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五點多, 我就被院牆外的雞鳴鴨叫和對面人家的機杼聲驚醒。 本來最貪早睡的我也漸漸改變了生物鐘, 躺在床上聽一會此起彼伏的鄉間晨曲, 也成了我的必修功課。 最宏亮的是一群鴨子的大合唱, 低中音的組合, 嘎嘎, 嘎嘎, 中間突然加入一隻公雞的獨唱, 這只剛開喉的公雞聲音有些嘶啞, 但是絲毫不影響它的高音發揮。 一陣陣“紮紮”的踩縫紉機的聲音從對面二樓的窗戶飄來。 身材矮小精悍的胡四嫂, 是個持家的好女人。 她每天除了料理家務, 就是加工服裝。 附近的小型服裝廠如雨後春筍般多了起來。
水井旁兩個女人在洗衣服, 一邊壓著水, 一邊嘰喳不停。 這附近的人家都打了水井, 用簡易的水泵壓水, 洗菜、洗衣服, 水井旁一年四季流淌的是女人們的家長里短, 嬉笑怒駡。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勤早才能持家。 妻子拱拱丈夫, 醒醒, 雞叫了。 噢, 我今天要去狩獵啊。 我等著你回來給你烹雁做菜, 共用美酒。 《詩經.女曰雞鳴》講述了一個美好的早晨一對小夫妻的小故事, 很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放暑假的孩子, 早晨往往從中午開始, 不是因為讀書寫作而是因為玩遊戲。 白天和黑夜顛倒。 作為上班族, 我的早晨從匆匆的洗臉刷牙, 到拎包上車,
現在, 隨著雞鳴而起的我, 體會到了真正的早晨是啥樣。 院中的一切植物、小昆蟲都是如此清新美好。 缸中的荷花欣欣然張開了眼, 白裡透紅的花苞嬌羞地猶抱琵琶半遮面, 荷葉上的露珠隨著荷葉的搖動而轉呀轉, 圓潤, 清澈, 透明。 紫薇樹的枝條有些下垂了, 只怪花太密實, 一夜細雨後壓下了枝條。 柵欄上蜘蛛結的網, 濕漉漉地泛著白光, 枝葉間的一兩根細蜘蛛絲一不小心就沾上了你的臉。
沿著一條小路走走, 茂密碩大的桑葉樹田間地頭到處都是, 這幾年鄉人都不養蠶了, 但桑樹還沒砍掉, 任它們自生自滅, 碧綠巴掌大的桑葉無人採摘, 桑葚果紫紅發亮,
那時的我們都是早起的, 母親負責燒飯, 我則提著全家人的衣服到河裡去洗。 大弟要挑滿一水缸的水, 年幼的小弟也要起來, 噘著嘴放雞, 掃地, 擦桌子。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記敘了我們姐弟三人清早起來摘野菊花的往事。
還記得那是個秋天的早晨, 清涼的晨風, 飄來許多秋意;樹葉上掛著的露珠, 被風搖得四散開來。 我和兩個弟弟挎著竹籃, 來到秋日的田野。 山坡上, 田埂上, 盛開著金黃的野菊花。 我們今早的任務就是採摘野菊花。
站在田埂上, 我們三人商量著, 到哪裡去采。 那時, 幾乎家家都缺油鹽錢, 這幾天, 大人小孩瘋了地搶, 附近哪還有啊, 於是, 我們就去了後山溝。 我們前後左右看得很仔細, 只要看到金黃的顏色, 就歡呼起來。 野菊花的生命力特強, 它們往往一簇簇, 一叢叢長在陡坡上, 石縫中, 貧瘠的土地竟能開出這樣旺盛的花骨朵。 我們開始手忙腳亂地摘菊花, 唯恐有人來跟我們搶。 茅草叢生的山坡, 夾雜著野菊花, 我們的手被割出一道道血痕。 一片山坡跑完, 我們竟摘了滿滿一籃子。
那些日子, 天濛濛亮, 早上起來就是這事, 我們的手被菊花汁染得青黑。 摘回來的菊花, 仍有許多活兒要幹, 要把花蒂上的細葉兒摘淨, 再曬乾。
童年的我們物質匱乏, 精神卻富有, 那時的我們沒有抑鬱, 沒有失眠。
有個作家曾說, 人的性格是由他們的早晨決定的, 這話有些誇張卻不無道理。 有人這樣評價現代人的生活:“在這個國家, 人們不會欣賞早晨。鬧鐘打破了他們的美夢,他們突然醒來,就像是被斧頭砍了一下。他們立刻使自己投入一種毫無樂趣的奔忙之中,請問,這樣一種不適宜的緊張的早晨,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像樣的白天!那些每天早晨伴著他們恰當地稱為‘鬧鐘’的一陣鈴聲開始生活的人,他們發生了什麼呢?他們一天天變得習慣於緊張,而不習慣於快活。”
雞鳴而起,每天早上沿著一條小路走走吧,每天都會有新的發現,新的驚喜。呼吸著田野泥土充沛的氣息,睫毛上沾著雨露的清新,和草木一起迎接最初的曙光,這時我們沉睡的心也一起蘇醒。早晨美好,一天亦美好。
人們不會欣賞早晨。鬧鐘打破了他們的美夢,他們突然醒來,就像是被斧頭砍了一下。他們立刻使自己投入一種毫無樂趣的奔忙之中,請問,這樣一種不適宜的緊張的早晨,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像樣的白天!那些每天早晨伴著他們恰當地稱為‘鬧鐘’的一陣鈴聲開始生活的人,他們發生了什麼呢?他們一天天變得習慣於緊張,而不習慣於快活。”雞鳴而起,每天早上沿著一條小路走走吧,每天都會有新的發現,新的驚喜。呼吸著田野泥土充沛的氣息,睫毛上沾著雨露的清新,和草木一起迎接最初的曙光,這時我們沉睡的心也一起蘇醒。早晨美好,一天亦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