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家，廚房中彌漫著淡淡的甜香，這是夏至親手制作的蛋糕所特有的氣息。郭姑父品嘗了一塊，忍不住夸贊道：“真是沒想到十六還會做這麼好吃的點心……這裏蛋肯定放了不。”

夏至微笑點頭：“嗯，主要就是用蛋做的。”

郭姑父又拿了一塊，卻突然停下手中的作，略帶遲疑地收回了手，只是干笑兩聲：“好，好。”

夏至這時又拿出一匣子點心，那是昨日逛桂香齋時購買的，裏面裝滿了桂香齋最高檔的點心，分量足有兩斤多，價值兩錢銀子。這在夏大姑這樣的家庭裏，平日裏是絕舍不得購買的，只在過年時會買一兩匣子用來送禮。然而，夏至卻買下了它，讓郭姑父和夏大姑都到驚訝。

夏大姑微微嘆息，目瞥向郭姑父，隨即又收回，淡淡地責備夏至：“十六，你在大姑這，還把大姑和你姑父當外人了！”

“大姑，我沒有啊。”夏至立刻辯解。

“那你，你為啥買這麼貴的點心回來？還有一件，廚房裏什麼沒有？就是沒有，你要用，跟我一聲不就行了。為啥自己花錢去買那麼多東西回來？你，你蛋就買了多？都夠咱們大家伙吃上十半個月的了。你還不跟大姑和姑父見外呢？”

夏大姑一口氣數落了夏至一通，隨即又轉過頭去，向著郭姑父抱怨：“我今兒出去串門去了，一眼沒瞧見。回來劉嫂告訴我的。十六這孩子買了好幾斤蛋回來，還買了面、白糖好多東西。你在前面鋪子裏，你也不幫看著點兒。”

郭姑父立刻笑了，他確實是疏忽了，因為這段時間他經常外出，真的沒有注意到夏至進出買東西。“我要是看見了，我能不攔著。”他笑著對夏至抱怨，“十六啊，你這可就跟姑父見外了。以后不許再這樣！”

然后，他還問夏至花了多錢，要把錢補給。“我聽你大姑了，你爺你給了你們一些錢。那個是給你們自己零花用的。”

夏至自然不會告訴他們自己花了多錢，也絕不肯要夏大姑和郭姑父補錢給。

“就是想著給大姑、姑父、永世哥還有碧螺做點點心嘗嘗，出門順手就買回來了。”夏至解釋道，那匣子點心是端午節提前孝敬長輩的，自己做的點心也是一點兒心意。

夏大姑想了想，沒有再責備夏至，只是告訴夏至以后再也不許這樣了。郭姑父也跟著附和，一邊又拿了一塊蛋糕來吃，連連稱贊夏至能干、心靈手巧。點心匣子他沒。夏大姑把點心匣子收起來了，讓大家只吃夏至做的蛋糕。

夏至笑著答應，夏大姑這才心舒暢。和永世也都由衷地稱贊夏至做的點心好吃。碧螺吃了幾塊之后，也難得開口稱贊：“好。”

看著一家子和樂融融的樣子，夏至微微一笑，自己也拿了一塊蛋糕吃了。

直到吃飯，夏大姑也沒讓人打開點心匣子。因為碧螺看得次數多了，還特意告訴兒，那匣子點心另有安排，誰都別惦記了。碧螺雖然得夏大姑和郭姑父寵，但夏大姑板起臉來說話，不敢不聽。

吃過了飯，夏大姑就把夏至到一邊，輕聲細語地問道：“十六，你姑父忙，有的時候話不走心。你碧螺妹子有點兒心眼。大姑知道你是個心寬的孩子，要是有什麼事，你得看著大姑。”

夏至趕忙笑著讓夏大姑不用疑心，然后還抬出夏老爺子來。“我爺囑咐我，來大姑家做客就當家裏一般，但該有的禮還是得有。”的意思是告訴夏大姑，并不是因為郭姑父和碧螺做了什麼或者給了眼看，這完全是夏老爺子安排的。

夏大姑了解夏老爺子的脾，知道他還真是極有可能這樣安排，再看看夏至也不像是了委屈，心裏有氣，就相信了夏至的話。

“你爺這個人哦……”夏大姑慨了半晌，還是正地囑咐夏至以后再也不要這樣了。“你讓大姑心裏怎麼過的去。”

至于夏至的作為端午節禮的那匣子點心，夏大姑表示：“你一個姑娘，還走什麼禮。我和你姑父絕對不能要，沒有這個道理。你以后要是家立業，愿意跟大姑來往，不管你送什麼，大姑肯定都收。”

這話一出，夏至也不能反駁。不管郭姑父和碧螺是什麼脾氣，但是夏大姑和永世兩個都是很不錯的人。

然后，夏大姑還讓夏至把點心匣子給李峻嶺送去。“素不相識的，你們去見了他，他就肯教導你們，還給了那麼厚的見面禮。咱們手裏沒東西就算了，既然買了這個匣子，那就該送過去。人家稀罕不稀罕的，是咱們這點兒心意。”

這些話，既有教導夏至人世故的意思，夏至自然得聽。

夏大姑瞧著夏至肯教，也高興，最后還忍不住數落夏至。“十六，不是大姑要你。你呀，花起錢來可有點兒大手大腳了。這一點你和你老叔還真像，怪不得你們倆這麼好。”

夏至只是笑，表示以後一定量為出。然后夏大姑就問夏至點心匣子花了多錢，手裏還剩下多，意思是要些錢給夏至。

夏至當然不肯，只自己手頭的余錢還不。“大姑，我爺和我應該跟你過。我掙了些錢，足夠花的了。我要是手裏沒錢了，就跟你要。”

夏大姑只得作罷，心裏頭其實松了一口氣。在家裏還是當家作主的，但是手中能用的錢卻沒有多。這家裏的銀錢都掌握在郭姑父的手裏，家用都是一個月一支。郭姑父其他都好，就是銀錢把得特別。如果跟郭姑父，還是可以拿到錢的，但卻免不了有些口舌，郭姑父也要別扭一陣子。

姑侄倆談了半晌，都覺得對方為人不錯，上又親了一層。

夏至回到西屋，碧螺拿出一把彈珠來，主要跟玩。夏至當然好。兩個姑娘隨意地說些閑話，倒也玩得很開心。

夏大姑走過來在門口瞧了瞧，就沒進屋打擾兩人，而是笑著走回到東屋裏。永世帶著黑魚兒往自己的院子裏去了，郭姑父歪在炕上正在閉目養神。

夏大姑也在炕上坐了，一邊做針線，一邊跟郭姑父聊天。

“……老爺子是最懂人的。這次我帶兩個孩子回來住幾，老爺子自己單拿出一串錢來給了十六。老爺子疼倆孩子，另外也是不想連累咱們。”

跟郭姑父說了幾次，已經是把話都給了。

郭姑父睜開眼睛，道：“老爺子是好人，不虧欠人。”

“你明白就好。十六在這個上頭是隨了爺的子。”夏大姑抬起頭來瞥了郭姑父一眼。

兩人夫妻多年，相互的脾氣那都是完全了解了。夏大姑不會責備郭姑父，只是開解他，讓他不必心眼。

郭姑父訕訕地笑了笑。“十六這孩子是懂事兒。我也喜歡和龍。”

夏大姑點到為止，又說了對點心匣子的安排。郭姑父為人雖然慳吝了些，但是對自己這個媳婦以及媳婦的娘家人還是有些面的。而且他也覺得那匣子點心太貴重了。夏至自己買了許多東西放在廚房裏，又做了好吃的蛋糕來給他們吃，郭姑父心裏是熨帖的。要他收兩個孩子那麼貴重的點心匣子，他心裏也過意不去。

郭姑父就夏大姑的安排很好。夏大姑很會為人世，這方兒郭姑父是佩服的，也肯聽的話。

將事定了，夏大姑就笑著轉了話題。“咱們兩個孩子，永世隨我，碧螺的子就隨你。”

郭姑父笑：“碧螺子那都沒啥，我看就好。這孩子會挑，長相就隨你。要是的長相隨我，那可就糟了。”

夏大姑忍俊不，笑出聲來。

轉而，夏至又帶著黑魚兒逛西市街，這次他們走得更遠了些，兩次經過桂香齋，都進去看了看。

桂香齋的效率非常高，這不就將薩琪瑪推了出來，就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特意安排了伙計向進鋪子的客人介紹。夏至沒驚張掌柜，就在鋪子裏瞧了瞧，見薩琪瑪賣的很好，也就放了心。老字號出了新點心，還很有異域風，大家都愿意買回去嘗一嘗。

至于這點心的銷量最終怎樣，那就要看能留住多回頭客了。

夏至對此是有信心的。

從桂香齋出來，夏至就往回走。經過桂芳齋的門口，就見門口站了幾個人，都朝桂香齋的方向張。其中一個人正巧轉往鋪子裏走，夏至一瞬之間瞧見他的側臉，頓時心中一。

那個人，似乎有點兒面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