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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來自歐洲的海怪地圖,居然影響到了中國

瑞典地理學家奧勞斯·馬格努斯的《海圖》

瑞典人克勞斯·馬格努斯的《海圖》引領了一種久遠的海怪傳統,

歐洲後來的博物志的版畫插圖或手繪稿中的海怪,都從《海圖》中受到啟發,或直接挪用,或在此基礎上加以發揮,最終繁衍為枝葉葳蕤的海怪家族——只須稍加留意,就會發現它們有著相似的基因。

初看《海圖》,斯堪的那維亞半島的陸地狀貌似乎總被一瞥帶過,最為引人注目的深淵,無疑是西側的海域,這裡亂成了一鍋粥,各類海怪在波浪裡出沒,

它們的體量驚人,遠航的大船還不及它們胸口高。海怪們噴吐水柱,折斷桅杆,把水手當做食物。

噴水怪獸

在馬格努斯之後,《海圖》創立的海怪譜系生長為參天大樹,難以撼動。海中巨蟒利維坦(Leviathan)總是喜歡綁架船隻,它在地圖上出現時,

正用全身之力纏繞住一艘海船,海船面臨崩塌的危險。製造渦流的怪物普裡斯特(Pristes)則如參天巨塔,身似馬,頭似龍,從高處噴水滂沱,致使船舶沉沒。還有吞噬巨型龍蝦的海犀牛,以及佈滿芒刺的北海巨妖。這些海中怪獸預示著海上行旅的艱辛與困頓,難以逾越的死亡之海,未可知悉的風險,都化作猙獰的海怪。喬納森·斯威夫特認為,“地理學家們用野蠻的圖案來填充其空白區域”,
這些怪物在地圖上充當著警示牌的作用,那些鋸齒獠牙似乎在對水手們說:“當心,此處難以通行。”

顯然,馬格努斯的海怪多數來自想像,有一些來自現實中的海洋動物的影子,以及來自水手們之間的傳聞。那正是海中大物橫行的年代,巨鯨在海中露出脊背,擱淺在海濱的鯨也向人們展示著偉岸的身軀,大王烏賊露出強勁的腕足,在海面上搖擺,被誤認作是大海蛇,

鯊魚的獠牙給水手們帶來噩夢般的個體經驗。海豹、海象等海獸又製造了古老的幻覺,受此激發,陸地上的走獸一股腦出現在海浪中,海路之間有著奇異的對應關係。鑒於海陸之間的差異,走獸的趾爪之間有了連蹼,身後也續上了魚尾。拼帖式的新型生物,略接近於中國古書《山海經》的傳統,對未知世界的想像,孜孜不倦的求知欲,終促成了新物種的紙上增殖。

井魚(即鯨魚) 清·聶璜《海錯圖譜》

《海圖》中出現最多的,是鯨的各類變體。鯨是一種古老的海獸,馬格努斯注意到,鯨是哺乳動物,甚至在《海圖》中描繪了幼鯨吃奶的景象,這種見知在當時是極為準確的,但鯨的外形卻又離題萬里——看上去更像犀牛之類的陸地怪獸,有著堅實的鎧甲,還有兩隻鋒利的前爪,頭頂的氣孔中噴出兩股水柱,水柱升到一定高度後,就朝前折落,在空中劃出一道水的拱門,水正源源不斷地從鯨的頭頂湧出來,儼然是身體的一部分,噴水的動作仿佛永遠不會止歇。

把勒亞魚 南懷仁《坤輿圖說》

這種噴水怪獸的形象可謂影響深遠,甚至從遙遠的歐洲來到了中國。義大利傳教士利瑪竇來華時獻《坤輿萬國全圖》,其中就有噴水巨鯨的形象。後來又有比利時傳教士南懷仁作《坤輿圖說》,敘世界五大洲風物,也將馬格努斯的噴水巨鯨采入,以木刻版畫的形式呈現,巨鯨的形象幾乎保持不變。圖像的傳播速度出人意料,康熙年間的杭州畫家聶璜在默默繪製他的《海錯圖》,發願寫盡天下海產形貌,當他畫到鯨時,苦於未曾親見,於是借鑒了來自西洋的繪本,如今我們從《海錯圖》中看到有“井魚”(即鯨魚),也是帶有尖爪的噴水猛獸,並作血盆大口狀,同樣,鯨頭頂噴出的水柱也是向前方劃出了抛物線,依稀可看出來自《海圖》的影響。來自馬格努斯的海怪傳統強大到令人驚異,他身處中世紀的歐洲,在頭腦中開闢出了海上世界的諸多海怪,正因為有了這些海怪,這片海域成為死亡之海,從這裡行船的水手們無不心驚。早期的航海活動總是伴隨著這些海怪的威脅,不知水手們在船艙中攤開馬格努斯的《海圖》時作何感想。

坤輿萬國全圖 南京博物院藏

馬格努斯締造出的海怪在人們的觀念中存活了四百餘年,時至今日,還經常冒出來作怪,可見其生命力。《海圖》已然進入文化史的領域,代表著一種古老的海怪傳統。不能以現今的生物學體系來指摘馬格努斯的謬誤,或許再過幾百年,當下的認知也同樣會顯得局促不安。

還有兩隻鋒利的前爪,頭頂的氣孔中噴出兩股水柱,水柱升到一定高度後,就朝前折落,在空中劃出一道水的拱門,水正源源不斷地從鯨的頭頂湧出來,儼然是身體的一部分,噴水的動作仿佛永遠不會止歇。

把勒亞魚 南懷仁《坤輿圖說》

這種噴水怪獸的形象可謂影響深遠,甚至從遙遠的歐洲來到了中國。義大利傳教士利瑪竇來華時獻《坤輿萬國全圖》,其中就有噴水巨鯨的形象。後來又有比利時傳教士南懷仁作《坤輿圖說》,敘世界五大洲風物,也將馬格努斯的噴水巨鯨采入,以木刻版畫的形式呈現,巨鯨的形象幾乎保持不變。圖像的傳播速度出人意料,康熙年間的杭州畫家聶璜在默默繪製他的《海錯圖》,發願寫盡天下海產形貌,當他畫到鯨時,苦於未曾親見,於是借鑒了來自西洋的繪本,如今我們從《海錯圖》中看到有“井魚”(即鯨魚),也是帶有尖爪的噴水猛獸,並作血盆大口狀,同樣,鯨頭頂噴出的水柱也是向前方劃出了抛物線,依稀可看出來自《海圖》的影響。來自馬格努斯的海怪傳統強大到令人驚異,他身處中世紀的歐洲,在頭腦中開闢出了海上世界的諸多海怪,正因為有了這些海怪,這片海域成為死亡之海,從這裡行船的水手們無不心驚。早期的航海活動總是伴隨著這些海怪的威脅,不知水手們在船艙中攤開馬格努斯的《海圖》時作何感想。

坤輿萬國全圖 南京博物院藏

馬格努斯締造出的海怪在人們的觀念中存活了四百餘年,時至今日,還經常冒出來作怪,可見其生命力。《海圖》已然進入文化史的領域,代表著一種古老的海怪傳統。不能以現今的生物學體系來指摘馬格努斯的謬誤,或許再過幾百年,當下的認知也同樣會顯得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