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著田氏，心中那不安愈發濃郁。田氏的存在仿佛一把無形的枷鎖，束縛著的言行。知道，田氏的脾氣由來已久，卻從未想過自己會為這種束縛的犧牲品。自從嫁夏家，田氏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都讓如履薄冰。

沉默了片刻，月牙兒終究忍不住，關切地詢問起田氏的飲食起居，小心翼翼地探詢的病。田氏的語氣中帶著一無奈，抱怨著自己的如何不適，飲食無味，神不振。提到生產月牙兒時的艱辛，仿佛那是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痕，深深地刻在了的記憶裏。

月牙兒無言以對，能到田氏話語中蘊含的苦楚，卻不知道該如何安。夏至在一旁聽著，心中不泛起一酸楚。若非田氏生下月牙兒，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夏至微微一笑，看似漫不經心地說：“娘，這話以前咋沒聽你說過呢？”的話語中帶著一嘲諷，似乎在質疑田氏的真實。月牙兒雖然心中不悅，卻還是忍不住為田氏辯解。

夏至卻輕輕搖頭，知道田氏并非有意欺騙，只是多年來，習慣了將自己的苦楚強加在孩子上。月牙兒是個心的人，總是愿意為田氏找個借口，而夏至，卻不想再繼續這樣的謊言。

田氏被夏至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心中憤怒，卻也知道夏至說得在理。月牙兒見狀，急忙打圓場，夏至卻毫不在意，反而安田氏：“娘，我不過就是了句實話。你看你……就生氣了。娘你這樣可治不好病，那些藥都白吃了。”

田氏悶悶不樂，賭氣地說：“白吃就白吃，我還接著吃。你不怕花錢，我還怕喝藥。”夏至卻笑著回答：“娘，給你瞧病我哪能怕花錢呢。咱家但凡能吃得起的飯，就給你瞧得起的病。”

夏秀才恰好路過，聽了夏至的話，忍不住夸贊道：“夏至真是好孩子。”他走到田氏邊，勸說：“你子不舒坦，別拿孩子撒氣。”田氏立刻反駁：“我拿誰撒氣了？我咋撒氣了？”然而，的話還未說完，就看到夏秀才后跟著李夢涵和田括。

李夢涵和田括是來告別的，夏家的人并不愿意在他們面前失態，所以田氏立刻收斂了緒。夏至見狀，向月牙兒使了個眼，兩人起向夏秀才和田氏告別。

田氏悶悶不樂，夏秀才自然要挽留夏至和月牙兒：“……在這吃了飯再走。月牙兒出來一趟不容易。”夏至卻婉拒：“爹，我和我姐不在這吃飯了。讓我娘多歇著吧，我們在這，我娘也歇不好。”告訴夏秀才，在寧華堂準備了飯菜，還有其他人將會送來。

夏至不僅沒有讓田氏和夏秀才留們吃飯，反而還讓人給們送去了飯菜。田氏坐在屋子裏，夏秀才則將夏至、月牙兒、李夢涵和田括一行人送到院子的門口才回去。

李夢涵和田括無甚事，夏至也沒有立刻離去，幾個人一邊往書院外走一邊聊天。田括稱贊夏秀才的好脾氣，夏至卻苦笑。那些人贊揚夏秀才的同時，暗地裏卻在說田氏的壞話。

“田括你不用撿我聽的。我都知道。”夏至淡淡地說。田括笑了笑，不再說話。李夢涵則安夏至：“夏娘子這病癥只要藥不斷，就沒大事。”

“對了，李夢涵。”夏至轉向李夢涵，“我娘病了，都是你幫著張羅請郎中。要是我自己張羅，恐怕做不到這一步。”邀請李夢涵：“你啥時候有空啊。我看這一比一暖和，哪我準備一桌席面。我爹也該好好謝謝你。”

“區區事……”李夢涵笑著回答。夏至笑著道：“在你或許是區區事，在我們可不是。你一定要來。我們家都特別激你。”

“十六，你這話見外了。”李夢涵深深地看了夏至一眼。夏至卻認真地說：“十六，我真心激你。你一定要來，我們家都特別激你。”

田括在旁邊：“李夢涵，你還磨蹭啥！十六，到時候我作陪。”夏至笑著道：“那更好。我想請你，又不敢請你。”

“咦，十六，你這話忽悠人吧。啥又想請我，又不敢請我。你還有不敢的？你就是不打算請我。這是我臉皮厚，自己要來，你才這麽。”田括好奇地問。

“田括，我是真不敢請你。我怕你忙，沒空。”夏至笑著道。田括立刻明白了夏至的意思，也笑了。

“今年是不是好日子特別多啊！”夏至數著自己今年已經參加的婚禮，還有接下來會參加的婚禮。“大丫姐，永世哥，李翊然哥，我家夏軒，接著五月是我五月姐，到年底還有陳家大哥和孫雅琳姐……，田括，你們家都給你挑好日子了吧。”

“日子好挑。”田括回答。原來，他在等待何冰兒的娘家人來決定婚期。

“冰兒姑娘的父親能來？”夏至問道。田括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姑父在任上，給皇上當差哪能輕易離開。”意思是何冰兒的父親應該不會來。

“那何冰兒的繼母還有祖母應該能來吧，畢竟嫁，還是跟田家聯姻，這也是一件大事。”夏至問道。

田括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人們走遠路，麻煩的事自然不了，耽擱些時日也不奇怪。

李夢涵和田括送夏至到了書院的門口，因為有別的事，他們就走了。夏至和月牙兒自己回了寧華堂。

月牙兒來的時候多了，夏至也就沒特意接黑魚兒和樹兒回來。兩個孩子的功課要。姐妹倆吃了頓十分的飯菜，然后坐著喝茶消食聊。

“沒大張羅，不過我們大太太應該也準備的差不多了。田括爺的事，只要日子定了，別的都是現的。”夏至說道。

夏至又問何冰兒現在在田家住著怎麼樣。月牙兒猶豫了一下，才說：“和過去也沒啥兩樣。”然后，似乎有些猶豫地補充道：“冰兒姑娘一直都是病怏怏的，有人背地裏還是冰人、病人。”

冰不冰的不好，但病肯定是沒有的。夏至這麽想，但并沒有出來。

“……就是親娘沒的早，一直在親戚家裏住著。可田家和李家待真沒的，養的比自家的姑娘都金貴。人人都說好命。……就是近來我瞧著，冰兒姑娘好像有心事，那眉、那眼睛……也有人冰兒姑娘這樣更好看了……”月牙兒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何冰兒能有什麽心事，難道是對李夢涵還沒死心。不過何冰兒和李夢涵之間應該是再沒可能了。李家和田家都是什麽樣的人家，兩家還是那樣切的關係。既然田家大太太都已經開始準備了，那何冰兒就不可能再嫁給李夢涵。

這應該是兩家人的共識，別李夢涵對何冰兒沒意思，就算是李夢涵喜歡何冰兒，那也改變不了什麽。

何冰兒也改變不了什麽。

家族這樣的龐然大，個人的意誌在很多時候都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

田氏病了，娘家那裏什麽靜都沒有，但夏家不能不管。

夏瀾秀特意進城來看田氏。他依舊是先到了寧華，還是和上次一樣，帶著滿車的東西。雖然沒什麽新鮮、特別和貴重的，但這份心思還是讓夏至很熨帖。

家裏人很看重他們，一直在惦記著他們。其實很多時候，也不用貴重的東西或者其他的什麽，只要這份心思就足夠了。

夏瀾秀面焦慮。他先轉達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話，然后問起田氏的病。雖然夏至在書信中已經得很詳細、清楚了，但很多東西還是得面對面地談。

夏至就讓夏瀾秀不用擔心，田氏就是消耗的病癥，如果放在一般的人家是大事，放在貧苦一些的人家就是要命的事，但是放在他們家，也就尋常了。

“藥不斷就沒事。”夏至告訴夏瀾秀，不過他讓夏瀾秀做好神準備。“一會見了咱娘，不管咋樣，你都別驚。”夏至就將田氏變得喜怒無常的事跟夏瀾秀了。“別人還能裝裝，在咱自家人面前可是放開了。……咱爹是遭了罪了。”

雖然話是這麽，但夏瀾秀卻無法從夏至的語氣中找出多同和憐憫的意味。

“咱娘在咱爹跟前兒的脾氣一直就不太好。”夏瀾秀慢慢地。

“現在更差。可別讓咱爺知道。他肯定心疼，還沒轍，到時候只能自己生悶氣，一宿一宿地睡不著。”

“嗯。”夏瀾秀點頭答應，這件事他心裏還是有譜的。

因為夏瀾秀來的早，夏至就先安排了飯菜讓夏瀾秀吃了。夏瀾秀就有些猶豫，覺得是不是應該先去看田氏。

“咱娘得的又不是急病。你大老早地趕來，肚子裏肯定沒食兒。稍微等等，到時候咱爹也回去了，老叔和樹兒也散學了，咱們在書院裏吃了飯再回來。”

夏至都安排好了，夏瀾秀就不反對了。“那還上咱姐不？”

“咱姐前兩剛看過咱娘。我一會讓人給咱姐捎信兒，讓咱姐晚上來。”

“那也行。反正咱姐在府城，啥時候看咱娘都方。”

夏至看著夏瀾秀吃飯，一邊還囑咐夏瀾秀：“哥，不管你心裏咋想的。你到了咱娘跟前兒，就裝的剛強點兒，別太把這個病當回事……”

一般看病人，都要現出比真實更為關切來，可到了田氏這裏，夏至卻要人反著來。

夏瀾秀有些不解地看著夏至。

“咱娘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啊。給三分就能開染坊。你要是太在意，就該拿你了。咱心裏咋想都擱在心裏，往後好好照看就行了，別再助長了的脾氣，對誰都不好。”

夏瀾秀裏嚼著飯菜，心裏頭好好地想了一回，就點了頭。“那行。”

“哥，你裝的像點兒啊。咱娘可能對你……會有點兒不一樣。”

田氏對夏瀾秀會有什麽不一樣呢，夏瀾秀見到田氏的時候就明白了。

田氏見了夏瀾秀，眼圈立刻就紅了。聽夏瀾秀來，竟出門一直迎到了院門外。見到夏瀾秀之後，田氏一把就抱住了夏瀾秀。

“大橋，我的兒……娘可把你給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