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要升官了, 這可喜壞了老友老沈。 倆人同為企業的老車工, 一起入廠, 機床緊挨著, 掙同樣的基礎工資, 同樣拿公司最高的不分上下的績效工資,
老陳和老沈有個共同的愛好, 那就是喝上幾杯。 上週末是老沈請客, 這周輪到老陳, 一人做一次東也是倆人的默契, 沒特殊情況, 週末都是這麼安排的。 倆人對此還有個玩笑, 做東的是莊家, 被請的是食客。
“這回你可要好好請一頓, 慶賀慶賀, 不過可不算你是莊家。 ”老沈吊著公鴨嗓子急急忙忙地說。
“低調, 低調。 ”老陳表情凝重, 壓低嗓門連連擺手。 周圍機器轟鳴著, 工友都全神貫注在加工件上。 他旋即喜形於色, 一隻胳膊搭在老沈的肩膀上, 湊到耳邊悄悄地說, “老哥們, 這事兒還能差了?只是老闆還沒正式通知, 有了消息第一時間請你。 ”
“調度會老闆都讓你參加了,
“哥們兒, 不差這幾天吧, 我還有瓶外國的XO, 到時候咱倆開開洋葷。 ”
到了週末, 老陳的任命也沒下來。 老沈幾次瞄了瞄老陳, 他臉色陰沉的馬上要下暴雨的天, 老沈強忍著把將要說出去的話咽了回去。 直到下班, 倆人誰也沒提吃飯這個茬兒。
也許是好事多磨吧, 老陳升官的事兒一直石沉大海。 每多過一天, 老陳就更陰沉一點, 老沈也就跟著鬱悶一點。
老陳升官那天正好是週末, 公司的通知貼在車間的告示欄上, 老陳正式任命為車間調度, 主要職責為調配工人的計件, 即日起走馬上任。
老沈時不時看看邊上靜靜的車床, 以前那是老陳的, 現在他是調度, 全脫產。 老沈望著遠處的老陳, 一群工人圍著他祝賀, 就連從前動手打過架的吳老二也在其中, 暗道:如嘗所願, 看來今晚他這個莊主跑不了。
半路上廁所時, 老沈忽聽外面走廊裡老陳在打電話, “王主任, 就差您了, 您可不能不給這個面子, 對對對, 晚上6點新月圓, 宋主任、李主任、張會計還有老闆都到場。
老陳邊說邊進了廁所, 瞧見正愣神的老沈, “哥們兒,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哦, 晚上父母那面有點事兒, 下周吧。 ”老沈心裡忽然有些酸酸的。
接下來的兩個月, 老沈一直沒當成食客, 也不知道是老陳忘記了還是因為什麼。 不過有一個週末的晚上, 老沈等公交的時候, 看到馬路對面吳老二搭著老陳的肩膀, 拍著胸脯說著什麼, 而且倆人走路明顯不走直線。
老沈安慰自己, 這都難免, 調度掌握著計件調配, 誰都願意幹工時少且工資高的活, 不和調度拉好關係, 必定吃虧。 想到這, 老沈皺了皺眉, 這倆月績效工資似乎比從前少了很多。
看著老陳漸行漸遠的背影, 那挺直的腰杆, 晃蕩的姿態, 老沈突然發現, 老陳不再是以前的老陳,
又是個週末, 老沈趁車間辦公室沒有旁人, 拿著一張工作單逡巡地走了進來。
“呀, 老沈啊, 坐, 啥事兒?”老陳熱情地招呼著, “來, 抽根煙歇歇。 ”他遞給老沈一根中南海細杆。
“換樣了?”老沈怯怯地點上抽了一口。
“這焦油含量低, 健康。 ”
“這單子你忘了簽字。 ”老沈把工作單遞上。
老陳伸手接了,大筆一揮簽完了,然後他目光轉到電腦上胡亂翻看著。
老沈坐著不動,直到一根煙抽完,把煙屁股暗暗在手中掐滅,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掛上一幅恰到好處的笑臉,“陳調,晚上有時間嗎?我......我請您吃個飯?”
他把做莊家一詞硬生生吞了回下,莊家和食客的故事那是從前,如今只有調度和工人,擺正位置才是關鍵。
“好啊!”老陳爽朗地應著,似乎兩個月來,一直在等老沈這個莊家。
”老沈把工作單遞上。老陳伸手接了,大筆一揮簽完了,然後他目光轉到電腦上胡亂翻看著。
老沈坐著不動,直到一根煙抽完,把煙屁股暗暗在手中掐滅,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掛上一幅恰到好處的笑臉,“陳調,晚上有時間嗎?我......我請您吃個飯?”
他把做莊家一詞硬生生吞了回下,莊家和食客的故事那是從前,如今只有調度和工人,擺正位置才是關鍵。
“好啊!”老陳爽朗地應著,似乎兩個月來,一直在等老沈這個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