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心境，如夏至的畫作一般，淡雅而寧靜。然而，在這份寧靜之下，卻藏著一顆不甘平凡的靈魂。老婦人，這位畫壇的泰斗，雖然言語鋒利，卻如一把利劍，直擊夏至心中最的地方。

夏至站起，一臉誠懇地對老婦人說道：“我知道我的畫技不佳，但我確實用心去畫。您就不能稍微委婉一些嗎？這樣未免讓我有些下不來臺。”

老婦人卻反問：“你是想畫出好畫，還是只為了那無謂的面子？”

夏至微微一愣，隨即輕嘆一聲：“當然是想畫出好畫。”

李夢涵在一旁替夏至回答：“當然是想學好。”

老婦人卻瞪了李夢涵一眼：“我要聽自己的。”

老婦人目炯炯，凝視著夏至，仿佛要看穿的心。夏至也認真思考起來，對畫畫有著濃厚的興趣，也在老婦人的指導下有所進步。

看了看邊的李夢涵，激之溢于言表。李夢涵為付出了很多，盡管并未明說。

經過一番思考，夏至終于下定決心：“老夫人，我想好好學畫。您能教我嗎？”

老婦人上下打量了夏至一番，然后說道：“雖然你的畫技尚淺，但也有些趣味。既然你愿意學習，那我就收你為徒吧。”

“多謝叔祖母。”李夢涵興地開口。

老婦人轉頭看向李夢涵：“是有一點兒看在你的面子上。不過要是你學不好，以后出去可不要說是我教你的。”

“還是要多謝叔祖母。”李夢涵笑著回答。

老婦人雖然板著臉，但夏至能覺到眼中的溫和。

李夢涵見夏至還在原地，便提醒向老婦人行禮。秋水清白，在這個年代，拜師學藝不易，既然老婦人答應了，便決定認真拜老婦人為師。

“那我先給您磕個頭。今日來得匆忙，也沒準備什麼。改日我請幾個唱戲的，再擺一桌酒席。”夏至笑著說道。

“不必如此麻煩。”老婦人婉拒了夏至的提議，但對于的行禮卻沒有阻止。

在李夢涵的幫助下，夏至完了拜師的禮儀，從此以后，便稱呼老婦人為先生。

李夢涵覺得夏至這樣稱呼有些不妥，便提議讓夏至也跟著喊老婦人叔祖母。

老婦人看了看李夢涵，又看了看夏至，最終點了點頭：“也行。我這輩子還沒有收過學生，且看你的學習果，若是不夠好，以后出去可不要說是我教你的。”

“是，是，是。”夏至笑著答應，然后很自然地喊老婦人為叔祖母。

老婦人這才讓大家坐下，夏至也將帶來的禮送上。老婦人仔細觀察了夏至帶來的口脂，點了點頭。

“你有著這份心思，學畫就容易多了。”老婦人的話中，既是對夏至的肯定，也暗示了對彩的審有一定的天賦。

夏至已經明白了老婦人的說話方式。覺得，老婦人喜歡，便不會正面表揚，但批評起來卻毫不留，言辭犀利。

時間不早，李夢涵提出告辭，老婦人也沒有挽留，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夏至詢問老婦人何時開始學畫，需要準備些什麼東西。

“東西我這裏都有，不用你自己準備。”老婦人的態度雖然嚴厲，但真要教導學生時卻很慷慨。“你每隔三五天來一次。我還有一些功課要安排給你……”

夏至領了功課，與李夢涵、夏瀾秀一起離開老翰林家。回寧華堂的路上，夏至向李夢涵詢問了一些關于老婦人的事。

老翰林夫人雖然居住在李家聚居之地，但一直深居簡出。老兩口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兒，都已家立業，很回來。

“十六，別看叔祖母上嚴厲，但我看得出來，很喜歡你。”李夢涵對夏至說。

夏至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怎麼看出來的。不過我覺得這格可的。”

“十六，估計你是第一個這樣認為的。”李夢涵笑著回答。

李夢涵告訴夏至，老翰林和夫人在李家地位崇高，但兩人并不干涉家族事務。族裏的人對老翰林并不了解，但對老翰林夫人卻都有些敬畏，認為高傲、不好相。

“那是們不識好歹。與那些口腹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相比，老翰林夫人正直、清高，不僅可，更令人敬佩。”李夢涵慨道。

李夢涵低聲笑了出來。

“你一個勁兒地笑什麼？”夏至問李夢涵。

“我娘也說過類似的話。”李夢涵回答。

夏至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你娘確實會看人，當然比一般人明白。”

“其實你和我娘應該很談得來。”李夢涵又說道。

然而，田夫人對夏至卻抱有敵意。盡管夏至愿意為了李夢涵做出妥協，但并不愿意放下段去討好田夫人。

“不是我不會做，我就是做不到。”

夏至了手中的帕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這件事上如此固執。覺得自己并不是這樣的人。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了。或許將來總有那麼一刻，會豁然開朗。

夏至的心態十分豁達。

回到寧華堂，夏至開始準備禮。除了常見的品，還特意派人購買了上等的畫筆、料和紙張。

這些品留下了一些，其余的打包，準備送給老翰林夫人。

夏至還問李夢涵，老翰林夫婦平時的收來源。

“叔公喜歡藏書，叔祖母喜歡畫畫，還喜歡收藏畫作。他們并不擅長經營……”而且兩個兒子在外地做，兒嫁得遠，不需要他們補，但也不會從他們那裏得到資助。

不過李家自有祖產，老夫婦二人就算沒有積蓄，也能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明白了。”夏至點頭，決定以后要關心他們的食住行。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尊師重道是每個時代的傳統。對于夏至來說，更是如此。

夏瀾秀陪伴著夏至拜師，隨后便返回了大興莊。

從那時起，夏至的生活變得更加忙碌。生意、產品、學畫，以及理各種瑣事，因為田氏的病，夏至要理的瑣事比以前更多。

然而，夏至并不覺得辛苦，反而覺得自己的生活充實。在老翰林夫人的指導下，漸漸在畫藝上有了進步。老翰林夫人雖然嚴格，但在教導時卻也不余力。

有時，夏至帶著黑魚兒和樹兒一起去老翰林家學畫，老翰林也能幫著教導他們的功課。

這對李家的子弟來說，是難以得到的待遇。

夏至在老翰林夫人門下學習畫畫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李家。為了這件事，田夫人特地把李夢涵到面前詢問。

“是不是你牽的線？為這件事沒下功夫！你為什麼總是往六老太爺家裏跑？起初我以為你是去請教功課，恐怕請教功課只是個借口，你的心思都用在別了。”

“娘，十六學畫確實是我引薦的。但叔祖母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不是看上了十六，我也沒那麼大的面子……叔祖母很喜歡十六……”

“哼。”田夫人冷笑了一聲。老翰林夫人喜歡夏至的事，已為李家人的共識。如果不喜歡夏至，老翰林夫人絕不會接夏至頻繁送來的禮，也不會對如此用心教導，還會留在家裏吃飯。

李家上流社會的人，能在老翰林府上得到這樣的待遇的寥寥無幾。

“李夢涵，你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你。你不算笨，但比起這位夏至姑娘，你差的遠。這位夏至姑娘可是個聰明人，想要討好誰，只要想，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娘，十六聰明沒錯。但也是個真的人，什麼時候特意去討好誰了！”李夢涵為夏至辯解。

田夫人想到了那三盒口脂，心有些復雜。雖然何冰兒在面前說了一番話，但并沒有因此就厭惡夏至。

不會因為這樣的事厭惡夏至。恰恰相反，心裏其實覺得夏至有風骨。

有骨氣的孩子本就難得，而以夏至那樣的家世背景，還能開辟出如今這樣一番事業，這風骨就更為難得了。

如果不是因為李夢涵，田夫人覺得自己會很欣賞夏至這樣的孩子。

“凰兒，”田夫人的語氣緩和了下來，“你為李家的子弟，應當明白你要承擔的義務。你也不必總是讓我提醒你。明知道將來不會有結果，你早些決斷，對于夏至姑娘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田夫人這樣坦率地開口，還是第一次。

李夢涵當然不能含糊過去。

“娘，你怎麽就斷定我們將來一定沒結果。這還不是您和我爹一句話的事。”

“我是斷不會答應的。”田夫人立刻板起臉來，“李夢涵，我先把話說到這裏，不論你怎樣費盡心機，也別以為我會點頭。”

李夢涵沒有再吭聲，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顯然知道田夫人很認真，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

田夫人見兒子這樣，不由得又放緩了語氣。“夏至姑娘我看著是個有骨氣的，家祖父也是有骨氣、講面子的人。若是別的姑娘，將來你抬進門來做姨娘，娘也不會攔著你。但夏至姑娘會給你做嗎？”

李夢涵的臉漲得通紅：“娘，您不要這樣對十六。”

“瞧瞧，瞧瞧……”田夫人其實有些心驚，但并沒有表出來，“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娘，您不要這樣對十六。我心裏不好。這是了十六，也……了我……”

李夢涵沒有繼續與田夫人爭辯，只是匆匆地離開了。

母子倆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這幾乎是第一次。

田夫人著空的門口，心中不由得沉重起來。還是低估了李夢涵對夏至的深。

這件事比想象的還要棘手百倍。

田夫人到有些頭疼。等到晚間李峻嶺從書院回來，便將這件事告訴了李峻嶺。

李峻嶺對這件事并沒有田夫人那麼執著，他勸田夫人想開些：“他們還都很年輕，再長大兩歲，說不定這心思就會變了。”

與田夫人的擔憂不同，李峻嶺的心相當不錯。最近書院的學生們總表現不錯，李夢涵的文章也有了進步，老翰林還在他面前夸了李夢涵。

“就是會變，也會變得更加堅定，更加難以分離。你能別總是想著書院的事嗎？你就沒看出來我有多心，都白頭發了？”

“怎麽，夫人有白頭發了？”李峻嶺做出吃驚的模樣，然后立刻起檢查田夫人的頭發，最后笑著安田夫人，“夫人的頭發還是如鴨翅一般，并無毫白發。夫人啊，你這是多慮了。”

田夫人年輕時特別喜歡李峻嶺這種格，但現在覺得李峻嶺簡直是太可恨了。

“跟你正經的，你就給我打岔。你想個法子，讓凰兒趁早疏遠了夏至。”

李峻嶺這才收起臉上的笑容，正地對田夫人說：“夫人，不是人家十六纏著咱們李夢涵。我們管不住李夢涵，還能怎樣？難道要學那惡霸的樣子，去得罪夏家人，去得罪人家十六？夫人，這事我做不來，你也不屑做對不對。”

田夫人不得不承認李峻嶺的觀點。

不過，為了李夢涵，田夫人覺得自己可以偶爾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