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邊的夜，被五彩斑斕的燈籠映襯得格外溫馨。沈明瑞揮手告別，識趣地先行一步，他說道：“在下也四走走，之后自行回將軍府，各位不必等我。”

許靜華點頭微笑，目送他離去：“好的，沈舉人玩得樂天。”

禛哥兒也甩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娘，我也自己去逛，回頭在馬車上匯合。”

許靜華無奈地笑了笑，只得派人跟著他：“去吧，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好。”禛哥兒頭也不回，背影消失在夜之中。

臨哥兒看看母親，輕輕搖搖頭：“沒什麼興趣，跟著你們就好了。”

許靜華微微一笑：“也好，那就一起玩吧。”安排道：“我們先去猜燈謎，玩玩投壺飛花令什麼的東西，然后去放河燈，最后吃個飛鶴樓的宵夜，就可以回去了。”

臨哥兒知道，自己和父親肯定是這場游戲的主力，不知道母親要去“禍害”哪個老板？

許靜華：“……”

當然不是那種人啊，禍害是肯定要禍害的，但不會逮著一個老板禍害！

來到猜燈謎的攤位，臨哥兒和謝博遠果然是主力。為了不欺負老板，他們花同樣的錢，只挑難度高的謎題。

猜兩三個就轉移陣地，許靜華和珩哥兒則負責派送他們贏來的花燈，給那些買不起花燈的百姓小孩。

看著孩子們開心的笑臉，節日的氛圍更濃郁了。

“夫人，您把贏來的燈都送了出去，自己怎麼不留一個？”謝博遠意外地問道。

“是很漂亮，不過沒必要留著，我手裏已經有一個了。”許靜華晃晃手裏的兔兒燈，“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謝博遠勾起角，明白了。

爹娘談說，臨哥兒在旁邊膩得慌。

隨后又去玩了投壺。這個游戲很簡單，連珩哥兒都可以玩，終于不再是臨哥兒和謝博遠父子倆的主場了。

許靜華也學著投了一下，準確度還行，決定回去繼續練習，下一個花燈節悄悄驚艷所有人。

“我來教你，用腕力才準確。”謝博遠站在許靜華後，一臉認真地教導對方。

許靜華看看對方有力的大手，又看看自己比對方小一圈不止的手：“你跟我說用腕力？”

謝博遠：“……”

臨哥兒也在一旁教導弟弟，小孩子的距離肯定比不上大人，不過難度依舊是很高的。

在這個攤位上，他們終于不是欺負老板，而是流水般給老板送錢。

笑得老板合不攏。

這一家幾口逗留在這裏，他的生意更火了！

另一邊，沈明瑞也在河堤邊遇到了有趣的事。河堤邊停靠著一艘奢靡豪華的畫舫，上邊掛著一個巨大的花燈，還寫了一個謎面。

“我家主人說了，誰若是能猜中謎底，即可上船與主人同樂！不過，僅限青年才俊！”有人站在船頭上吆喝。

岸邊的百姓們頓時炸開了鍋，這麼豪華的一艘畫舫，主人肯定非富即貴。

上船同樂事小，結權貴事大。

一時間許多青年才俊踴躍猜謎。

沈明瑞對結權貴的一般，不過這個謎面很難，他看見這麼多人猜不出來，就心地想試試。

本沒什麼把握，誰知當他說出答案之后，那人卻恭喜他，說他答對了謎底：“這位公子，請上船吧！”

沈明瑞：“？”

畫舫放下橋樑來，沈明瑞盛難卻。

并且這也是一件極為風雅的事嘛，便風度翩翩地上船去跟主人打聲招呼。

“請問公子高姓大名？”這畫舫主人的隨從嗓音尖尖的。

“小生姓沈，名知節。”沈明瑞彬彬有禮。

“好名字啊。”對方滿目欣賞地看著他，笑地又問道：“多歲了，可曾定親？”

沈明瑞覺得有些奇怪，難道這畫舫的主人想招婿不？

不過用猜謎的方式未免太草率？

所以他不敢確定，最終好脾氣地道：“二十有三，未曾定親。”

“好啊。”那隨從笑容更甚地招呼道：“沈公子請隨我來。”

“有勞。”沈明瑞笑笑。

走進豪華的畫舫，裏頭香氣宜人，竹陣陣，很顯然這是個有格調的富人。

好在沈明瑞已不是當初的沈明瑞，若是沒進將軍府當西席，他現在肯定很警惕，害怕別人打自己的主意。

而現在有將軍府做靠山，他整個人都松弛閑適，可以安心地用另一種眼看待世事。

這就是有底氣和沒有底氣的區別。

沒有底氣時草木皆兵，看誰都像敵人，有底氣時悠閑自在，對誰都脾氣要好些。

隨從將沈明瑞領到偌大的雅間，奉上熱茶和酒水，隨后又了一群舞姬過來跳舞。

“沈公子請稍等片刻，我家主人馬上就過來。”他說道。

“好的。”沈明瑞暗道奢靡，不過他依然很淡定，又不是沒見過世面。

一墻之隔，畫舫的主人過墻上的雕花鏤空小窗，正靜悄悄地觀察著外面的書生。

倒是生得紅齒白，風流俊俏，是難得的好相貌，而且渾縈繞著書卷氣，頗有涵養的樣子。

暗這雙艷麗的眼，又耐心觀察了片刻，發現俊俏書生面對一群漂亮的舞姬，依舊目不斜視，甚至還有些局促不安。

似乎不習慣那麼多子在他面前跳舞。

“夢軒，去將舞姬撤了吧。”畫舫的主人開口了，是一道子的聲音。

“是。”夢軒的隨從應聲。

是的，沈明瑞并不習慣看舞姬跳舞，覺得渾不自在，好在人家只是跳了一曲就下去了。

“沈公子久等了，我家主人來了。”夢軒過來與沈明瑞說道。

話音落，一道著華麗的倩影走出來，沈明瑞看過去，神呆了呆，沒想到畫舫的主人竟然是個容貌艷麗的姑娘。

“這位姑娘，小生有禮。”沈明瑞回過神來趕行禮。

“沈公子好，敝姓趙。”趙姑娘盈盈一福。

沈明瑞頓時又還一禮，沒想到自己要面對的竟然是位姑娘，他說話都有些結：“趙姑娘好，敢問，趙姑娘就是這艘畫舫的主人嗎？”

若是的話，剛才對方又問年齡，又問定親與否，難道是想招婿？

“是的，我就是這艘畫舫的主人。”趙姑娘神淡淡。

“哦，原來如此。”沈節點點頭，垂著眼眸不知該說什麼。

就算對方想招婿又如何？這般非富即貴的家世，他一介白丁，怎敢誤了佳人。

“你為何不敢看我？”趙姑娘疑中帶著不滿。

難道長得很不人待見嗎？

沈明瑞：“……”

他怎敢說實話，便道：“請趙姑娘見諒，你我男未娶未嫁，小生直視姑娘于理不合。”

趙姑娘心道，這書生也太有禮了。

“會下棋嗎？可否陪本姑娘手談一局？”

沈明瑞微微一笑：“會的，如果趙姑娘不嫌棄的話。”

接下來，二人一邊下棋一邊閑聊，多半是趙姑娘提問，沈明瑞回答。

或許有故意的分，他主說出自己是寒門子弟，父族無靠，只有一個母親相依為命。

趙姑娘：“……”

出這麼慘哎？

對方不再問什麼后，沈明瑞暗道，大抵這位趙姑娘聽懂了？

果然，手談兩局后，對方便命人送他下船。

“今夜多謝趙姑娘款待，小生告辭。”沈明瑞深深作了一揖。

“好，我亦多謝你，陪我過元宵。”趙姑娘心不錯，終于笑了一笑。

沈明瑞轉離去。

一會兒夢軒回來了，討好地道：“主子，這位沈公子已是萬裏挑一的長相，氣質也不俗，您瞧著如何？”

“倒是個好的。”趙姑娘說。

今晚花燈節，原本只想出來轉轉解悶兒，在畫舫上掛燈謎也是心來，并沒有抱什麼心思。

誰知夢軒眼尖得不行，兩下功夫就給挑了個俊俏的書生上來。

“既然如此，您怎不問問他家住何呢？”夢軒面憾。

“你沒看出來嗎？他并不想高攀我。”趙姑娘輕嘆一聲。

看得上眼的讀書人肯定有骨氣，但有骨氣的讀書人又定然死犟死犟的。

“只要您看上了，還在乎他想不想？”夢軒眼底流出狠辣。

趙姑娘白了對方一眼：“我可不做那等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