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過窗欞灑落在顧夢翔的上，站在廊檐下，著庭院裏繁花似錦，笑容如花綻放。“況且我也不是現在就嫁人，”輕聲自語，言語間仿佛帶著一難以言說的期待，“我要等著看哥哥將嫂子娶進門的那一天。”

顧瑾瑜聞言，臉一沉，嚴肅地著他的小妹：“夢蝶，哥哥知道你與你姐姐子最為相似，正因如此，我才更不希你因為顧全大局而委屈自己。我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能活得暢快、自在。你是家中最小的妹妹，你若還要委曲求全……”

顧夢翔忽然打斷他：“我知道哥哥的意思，只是我不愿意做一輩子無憂無慮、人庇護的妹。”

顧瑾瑜沉默了片刻，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比我小不了幾歲。”

顧夢翔笑了笑：“正廳裏還有客人，我們出來許久了，若再不回去，就不太妥當了。”

轉離去，后留下了一地影。

日頭西斜，午后的過薄薄的云層，灑在壽安宮的瓦頂上。

貴妃轎輦緩緩駛來，顧青穎穿繞過屏風，過花梨木落地罩，輕腳進了東暖閣。

“顧貴妃到！”門口的侍照例通傳。

抬腳進門，還未見到人，上頭的聲音已然傳了過來。

“貴妃真是好大的排場，來哀家的壽安宮也這樣慢吞吞的。”李太后正吃著新進貢的晚柑橘，一見來就扔了手中的果瓣，挑著眼角看，“竟不知是否還將哀家這個太后放在眼裏？”

加之罪何患無辭，李太后有心要怪罪，也不拘尋哪個由頭找茬。

顧青穎垂眉福，“臣妾不敢。”

“哼哼，”太后斜著眼睛看著，“顧貴妃，你明明知曉哀家有意你嫡親妹子承恩國公府，哀家甚至下了懿旨冊封抬舉。可你顧家居然隋國公府早早地就去下了聘，你這是打哀家的臉呢！”

話音剛落，太后手中的茶盞應聲而碎，顧青穎腳邊灑了一地水漬。

一旁的李婉儀嚇得臉蒼白，“姑母您定是誤會了，貴妃娘娘素來待您孝順……”

“你閉。”太后幽幽一個眼神甩過來，李婉儀頓時啞然。

略一轉眼，目落在顧青穎頭上，“你敢說隋國公府之事，你一概不知？你若不愿你妹子嫁我李家，哀家只當瞎了眼便罷，可你們顧家偏偏做出這樣的事來，惹哀家心煩！”

“臣妾不敢欺瞞太后，隋國公世子前些日子才回京，顧家與王家，也不過是半月前才有的分，也不過是為著夢翔的及笄禮，彼此走個過場。今兒一早臣妾聽得此消息，并不比太后驚詫得。”

“如此說來，你倒是無辜得很了？”太后冷哼，“你打量著哀家不知道你什麼心思？隋國公是好，可我李氏一族也不是小門小戶，豈容你顧家一個小姑娘作踐。”

顧青穎端著低眉順眼的模樣，“太后此言臣妾惶恐。臣妾不知太后為何如此震怒，但若太后生氣，必定也是臣妾的過錯，臣妾不敢說無辜。只是臣妾想，顧家家世不顯，而隋國公府乃是累世大族，王家世子能瞧上夢翔，也是為著太后眷顧的緣故。改日臣妾定召夢翔宮，到壽安宮謝恩。”

“你裝傻，若非顧家與王家早有約定，隋國公府豈會這樣急匆匆下聘？”太后氣不順得很，冷聲怪笑道：“正好，哀家也正想正經瞧瞧，你那妹子倒是個什麼模樣的人，看不上我們李氏，倒勾引得連隋國公府這樣的人戶也瞧上了。”

顧青穎頓時冷了眉眼，不卑不得，“夢翔再有什麼好，也是因為有太后恩澤的緣故。”

從前見顧青穎這樣，太后只覺得穩重，今兒再見卻被憋得氣悶不已，咬牙，“從前哀家倒不知，貴妃如此伶牙俐齒。”

“貴妃素來穩重，不知今兒誰惹了母后，竟母后這樣生氣。”

落地罩，侍連忙打起珠簾，未幾，唐熠負手笑著緩緩殿，徑直走到顧青穎邊，略略手將扶起。

顧青穎順勢起，唐熠不聲了的手心，又遞了給一個眼神，安心。

而后目一轉，環視著殿的侍們冷冽道：“太后年邁，忘了貴妃起，怎麼你們也不懂規矩，不知提醒一二？”

李婉儀伶俐，見狀連忙矮下來，“陛下恕罪，都是嬪妾的不是。”

唐熠垂眉看，“李婉儀平日裏也是穩妥的人，如今倒是越發不濟了。看在太后的份上，便只罰你一月月俸。”

“是，嬪妾領罰。”雖是被罰，李婉儀卻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陛下下來了就好，否則依姑母那個爛脾氣若是仗著份不依不饒起來，貴妃定是要吃虧的。

眼看著唐熠進門來的這一番作，李太后氣得險些要坐不住，“皇帝如此不分青紅皂白，雅芳何錯之有？你可將哀家放在眼裏？”

一來就袒護貴妃還罰的侄兒，這才是打的臉呢！

唐熠慢條斯理地朝拱了拱手，“正因李婉儀是母后的嫡親侄兒，卻眼看著壽安宮貴妃無辜罪，兒子才要罰。”

聽到這裏，李太后還有什麼不明白。

唐熠是想告訴：李婉儀是無辜的，可貴妃也是無辜的。

“貴妃素來穩重，兒子卻不敢有毫懈怠，”唐熠語氣溫和，“若李婉儀有何不妥之，還太后海涵。”

李太后臉稍緩，囁嚅道：“陛下，哀家只是心憂貴妃。”

唐熠微微一笑，“貴妃溫和，定能理好一切。”說罷，他起走到李太后邊，輕聲安道：“母后放心，兒子會好好照顧貴妃的。”

李太后看著他，心中不有些，但上卻還是邦邦地說：“你若真有心，便讓哀家瞧瞧。”

唐熠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轉朝顧青穎走去。

李婉儀著他們的背影，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幸好有陛下相助，否則貴妃這一次可就真的慘了。

顧青穎握著唐熠的手，眼神堅定：“有陛下在，夢翔什麼都不怕。”

唐熠輕輕拍了拍的手背，“夢翔，你有這份勇氣，便是最好的護甲。”

他們并肩走出東暖閣，夕的余暉灑在他們上，那一刻，仿佛一切苦難都將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