子，我心裡的氣消了好多，暫且聽他說。
“怎麼約？”
“今天的狀況以後保證不會出現，怎麼樣？”我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
“我保證。”林旭看我不說話，說著要舉手發誓。我頓時心軟了，本著為人師表的宗旨，暫且饒他一次吧。可是，他這樣的痞子，么蛾子一出出的，為了防止以後不再被他氣個半死，我腦海裡迅速打好了草稿。
“第一、以後每週六我來的時候，你就端端正正坐在書房等上課；第二、以後我給你輔導的時候，絕不搗亂；第三、在當我的學生期間，我說的話，不能反駁。如果以上三條你能做到，我會考慮繼續當你的家教。”
“行，我都答應。”沒想到林旭這小子這麼爽快，我懷疑有詐。
“要是你說話不算數呢？”
“你說怎樣就怎樣。”
“好，一言為定。”
後來回想起來，我跟林旭好像兩個賭徒一樣，在打賭的路上越走越遠，而賭注也越來越重，只是當時我們都沒有察覺。
那個週六，林旭還算老實，除了吃飯的時候使勁跟我搶，用他的話說順便幫我強制減肥之外沒有可批評之處，也許他感覺出我不是心甘情願給他當家教的，所以比較收斂。
第二個週六，林旭表現的不錯，按照約定，早早就準備好課本，這令我很滿意。林旭這小子其實很聰明，他問到的問題一點就通，尤其是數理化，進步的速度簡直令人瞠目。
於是，我特意找來往年的高考數學試卷，打算打擊一下這小子的氣焰，因為他曾揚言，除了英語，其他各門都難不倒他，哼，我就不信成天不上課的小混混能厲害到哪裡去，要是這麼容易，我下那麼多工夫不是證明我白癡嗎？
開始做題，我端了杯水放在旁邊，然後翹起二郎腿，死盯著林旭。瞧著把，小子，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吹牛皮傷自尊。我本來以為林旭看完題目就該舉手投降了，沒想到一個鐘頭過去了，林旭竟然沒有絲毫的放棄的打算，還一直很認真的寫寫畫畫，我伸長脖子去瞅，他趕緊攔上，我估計他也是裝模作樣，死撐。 兩個小時過後我刻不容緩地收卷，對照著答案一個個看下去差點合不上嘴巴，怎麼可能，滿分150，林旭的卷子至少能得100分，他才上高一哎……這個臭小子肯定趁我不注意作弊了！
“林旭，老實交待，是不是偷看我的答案了？” 我很生氣。
“老天作證，再說，我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你不是給我訂了規矩嘛。” 林旭一臉的無辜。
“不可能。” 我完全不相信他的話，低著頭把他的桌子凳子手心手背檢查了個遍，結果一無所獲。
“這回相信了吧，真的沒有。” 林旭笑嘻嘻地任憑我搜查。
“怎麼搞得？” 我依然堅信是林旭作弊，態度有些不耐煩，顯然林旭覺察到了。
“為什麼不相信？因為我是小混混嗎？”林旭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但轉瞬即逝，“或者說在你的眼裡，小混混就一定會作弊嗎？”
林旭的問題很有震懾力，畢竟我是他的老師，我比他大，何況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做的題，他也沒法作弊，想到這裡我覺得內心深處有一些心虛。
“算了。” 我趕緊轉移話題，“既然你這麼強，以後我就只教你英語了……不過，以後的課每週半天就可以了。”
“不行，我英語很差，還是一天吧。”林旭說完就離開書房，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算了，就當勤工儉學了，多掙點錢沒什麼不好。
和他在一起，我發現，其實林旭是個內外反差很大的人，他的房子裡永遠打掃的乾乾淨淨，東西也擺放的整整齊齊，他好像很喜歡船，房間裡擺滿了很多 大大小小各種形狀的船模。而且他在家裡很聽話，是個媽媽的乖兒子，他父母對他也特別好，好到不太像平常人家打打鬧鬧的那種好，就是很珍惜很小心，我還發現一件事情，就是他每天都會按時吃藥，但是他吃藥的時候神神秘秘，每次我問他，他都說是維生素，因為他想活久一點，聽他鬼扯我也就失去了追問的興趣。
日子過得飛快，每個週末我都和他混在一起，只是他慢慢不聽我的話，上課的時候也不專心，經常問東問西，亂七八糟。比如米的媽媽是誰，我知道是花，然後他又問那米的外公是誰，我哪裡知道！他答爆（抱）米花。比如他問我喜歡趙飛燕還是居里夫人，這兩個人有可比性嗎？可他硬要答案，於是我說我都不喜歡，我喜歡男人。比如他會問我喜歡我們班或是隔壁班的帥哥嗎？我說早戀對學習不好，然後他就說我假正經，說知道我暗戀某個人，然後我就很心虛。他還問我喜歡錢嗎，廢話，不喜歡的話我會坐這跟你扯……反正他問的天馬行空，真不知道他的腦子裡裝了什麼東西。
然後他終於問了一個關於人生的重大課題，他說，葉小舟，你相信靈魂嗎？我搖頭，我是個唯物論者。他又問人死了還能感應到他的親人愛人朋友嗎？我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馬克思說死人的身體會腐爛，慢慢變成塵埃然後就參與下一個能量迴圈了。林旭聽了很洩氣的樣子，這時候我覺得他其實好單純，單純的像個孩子。
自己挺沒出息，都被人打暈了，能提出的補償要求如此而已，真是太善良了。大概10分鐘的功夫，林旭背著我的書包出現了。一過來就伸手扶我，我躲開了，經過這一會兒的休息，我好多了，最多也就輕微腦震盪。何況，讓林旭扶著走出學校，那得引起多大的恐慌啊。我們倆一前一後地走著，到學校門口叫了一輛計程車，一路上也沒有什麼話，氣氛又一次陷入謎之尷尬，幸好很快車就到了社區門口，我自己下了車，林旭也跟下來。我沒有顧及他的存在，自顧自地上樓，反正他的使命也完成了。
“喂！”顯然是林旭這個臭小子在喂我。
“又怎麼了！”我不耐煩地回頭。
“你沒有其他要求嗎？我說了會對你負責！”林旭一臉宇宙英雄的傲嬌，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是時候祭出我的殺手鐧了。
“你這麼愛對別人負責，怎麼不對之前那個懷孕的女生負責？”我盯著林旭的臉，我想他應該表情變化極為豐富，最後被我氣到發飆才對。
沒想到林旭平靜地說：“沒有做的事情，我為什麼要負責，葉小舟，這句話我只對你說一次。”
和林旭打交道也有段日子了，今天他這麼鄭重其事地喊我們名字，跟我說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
“作為補償，我會答應你一個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你任何時候都可以來和我兌現。”
“真的？”
“決不食言。”林旭說完把我的書包塞到我手上，我剛竟然忘記了書包，可能腦子真的摔壞了，至於林旭的補償，我自認為沒有什麼事兒會找到他，但是有，總比沒有好，好歹用來安慰我受傷的腦袋。
這件事情就算翻篇了，路上不小心碰到，林旭還是那一張蒼白的表情不豐富的臉，配上手插褲兜斜跨書包的酷酷的表情，典型的小屁孩。作為話題人物，林旭這小子的日子比較精彩，打架蹺課，交女朋友，壞不到哪裡去，也從來沒好過，學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有個有權有勢的老爸，我想他的破事我不會再去管，我跟他這麼多次的交手，表面上看我贏了，事實上每次我都被他整慘了，幸好我的腦子還沒有壞掉，我深刻地意識到我只是個連自己都管不好的高中女生，拯救世界這麼艱巨的任務還是交給奧特曼吧。
不久後的一天課後，李小靜誠惶誠恐地跑來找我，讓我幫幫她表妹，我一頭霧水，李小靜給我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原來她表妹和林旭談戀愛了，其實我對這樣的事情是不以為然的，我還勸李小靜，表妹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何況現在的校園情侶太普遍了，明裡暗裡老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感情這種事情管不過來，越管越亂。
但是李小靜信誓旦旦地說林旭會帶壞他表妹，我不信，雖然林旭不是正面榜樣，但是經過這幾次的接觸我認為林旭並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壞，他只是表現的全然不在乎而已。李小靜為了讓我相信林旭確實會帶壞她表妹，說表妹每天都很晚才回來，還蹺課去外面打遊戲、打桌球，昨天回家還滿身煙味酒味，在家人的逼問下才說是和林旭去酒吧了。她在城裡一直是很乖的孩子，轉學回來變化太大了，現在年紀這麼小，不好好學習就罷了，還染上了這些惡習，萬一在那種複雜的地方給人騙了怎麼辦？
如果說剛開始我覺得談戀愛還無傷大雅，聽到這裡我就滿腔的怒火無法遏制，何況這個表妹還是李小靜的表妹，還是上次為了見他而被林旭爆頭的那個表妹，這麼深的淵源我必須出手幫他，我一氣之下，就沖到林旭的班裡。
林旭坐在教室的後面一排，課後時間，教室人不多，他正懶洋洋地趴在桌上翻一本書，我氣勢洶洶凶地走到他跟前，奪走他手裡的書順便瞄了一眼，書皮子都被他撕了，密密麻麻都是字兒，我隱約看到“心臟”兩個字，肯定是黃色小說。
“林旭！”
“聽到了。”他懶洋洋地應我，都沒抬頭。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糟蹋那些小妹妹了。”
“糟蹋？”林旭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說糟蹋？”
“對，”我斬釘截鐵地說，林旭站起來，奪走我手裡的書。
“好吧，”林旭終於藏起了他容易洩露情緒的眼神，慢悠悠地說，“那又怎
樣？”
“我要你放過她們？”
“誰？我沒有不放過啊，我強迫誰了嗎？”
“你……”我知道這個敗類長成那種樣子，最容易迷惑那些小女孩了，一時語塞。
“不過，倒是可以做個交易。” 林旭饒有興致地提議。
“什麼交易？”
“你不是要我放過她們嗎，拿你來換，我保證以後再不糟蹋任何一個，我保證。” 林旭一臉的痞子樣。
“你……”神經病，這是什麼爛交易。
“否則，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干涉我的私生活。”林旭說完輕蔑地看著我，好像認定我不敢接受他的挑戰一樣。我早知道跟林旭交手我從來都占不到便宜，吃了多少虧都沒法變聰明啊。此刻我進退維谷，但是拯救我校女性的使命感讓我不能退縮。
“一言為定。” 隨著我的那一聲氣壯山河的一言為定，我就把自己給奉獻了，我想我當時一定是奧特曼附體，我一定是腦子短路了。
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從此以後，我，葉小舟，成了林旭的女朋友。
做林旭的女朋友，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一方面要時刻提防林旭這個小流氓，另一方面還要提防老師和父母，高中時代這是再典型不過的早戀，而且是姐弟戀。 但是我打定主意，答應是答應了，但是女朋友千千萬萬種，我就是那種不搭不理不說話不見面的那種，誰能咬我一口呢？何況高中時代，大家每天除了上課就是作業，業餘時間少之又少，而且我一下課就往家裡跑，所謂的女朋友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這麼想著做著我的日子過得也倒舒坦。
不久後的一日，在我放學的路上，林旭這個小混混出現了。
他一出現我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雖然名義是上女朋友，或多或少都會覺得不自在，畢竟是我耍了他，還好，就他一個人，我應付得了。
“幹嘛？”我警惕的問。
“沒有幹嘛啊？送我女朋友回家啊。”林旭這小子非常鎮定，從他臉上看不出來什麼表情。
“切”看到他規規矩矩的，我提著的心放了下來，“你這麼好心？”
“不信啊。”林旭推了我一把示意我繼續走，他就在我旁邊走著。
“我最近可能有一段時間不在學校。”林旭邊走邊說。
“為什麼？”
“有點兒私事，你不知道最好。”
“切，又要幹什麼壞事了吧。”我鄙夷地看著他。
“好了，女朋友，我就是跟你報備下，免得你想我。”林旭說完這句話就一臉滿足自顧自的走了，留下一臉懵圈的我。
我才不在乎你要不要離開，上不上學，不上學去幹嗎？這才是我的內心獨白。想想他不在的日子，我反倒輕鬆許多，不禁走路的腳步也輕快起來。
不過其實我還蠻好奇，林旭他請假的理由，我想這完全是出於人類本能的好奇心，所以某次偶遇黃毛的時候，我問他林旭請假的原因，黃毛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說不清楚，越發讓人覺得神秘。
（四）野蠻女老師大概過了一個多月，有天下午放學回家，我看到樓道口停著一輛叫不上名字的高級轎車，就是四個圈圈套圈圈那種，渾身反光，經過的時候我還不忘在玻璃上秀了一下自己的牙套。
“媽，我回來了。”我哐地推開門，同時兩隻腳迅速地甩下運動鞋，正準備把書包以投籃的方式扔進沙發的時候發現有情況。
“林旭，你……”我指著林旭，吃驚地合不攏嘴，這小子怎麼會出現在我家？可是當我看到坐在他旁邊的另一張相似的臉時，趕緊刹車，這小子還帶著皇太后。
“這是小舟吧，你認識我們林旭啊？”林旭的媽媽先開口，她顯得有點吃驚，然後立刻喜出望外。
“嗯，認識……一點點。”我勉強承認。
“哦，我是林旭的媽媽，說來咱們還是親戚。”林旭的媽媽對著我非常和藹。
“對啊，我給小舟提過，是吧小舟？”我媽的臉笑成了一朵花。
“嗯……阿姨，你好！”我禮貌地稱呼她。
“小舟，不對，按輩分應該叫奶奶。”我媽插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關係，就叫阿姨吧，叫奶奶怪不習慣的。”林旭媽媽顯然也不喜歡奶奶這個稱呼。
“也對，現在都不興這個了，您這麼年輕，都給叫老了。”我媽繼續討好，“小舟啊，這是你林阿姨的獨生子，林旭，和你讀同一所高中，比你低一級。”
“恩。”我沖著林旭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仔細看，這傢伙有點瘦了。
“聽說你們家小舟是尖子生，有機會可要好好教教我們林旭。”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林旭今天黃鼠狼都給雞拜年了。
“那當然，以後讓孩子常來玩，反正小舟平時也挺閑，沒什麼朋友玩就窩在書房。”我媽是不是瘋掉了，我告訴過她林旭是個混混，她這是引狼入室啊。
“林旭，你看小舟和阿姨也答應了，你以後可要多請教人家小舟，別讓媽再操心。”這會兒我差點翻白眼了，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兩個上了年紀的阿姨一來一回自顧自嗨，我完全被忽略。
“那個……我都高二了，其實平時挺忙的……我功課也不是很好，還要下些功夫，別把你們家林旭給帶偏了。”我摸著頭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順便給林旭使勁使眼色。
“哎呀，看這孩子多謙虛。”林旭媽媽轉向我媽，“他姨，要不然，讓小舟有空過我們家幫林旭輔導功課，我就想那邊環境寬敞些，也安靜，孩子們可以專心學習。”林旭這個傢伙跟啞巴一樣，一聲不吭，坐在他媽媽身邊乖得像綿羊，全然沒有平日的驕橫跋扈，也一點都不想幫我。
“這樣啊……”還好，我媽終於意識到我是她唯一的女兒，沒有立刻答應。
“其實我今天來也主要是為了這件事兒，林旭說想找個家教，說你們家小舟學習很不錯的……如果小舟作林旭的家教，我會給她每小時50塊工資，你看呢？”她一拿出這個殺手鐧，我就知道我媽要全線崩潰了。
“看你，見外了不是，什麼錢不錢的，大家都是親戚嘛。這樣吧，讓小舟週末過去幫幫林旭不就可以了嗎，兩個人一塊學習也多個伴，還能互相勉勵，至於其它的您就別這麼客氣了啊。” 我媽爽快的好像他自己去給林旭補課一樣。
“他姨，你真是個好人，以後我們要常走動，都是親戚，有什麼能幫的上的您儘管開口，他爸還能辦一點事。”就這樣兩個媽媽達成了協定，絲毫沒有徵求過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而林旭也自始至終都沒有吭氣，安靜地做他的美男子。
送走客人以後，我立刻質問我媽。
“媽，難道你看不出來，林旭不是個好東西嗎？”
“說什麼呢，我看人家林旭長的挺好的，話也不多，很乖的樣子，你呀你，小小年紀就帶有色眼鏡，不好。”我媽還替他辯護，我都不敢相信這是我媽了。
“就算他的長相容易迷惑人，可我早都跟你說了他在我們學校幹得那些事。”事實面前，看你還能狡辯。
“別瞎說，小屁孩子懂什麼，說的神乎其神的。” 我媽是鐵了心選擇相信別人家的孩子了。
“好，就算你不相信我，那你也應該考慮到我的學習啊，跟他在一起，我還能考上大學嗎？” 我不惜以前途作為籌碼逼我媽就範。
“小舟，你看人家林阿姨都親自上門了，我們好意思拒絕嗎？再說，人家那是看得起你，還有，你不是要買個複讀機學英語嗎？自個兒掙去。”
“還有呢？”我得重新審視我老媽的精明了。
“你爸單位有個提幹名額，正在節骨眼上，正好請林局長幫忙說句話。”
我噎住，這才是真相，但是更讓人生氣。
“林局長是土地局的，我爸是罐頭廠的，這也八竿子打不著啊。”
“你懂什麼，官場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不管怎麼著總比咱門這種門外漢強吧，再說，我就不明白人家林旭到底怎麼得罪你了。”我媽已經對我失去了耐心，再跟他吵下去晚飯估計就要罷工了。
“好吧好吧我答應了還不成啊。哎媽，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老護著他？要不然，咱倆去醫院查查DNA？”
“死丫頭。”我媽軟硬兼施加威逼利誘終於把我給搞定了。事到如今，林旭的家教我是推不掉了。我不禁深深地懷疑起林旭這個小王八蛋的真實動機來。消失了一個月，突然帶著皇太后出現在我家，如果說之前的男女朋友關係是徒有虛名，我還能躲了初一躲十五，現在加上師徒關係這一層，我是想躲都躲不掉了。在我看來，林旭搞這麼多把戲，無非就是要折磨我，這個小心眼愛記仇的林旭。
於是在這個炎熱的夏天，高二八班的尖子生葉小舟和高一六班的問題學生林旭正式結成一幫一對子，可這樣的組合能夠互相促進嗎？如果可以，也是我徹底被他毀掉。
自從我媽“賣女求榮”以後，我每個週六的早上10點到下午6點都要和大名鼎鼎的問題學生林旭家度過。林旭家和我家離得不遠，步行大概15分鐘就到了，當然差別是他家住在高檔別墅，我家住在普通社區而已。別墅的風景果然不是蓋的，我站在門口按門鈴，都有被別墅的風醉到。叮咚叮咚兩聲以後，林旭的媽媽熱情地來開門，我進屋子換上他們事先準備好的拖鞋，抬眼望去，林旭的爸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見到我還蠻熱情地招呼我坐下。林局長是那種不言自威的人，就算他對我表現的很友好我還是挺怕他，因為我心裡是有鬼的，黑板報的文章想必他一定有所耳聞吧，現在想想我的措辭是針對這麼一個看起來和藹的長輩，我都想刷刷扇自己兩個耳光，我很緊張，很難熬，生怕他質問我，像做了賊似的惴惴不安地坐在沙發對面，心裡祈禱林旭這個臭小子趕緊出現吧，救救我吧。然而，林旭媽媽說，林旭還沒有起床！沒有起床！沒有起床！
然後就去喊他了，大概等了20分鐘的功夫這個臭小子才慢慢悠悠地下樓梯，看到他的時候，我的眼睛都快冒火了，我足足尷尬了20分鐘陪著他爸嘮嗑，幸好林局長是個有素養的人，問的問題都很得體，這麼有素質爸爸怎麼會有林旭這種沒教養的兒子，我瞪著林旭，恨不得劈死他。
林旭朦朦朧朧的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看到我沒有絲毫的表情，不，他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可是他爸媽不僅沒有罵他，還讓他先吃早飯，先吃早飯，先吃早飯！然後，我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直等到他吃完早飯！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氣，等下我真的要劈死他。
林旭吃完飯，面無表情的帶我來到書房，我也面無表情地跟他進去，隨手把門關上，還不等他坐好，我立馬抄起書包就開始狂揍他。
“你是不是找死？是不是找死？”我都快氣死了，一肚子的火，邊打他邊罵，“自己上趕著請老師，老師來了自己還沒起床，沒起床倒也罷了，慢慢騰騰完全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還吃早飯，你這樣的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
林旭這個臭小子很迅速地握住我的胳膊，把我死死地控制住，我動不了，但是我的火氣還是壓不住，為了不讓他父母聽到，我壓低聲音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是浪費糧食，不過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謝謝。”林旭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是挺讓人意外，不過只能讓我更生氣。
“好，既然這樣，那我也不伺候了。”我使勁要甩開他的手準備拉門。
“媽，葉小舟他要喝水，送點水進來吧。”林旭盯著我一臉壞笑地喊，這個痞子簡直是壞透了，我趕緊坐到書桌前抽出我的書包，假裝翻書，林媽媽進來的時候我也沒有抬眼，接過他的水說了謝謝。
經過剛才一番撕扯，誰也不想先說話，我手裡握著水杯，心裡好委屈，眼淚沒出息地流出來，我幹嘛受這份窩囊氣，我自己也只是個連自己都管不好的高中生而已，當什麼家教，還遇到這麼一個痞子……一時間越想越委屈，眼淚嘩嘩的流出來。林旭把紙巾遞到我面前，我拍開他，用手抹了兩把眼淚。
“你想折磨我報復我，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認輸，可以走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
“到此為止，以後我跟你老死不相往來。”我很決絕地說。
“……對不起。”林旭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還挺震驚的，不過鬼才會信。
“不用了，受不起。”
“真的對不起，以後我保證做個好學生。”
“你為什麼突然要請家教？”我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完全搞不清楚他的動機。
“因為我真的想做一個好學生，你……不信嗎？”
“信你才有鬼了。”我作勢要走，不想跟他扯了。
“葉小舟，”他攔住我，搶先靠在門上，“我們可以做個約定。”看他焦急的樣子，我心裡的氣消了好多，暫且聽他說。
“怎麼約？”
“今天的狀況以後保證不會出現，怎麼樣？”我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
“我保證。”林旭看我不說話，說著要舉手發誓。我頓時心軟了，本著為人師表的宗旨，暫且饒他一次吧。可是，他這樣的痞子，么蛾子一出出的，為了防止以後不再被他氣個半死，我腦海裡迅速打好了草稿。
“第一、以後每週六我來的時候，你就端端正正坐在書房等上課；第二、以後我給你輔導的時候，絕不搗亂；第三、在當我的學生期間，我說的話，不能反駁。如果以上三條你能做到，我會考慮繼續當你的家教。”
“行，我都答應。”沒想到林旭這小子這麼爽快，我懷疑有詐。
“要是你說話不算數呢？”
“你說怎樣就怎樣。”
“好，一言為定。”
後來回想起來，我跟林旭好像兩個賭徒一樣，在打賭的路上越走越遠，而賭注也越來越重，只是當時我們都沒有察覺。
那個週六，林旭還算老實，除了吃飯的時候使勁跟我搶，用他的話說順便幫我強制減肥之外沒有可批評之處，也許他感覺出我不是心甘情願給他當家教的，所以比較收斂。
第二個週六，林旭表現的不錯，按照約定，早早就準備好課本，這令我很滿意。林旭這小子其實很聰明，他問到的問題一點就通，尤其是數理化，進步的速度簡直令人瞠目。
於是，我特意找來往年的高考數學試卷，打算打擊一下這小子的氣焰，因為他曾揚言，除了英語，其他各門都難不倒他，哼，我就不信成天不上課的小混混能厲害到哪裡去，要是這麼容易，我下那麼多工夫不是證明我白癡嗎？
開始做題，我端了杯水放在旁邊，然後翹起二郎腿，死盯著林旭。瞧著把，小子，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吹牛皮傷自尊。我本來以為林旭看完題目就該舉手投降了，沒想到一個鐘頭過去了，林旭竟然沒有絲毫的放棄的打算，還一直很認真的寫寫畫畫，我伸長脖子去瞅，他趕緊攔上，我估計他也是裝模作樣，死撐。 兩個小時過後我刻不容緩地收卷，對照著答案一個個看下去差點合不上嘴巴，怎麼可能，滿分150，林旭的卷子至少能得100分，他才上高一哎……這個臭小子肯定趁我不注意作弊了！
“林旭，老實交待，是不是偷看我的答案了？” 我很生氣。
“老天作證，再說，我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你不是給我訂了規矩嘛。” 林旭一臉的無辜。
“不可能。” 我完全不相信他的話，低著頭把他的桌子凳子手心手背檢查了個遍，結果一無所獲。
“這回相信了吧，真的沒有。” 林旭笑嘻嘻地任憑我搜查。
“怎麼搞得？” 我依然堅信是林旭作弊，態度有些不耐煩，顯然林旭覺察到了。
“為什麼不相信？因為我是小混混嗎？”林旭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但轉瞬即逝，“或者說在你的眼裡，小混混就一定會作弊嗎？”
林旭的問題很有震懾力，畢竟我是他的老師，我比他大，何況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做的題，他也沒法作弊，想到這裡我覺得內心深處有一些心虛。
“算了。” 我趕緊轉移話題，“既然你這麼強，以後我就只教你英語了……不過，以後的課每週半天就可以了。”
“不行，我英語很差，還是一天吧。”林旭說完就離開書房，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算了，就當勤工儉學了，多掙點錢沒什麼不好。
和他在一起，我發現，其實林旭是個內外反差很大的人，他的房子裡永遠打掃的乾乾淨淨，東西也擺放的整整齊齊，他好像很喜歡船，房間裡擺滿了很多 大大小小各種形狀的船模。而且他在家裡很聽話，是個媽媽的乖兒子，他父母對他也特別好，好到不太像平常人家打打鬧鬧的那種好，就是很珍惜很小心，我還發現一件事情，就是他每天都會按時吃藥，但是他吃藥的時候神神秘秘，每次我問他，他都說是維生素，因為他想活久一點，聽他鬼扯我也就失去了追問的興趣。
日子過得飛快，每個週末我都和他混在一起，只是他慢慢不聽我的話，上課的時候也不專心，經常問東問西，亂七八糟。比如米的媽媽是誰，我知道是花，然後他又問那米的外公是誰，我哪裡知道！他答爆（抱）米花。比如他問我喜歡趙飛燕還是居里夫人，這兩個人有可比性嗎？可他硬要答案，於是我說我都不喜歡，我喜歡男人。比如他會問我喜歡我們班或是隔壁班的帥哥嗎？我說早戀對學習不好，然後他就說我假正經，說知道我暗戀某個人，然後我就很心虛。他還問我喜歡錢嗎，廢話，不喜歡的話我會坐這跟你扯……反正他問的天馬行空，真不知道他的腦子裡裝了什麼東西。
然後他終於問了一個關於人生的重大課題，他說，葉小舟，你相信靈魂嗎？我搖頭，我是個唯物論者。他又問人死了還能感應到他的親人愛人朋友嗎？我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馬克思說死人的身體會腐爛，慢慢變成塵埃然後就參與下一個能量迴圈了。林旭聽了很洩氣的樣子，這時候我覺得他其實好單純，單純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