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焉站在窗前，著窗外的灑滿街道，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輕松。或許是被新春的氣氛染，或許是心中那份久違的寧靜，讓忽然想通了，未來還很長，不能永遠困在過往的回憶裏。

那一段段不愉快的記憶，就像夢中飄過的幽靈，雖說不記得細節，卻依舊讓人心生寒意。想起陶靈璇在病榻上對的勸，是啊，揪著回憶不放，不僅折磨著自己，也讓邊的人飽折磨。

沈家，這個名字在心中沉寂了許久，但知道，不能永遠與它為敵。沈宇軒和邱芷萱，兩個年邁的老人，退休的年紀卻仍為生活奔波，膝下無子，他們的辛苦看在眼裏，疼在心上。沈碧瑤的殘忍，已經給他們帶來了足夠的懲罰，不能再讓這兩位老人繼續承。

南焉深吸一口氣，決定放下，慢慢來。沐楓煜是最堅實的后盾，看到放下心結，更好地迎接未來，是他最希看到的。

車子緩緩駛沈家老宅，一套典型的中西合璧的別墅，氣派而不失溫馨。沈宇軒和邱芷萱早已在門口等候，看到悉的黑轎車，沈宇軒立刻讓人打開電鐵門，歡迎沐楓煜的車駛。

車門打開，南焉率先下車，看著兩位老人慈祥的笑容，心中涌起一暖流。輕聲問候：“伯父，伯母，新年好。”

沈宇軒和邱芷萱笑容滿面，連聲回應：“新年好，新年好。”南焉看著他們，心中涌著一種久違的親。

今天是過年，兩位老人特意換了新服，盡管不似在外面的那般正式，卻也著濃濃的居家氣息，很適合這種團圓的氛圍。

“新年好。”南焉也跟著道，雖然心中有些別扭，但暫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索就不加稱呼。

看到沐楓煜抱著十一出來，兩位老人的笑容更加燦爛。

“哎喲，一個多月沒見，十一好像長高了。”邱芷萱看著孩子，滿臉的喜悅。

南焉了十一的頭，輕聲說：“十一，人。”

十一自然認出了他們，本來要喊爺爺，但想起媽媽路上的叮囑，便脆生生地道：“外公，外婆，新年快樂，祝你們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十一的稱呼讓兩位老人愣住了，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外公，外婆，這兩個稱呼與爺爺大不相同，只有是孩子媽媽的父母，孩子才會這樣。

他們遲疑了一下，才慢慢回過神來。南焉帶著孩子回來看他們，還讓十一改了稱呼，這無疑是一種變相的認可。

邱芷萱眼眶微紅，忍了許久才忍住，聲音有些哽咽：“哎哎哎，十一真乖，快，和外婆進去看看，你外公給你買了好幾種玩，你去挑挑看，看喜歡哪個，還有好些吃的，看有沒有你喜歡的，都不喜歡的話，就讓你外公再去買。”

說著，試探地出手，想去牽十一，卻沒有直接抓住他的手，而是先觀察他的反應。

十一毫不猶豫地牽住了的手，眼地問：“外婆，那有小蛋糕嗎？”

“有，有。十一喜歡吃蛋糕啊？”

“嗯嗯，我喜歡吃甜食，但是媽咪不讓我多吃，說會長蛀牙，壞牙齒。”

“你媽咪說得沒錯，吃甜食可以，但是要適量。”邱芷萱笑著說，又對南焉和沐楓煜道，“焉焉，山峰浩，就把車放這裏吧，今天有點風的，別站在外邊了，快進去坐。”

沈宇軒在后面詢問了南焉的狀況，上了茶之后，又找話題問了起來。

南焉表現得并不拘謹，也沒有太關注房子的格局和裝潢，安靜地坐在客廳裏，基本上是沈宇軒說什麼，就附和一兩句。

“沐楓煜，這房子什麼時候裝修好的？你們才搬回來？”

沐楓煜來過沈宅很多次，一樓的變化不大，但家基本上都是全新的，而且多了一個中式的屏風柜子。沙發也從黑的澳大利亞真皮換了米的，裝修風格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沈宇軒前些日子給他打電話，但話題都是圍繞著南焉和十一，沐楓煜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搬回沈宅的。只知道，前兩天打電話時，沈宇軒說已經從南城的別墅搬回沈宅了。

這棟別墅雖然承載了他們夫妻倆許多不喜歡，甚至是痛苦的回憶，但同時也充滿了好和獨一無二的回憶，比如沈星辰留下的痕跡。

沈星辰的房間還是離去時的一模一樣，至今都沒有改變，邱芷萱也是安排人每半個月打掃一遍。這兩年裏，只要到難或者心抑，就會來到沈星辰的房間裏，抱著們姐妹倆小時候的照片，在裏待一段時間，慢慢愈合心中的傷痛。

“本來，就是想著過年前要搬回來的，你伯母這個人念舊，在南城那個別墅住不習慣，每天晚上都失眠，回來之后，就好多了。”沈宇軒說。

邱芷萱帶著十一上樓看了看玩，沈宇軒買得這些玩都很用心，也是按照沐楓煜說的十一的喜好買的。所以，即使不缺玩的十一看到這些玩，他也高興得手舞足蹈。

尤其是一款游戲，是國市場上比較見的，沈宇軒專門讓人在國外買了寄回來的。十一不釋手，抱著下樓和沐楓煜、南焉炫耀，還展示了一番，告訴他們這個玩有多厲害、多好玩。

沈宇軒見他這麼喜歡，心裏也高興：“十一還喜歡什麼樣的玩，盡管告訴外公，多難買的玩，外公都想辦法給你買。”

“好。”

十一笑著應下，又轉頭和他說起這個玩法了。沈宇軒還特意看了說明書，祖孫倆討論得非常起勁。

邱芷萱在旁邊看著，眼裏滿是欣和：“去年過年，就我和他兩個人，連家裏的傭人都回去過年了，家裏別提多冷清了，一點年味都沒有，吃完飯，看了春晚幾個節目就早早睡下了。”

“今年有你們，還有十一，倒真像過年了，熱鬧了很多。”

南焉沒有說話，去年這個時候，還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呢。

的目不經意間瞥到了樓梯和客廳之間的一面柜子上，擺放了七八張照片，是他們夫妻倆和沈星辰的全家福，還有幾張沈星辰從小到大的照片，另外還有兩張比較舊的照片，一張是穿著小子、扎著兩條小辮子的照片，一張是他們夫妻倆手裏抱著一個看起來剛滿月的嬰兒。

照片中的沈家夫婦笑得很開心，很幸福，也特別年輕，不像現在白發蒼蒼，臉上的皺紋也不知道有多條了。

“那張是你三歲生日的那天找攝影師來家裏拍的，另一張是你剛滿月時拍的。”注意到的目，邱芷萱也隨之看過去，滿眼溫和慈，忍不住解釋，但言語中還是著十足的惋惜，“可惜，家裏只有你三歲多以前的照片，你和星星那麽像，本來應該多拍幾張照片留個念想，只可惜，你們姐妹倆，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說及這些，緒就變得傷起來，兩個兒可以說是這輩子最大的痛了。

沈宇軒聽到說這些，緒也難免到影響，和外孫玩玩的作一頓，聲音強道：“今天大過年的，焉焉和山峰浩還有十一都在，你提這些傷心事做什麼？”

“是，怪我，怪我，說這些干嘛啊，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笑著抹了一把淚，最后那句好像是在和自己說似的。

一直堅信著，自己的小兒即便離開了，但也在天堂過得很好。也一直活在自己心中，就如小時候的一點一滴，都深深印刻在的腦海裏是一樣的。

這不是一種釋懷，而是一種另一種接的方式。

“我能看看那些照片嗎？”南焉也在家裏看過小時候的照片，都是在南家的一點一滴。

所以忽然有些好奇自己在沈家又是過什麼樣的生活，盡管在沈家的時間很短暫，只有三年多，但莫名的，能從那張合照裏，以及自己那張單獨照裏看出來自父母濃烈的意。

“當然可以。”邱芷萱笑著說，“這些照片啊，都在相冊裏，我拿給你看……你要是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上來轉轉。”

南焉本來想答應的，但想想，在這裏生活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又過了這麼多年，除了照片，早就找不到在這裏生活過的痕跡了。

就算現在關系緩和了，也沒打算在沈家住的意思，倒也不必轉了。

“不用，我就看看照片就好了。”出言婉拒。

“好，那你等會兒，我上去拿。”的拒絕也沒讓邱芷萱到意外，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眼底的失還是一閃而過，但很快又被笑容覆蓋了。

現在的心，是高興多過這種失落的。

很快，邱芷萱就把相冊拿下來了。

和南家那本相冊一樣，不厚，翻開第一頁就是和沈星辰兩人小時候的照片。

這也是第一次見到沈星辰的照片，之前總聽他們說，和沈星辰長得很像，但剛剛看到柜子上的那個照片時，有一瞬間，真的以為那是自己的十八歲。

“這是你兩個多月的時候，旁邊那個是星星兩個多月的時候，出生開始，就和你長得相像，但因為是早產兒，比較弱，倒是會折騰人一些，特別哭，每次哭的時候還特別大聲，搞得跟待了似的。”

每翻一頁，邱芷萱都會特別講解下照片是在們多大的時候拍的。

每張照片都好像被看過無數次一樣，就連時間線都記得無比清楚。

南焉忽然發現，三歲多之前的照片是真的特別多，幾乎是隔兩三個月就要拍一張，全家福也是有五張。

一張是剛出生，一張滿月、一張一歲，兩歲，三歲的。

沈星辰的也是如此，每年一張全家福，18歲的沈星辰穿著一條果綠的連，笑燦爛。

怎麼想也都想不到，僅僅是拍完照片的幾個小時后，會葬于火海中。

南焉看了很久的照片，最后在沈星辰那張18歲的照片上停留的時間最久，還沒忍住用手指輕輕去挲照片裏的廓。

這條子，和昨晚夢見沈星辰時的一模一樣。

也是這樣笑著，然后站在一片金澤下，朝揮了揮手，“姐。”

就是這樣一聲一聲的著，和前不久，夢到的江寧一樣。

他笑著揮手，“姐，你別擔心，我和爸媽還有在這邊過得很好，你一定要幸福啊，我們都在天上守護著你呢。”

后面他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但南焉不太記得了。

而現在，看著沈星辰的照片，角微微揚起，緩緩出聲，“很好，會過得很好，在那邊，會有人照顧的，那邊……也有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