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裡古鎮在歷史上是一個繁榮的小鎮, 它是寶雞、鳳翔、千陽三地交界處最大的集市, 街道有集時, 三地人民大聚會。 想當年肯定是寶雞的伢爸伢媽滿街喊, 鳳翔的改改大街小巷串, 千陽的嗨嗨吼聲大。 古鎮街道寬闊, 貿易興隆, 人來人往, 客商雲集。 街道上有糧站, 商店, 牲口集市。 古鎮當年在千、寶、鳳歷史上的地位無地可與之抗衡, 也無地可代之。 它的具體位置應該在現在的墩臺山下, 百花園東南角。 我只依稀記得黃裡的大街小巷應該是東西走向, 可惜地是憑藉兒時模糊的記憶現在讓我去找, 映入眼簾的恐怕是一片汪洋了。
記得黃裡古鎮70年代由於修馮家山水庫移民搬遷後, 被水淹沒, 曾祖母拖著小腳,
從那以後, 黃裡鎮一部分人移民走往其他鄉鎮了, 留了一部分搬到現在黃裡大隊部的周圍, 在梯田上臺台挖窯洞, 像山頂洞人一樣過起了穴居生活, 住的有點像西府人說的架板, 一台數十戶人家, 一字擺開。 還重建了新的黃裡大隊。 曾祖母家歸王場隊, 外婆家歸後溝隊。 黃裡大隊另外兩個隊是堯莊隊和澗口河隊。
每次從曾祖母家門口過, 我先上到崖背偵察一下,看敬愛的曾祖母在家沒有,她那時給黃裡小學的老師做飯,很忙。不是我們每次去都能恰好在家。曾祖父是個身板壯實,有些吝嗇的老人,看我們去了,也只是問問,不像曾祖母趕快拿好吃的出來。這些其實都對我沒有吸引力,我最豔羨的是曾祖母家兩口窯洞的門前,有一個丈把高的土檯子,它既不跟崖背一樣高,也沒有矮到直接能爬上去,要搭梯子才能爬上去。曾祖父在上面種了時鮮蔬菜,黃瓜、葫蘆、番茄等。常常看見曾祖父爬上梯子登上土台給蔬菜澆水、疏苗、綁蔓蔓,高大威猛的身子幾乎和崖背一樣高。我就是思謀和弟弟啥時能偷偷的爬上曾祖父的土檯子,領略一下站在土檯子上的感覺。可曾祖父信奉“十個外甥九個賊”的信條,不僅提防母親的表弟表妹們,還把我和弟弟防備的死死的。終其整個童年我們都沒能實現那個願望。後來曾祖母家條件好了,土檯子挖平,院子裡蓋起了廈房。我和弟弟也長大了,那個願望也就慢慢消失了。
曾祖母是個利氣幹束的老人,做得一手好茶飯,這才被老師們請去做飯的。記憶中的曾祖母臉上長滿了老人斑,可頭後梳個大粑粑,頭髮用水抿的一絲不漏,衣服更是穿的乾淨俐落,小腳纏的緊緊的。每次我和弟弟去了,她聽聞之後顫巍巍的趕回家,要把我和弟弟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幾遍,這才急火燎灶的給我們做千層油餅饃,打雞蛋做湯吃喝。曾祖母的千層油餅饃烙的薄光香脆,現在想起來仍然口舌生香,回味無窮。後來我才知道,曾祖母是把我和弟弟當新女婿待承了。在西府千陽,新女婿來了吃油餅饃喝蛋花湯是慣例,無論物資多麼緊缺,生活多麼困難,即使自己一家人餓著肚子都要給女婿娃烙油餅吃,做蛋花湯喝。千陽人待人就這麼實誠。曾祖母就這麼愛我倆,也許是由於我們是她最大的重孫,也許由於她沒有自己的親孫子孫女吧。
曾祖母的兒子,我們喊他舅爺,聽母親說,舅爺原先是有女人的,但利氣的曾祖母見不得兒子兒媳太恩愛,老是挑刺,天長日久,兒媳婦不堪忍受離婚走了。為這事有人說起曾祖母一臉的厭棄,說曾祖母是個老妖婆,妖的太厲害了。可在我的記憶中,那個滿臉老人斑,纏小腳的老太太是那麼的可親可敬。不僅僅是因為她愛我們,而是後來發生的事實告訴我的。
歲月荏苒,壯士白頭。舅爺的婚事終於耽擱不得了,身板壯實的曾祖父親自上了趟甘肅,用架子車給兒子拉回了一個甘省女人,帶著一男二女三個孩子,舅爺就這樣當了現成爹,曾祖母,曾祖父當了現成的奶奶、爺爺。或許,是舅爺的第一個女人教育了曾祖母和曾祖父吧,甘省女人一進門,兩老就把家分了。舅爺和那母子三人過自己的小日子,曾祖父曾祖母自給自足。平時曾祖母待那三個孩子真心不錯,並沒有因為不是自己兒子親生的就看不起三個娃娃。最小的男孩她還給取了個響亮的名字。幾年後,舅爺家的大女兒嫁到堯莊了,二女兒好像走失了,最小的男孩娶了個外地媳婦,小日子過得不錯。
曾祖母活了60多歲,老百年時我在上小學,沒能送行。曾祖父比曾祖母多活了十多年,也在一個午後溘然長逝。我終究沒能成行去送送他。我不知道,我敬愛的曾祖母在走時是否念叨過她最愛的兩個重孫,是否想用她粗糙的手愛撫她最喜歡的重孫子。我只知道,事過境遷後的今天,一想起曾祖母那張滿是老人斑的臉,我就熱淚盈眶,情不能自已。
文圖/北虢斯基 千鳳伊人
我先上到崖背偵察一下,看敬愛的曾祖母在家沒有,她那時給黃裡小學的老師做飯,很忙。不是我們每次去都能恰好在家。曾祖父是個身板壯實,有些吝嗇的老人,看我們去了,也只是問問,不像曾祖母趕快拿好吃的出來。這些其實都對我沒有吸引力,我最豔羨的是曾祖母家兩口窯洞的門前,有一個丈把高的土檯子,它既不跟崖背一樣高,也沒有矮到直接能爬上去,要搭梯子才能爬上去。曾祖父在上面種了時鮮蔬菜,黃瓜、葫蘆、番茄等。常常看見曾祖父爬上梯子登上土台給蔬菜澆水、疏苗、綁蔓蔓,高大威猛的身子幾乎和崖背一樣高。我就是思謀和弟弟啥時能偷偷的爬上曾祖父的土檯子,領略一下站在土檯子上的感覺。可曾祖父信奉“十個外甥九個賊”的信條,不僅提防母親的表弟表妹們,還把我和弟弟防備的死死的。終其整個童年我們都沒能實現那個願望。後來曾祖母家條件好了,土檯子挖平,院子裡蓋起了廈房。我和弟弟也長大了,那個願望也就慢慢消失了。曾祖母是個利氣幹束的老人,做得一手好茶飯,這才被老師們請去做飯的。記憶中的曾祖母臉上長滿了老人斑,可頭後梳個大粑粑,頭髮用水抿的一絲不漏,衣服更是穿的乾淨俐落,小腳纏的緊緊的。每次我和弟弟去了,她聽聞之後顫巍巍的趕回家,要把我和弟弟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幾遍,這才急火燎灶的給我們做千層油餅饃,打雞蛋做湯吃喝。曾祖母的千層油餅饃烙的薄光香脆,現在想起來仍然口舌生香,回味無窮。後來我才知道,曾祖母是把我和弟弟當新女婿待承了。在西府千陽,新女婿來了吃油餅饃喝蛋花湯是慣例,無論物資多麼緊缺,生活多麼困難,即使自己一家人餓著肚子都要給女婿娃烙油餅吃,做蛋花湯喝。千陽人待人就這麼實誠。曾祖母就這麼愛我倆,也許是由於我們是她最大的重孫,也許由於她沒有自己的親孫子孫女吧。
曾祖母的兒子,我們喊他舅爺,聽母親說,舅爺原先是有女人的,但利氣的曾祖母見不得兒子兒媳太恩愛,老是挑刺,天長日久,兒媳婦不堪忍受離婚走了。為這事有人說起曾祖母一臉的厭棄,說曾祖母是個老妖婆,妖的太厲害了。可在我的記憶中,那個滿臉老人斑,纏小腳的老太太是那麼的可親可敬。不僅僅是因為她愛我們,而是後來發生的事實告訴我的。
歲月荏苒,壯士白頭。舅爺的婚事終於耽擱不得了,身板壯實的曾祖父親自上了趟甘肅,用架子車給兒子拉回了一個甘省女人,帶著一男二女三個孩子,舅爺就這樣當了現成爹,曾祖母,曾祖父當了現成的奶奶、爺爺。或許,是舅爺的第一個女人教育了曾祖母和曾祖父吧,甘省女人一進門,兩老就把家分了。舅爺和那母子三人過自己的小日子,曾祖父曾祖母自給自足。平時曾祖母待那三個孩子真心不錯,並沒有因為不是自己兒子親生的就看不起三個娃娃。最小的男孩她還給取了個響亮的名字。幾年後,舅爺家的大女兒嫁到堯莊了,二女兒好像走失了,最小的男孩娶了個外地媳婦,小日子過得不錯。
曾祖母活了60多歲,老百年時我在上小學,沒能送行。曾祖父比曾祖母多活了十多年,也在一個午後溘然長逝。我終究沒能成行去送送他。我不知道,我敬愛的曾祖母在走時是否念叨過她最愛的兩個重孫,是否想用她粗糙的手愛撫她最喜歡的重孫子。我只知道,事過境遷後的今天,一想起曾祖母那張滿是老人斑的臉,我就熱淚盈眶,情不能自已。
文圖/北虢斯基 千鳳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