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顒：無與倫比的中華創世神話

▲孫顒

“開天闢地———中華創世神話”文藝創作與文化傳播工程，最初的學術框架，是多年前出版的《中華創世紀》一書，為趙昌平、駱玉明和汪湧豪三位著名學者合作撰寫。從去年開始，趙昌平重新全面梳理中華典籍中的神話著述，重視各民族的傳說故事，深入進行學術研究，並結合本工程的要求，拿出了內容大大豐富的學術文本，為各門類的創作，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認真研讀《中華創世紀》和新的學術文本，思考其中主要的學術觀念，收穫頗多。

一、中華創世神話的獨特性:天、地、人合作創世。

世界各民族，多數有自己的創世神話。

內容豐富的希臘神話與記載在宗教典籍裡的創世傳說，在西方讀者中傳播甚廣。與之相比，我們的創世神話，雖然在《山海經》等古籍中有較多記錄，司馬遷等著名史家也多有撰述，但系統整理不夠，傳播更為零碎，一般民眾，知道的僅是“盤古開天”“後羿射日”等若干故事，且知之不詳。其實，中華創世神話的豐富性、完整性、生動性，絕對是世界眾多創世神話中無與倫比的。在學術研究的基礎上，約30本的連環畫繪本和100幅大型美術創作，以及此後眾多的文藝創作成果，將把主要內容呈現給廣大讀者。

這裡強調的，是中華創世神話鮮明的個性:世界不是哪一個萬能者創造出來，而是天、地、人合作創造的結果。

這裡的“天”，可以理解為神，也可以理解為古人所不知曉的力量，反正，在中華創世神話中，主宰一切的神仙們，似乎存在，又似乎縹緲。 “玉皇大帝”和“西天如來”等，是在後人編的故事中才演繹得分明起來。

“盤古開天”，那位把天地分開的英雄，讓世界從混沌中誕生的英雄，是人還是神?至少，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帝。 “後羿射日”的故事，也是表現人主動參與世界的創建。至於後來的大禹治水，更是展示中華祖先在全球性的大洪水中的獨立姿態。大禹的父親，從天上盜了“息壤”，並不解決問題，最後是大禹帶領百姓治理出欣欣向榮的世界。

中華神話中的“絕地天通”表明，不能全靠天神了，得靠自己。如何辦呢?“法天象地”，依“天地”自然之法，建設美好的人間，

這就是古人的信念。

二、“自強不息”和“厚德載物”的民族精神。

在系統梳理中華創世神話的過程中，我們深深感到，中華祖先所張揚的精神，體現于《易經》中記載的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

“天行健”一句，既是提倡奮鬥精神，又是強調科學精神。為了生存，需要頑強地接受艱難困苦的挑戰，但是，必須符合“天行”的規律。這種態度，在諸多神話故事裡均有記錄，而以“大禹治水”的故事更為充分地展現。 “大禹”一往無前的犧牲精神，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感人故事，為歷代傳頌；他的科學思想，治水以導為主，不是單純地堵，更是以父親的性命換來的真理，他留下龐大的治水工程，至今讓人仰望。

“地勢坤”一句，

則在我們共同的祖先———炎黃二帝身上一一印證。炎帝，民間又公認即“神農”，把我們能有糧食填飽肚子，歸功於他；“神農嘗百草”，才有我們的中醫傳世。這是何等的為天下蒼生的奉獻!黃帝如何?他不但敢於打敗燃起戰火的叛逆，而且能收拾戰後的人心，寬恕失敗的部落，讓他們也能安居樂業。這兩位先祖所締造的基業，至今福澤中華大地。

三、以中原為平臺的中華民族的大融合。

世界古代歷史中，記錄了大量的部落間的戰爭。但是，中華創世神話中的部落戰爭，體現出特別的意義。

一樣是血與火的故事。戰爭是殘酷的，難免出現血肉橫飛的悲慘。因此，解決紛爭，儘量不用戰爭手段，是祖先提倡的“德”。萬一不可避免的戰爭發生了，

如何讓它有儘量好一點的結局，是對領導者的考驗。中華創世神話中，比較有名的大規模的戰爭，屬於炎帝、黃帝和蚩尤的大戰。當蚩尤部落的反叛不可阻擋，炎帝部落的生存———“開天闢地———中華創世神話”文藝創作與文化傳播工程的深遠意義

受到威脅，黃帝的部落不得不挺身而出接受挑戰。起初，掌握了較高的金屬冶煉技術的蚩尤，幾乎戰無不勝；歷經無數犧牲和苦難，黃帝才艱苦甚至僥倖地贏得勝利。我們在前面已經提及，黃帝對失敗的部落，盡可能地寬容，使普通民眾在戰爭失敗後，依然能正常生活下去。

以今天的眼光看，黃帝的德政，不僅讓他個人獲得傳世的聲譽，更重要的是，他們開創了民族大融合的範例。此後，眾多以中原為主要平臺的部落、民族間的紛爭，基本上保持了民族融合的大趨勢。中華民族的大家庭，在祖先手裡奠定了基礎。

四、創世神話尾聲:民族國家雛形誕生。

由於大禹治水，使“九州”“四海”這些地域概念清晰明朗；以中原為平臺的多民族融合，又在黃帝炎帝之後勢成燎原；同時，大禹治水，使得他個人及其領導集團獲得巨大威望，能夠有效統治的疆域十分寬廣；一系列的管理制度開始成熟，甚至最早的稅制也已經實踐起來———這就是中華創世神話漂亮的尾聲:民族國家的雛形誕生了!(作者系著名作家)

眾多以中原為主要平臺的部落、民族間的紛爭，基本上保持了民族融合的大趨勢。中華民族的大家庭，在祖先手裡奠定了基礎。

四、創世神話尾聲:民族國家雛形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