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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美國人,是個中國電影通

文 | magasa

傑·萊達(Jay Leyda)是誰?

在中國電影界說到萊達或許知道的人不多,

但若是提到他的中文名字陳立,老一輩電影人就會恍然大悟了。

萊達是個地道的美國人,1910年出生於底特律,在俄亥俄州長大。他從小機敏過人,善於接受新鮮知識。從中學開始,萊達養成了海量閱讀的習慣,涉獵範圍涵蓋美國歷史、東方文化、前衛藝術。他還有個特別的愛好是收集舊的電影刊物,比如《特寫》《攝影機技術》等。萊達少年時的夢想是到紐約當藝術家。

《布朗克斯的早晨》(1931)

某天,萊達在《紐約客》雜誌上看到一則小廣告,說著名的攝影師拉爾夫·斯泰納(Ralph Steiner)在招暗房助理。萊達前往應聘,並憑藉自己拍攝的家鄉小鎮攝影作品打動了斯泰納,機會降臨到這個十九歲的青年頭上。

萊達從斯泰納身上學會了關於繪畫、攝影、電影的基礎知識,

還對前衛舞蹈和戲劇培養出非常專業的見解。在紐約,萊達經常出入博物館和畫廊,以及藝術家俱樂部,結識了許多年輕的同道中人,政治觀念左傾的他還是工人電影和攝影聯盟的成員。

萊達逐漸認為,最壯麗的人生目標應該是將電影藝術與政治完美結合在一起。於是他遠涉重洋,來到蘇聯的莫斯科國立電影學院學習電影製作,這是當時全世界惟一的正規電影學校。

萊達上的是電影攝影系。

有一次在課堂上,他將自己過去在紐約時用業餘時間拍攝的小短片《布朗克斯的清晨》(Bronx Morning)放給老師和同學們看,得到電影大師謝爾蓋·愛森斯坦的嘉許,他認為這個年輕人的作品雖不成熟,但顯然是受過自己和維爾托夫的影響,很有潛力,於是點名讓萊達轉到自己的導演班上課。萊達後來一直擔任愛森斯坦的助手,並參與了《白靜草原》的拍攝。

《白靜草原》(1937)

1936年萊達學成回到紐約,加入新成立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電影分部,成為職業的電影製作者和研究者。他帶回國的還有愛森斯坦不朽名作《戰艦波將金號》的惟一完整拷貝。

40年代,萊達致力於翻譯、整理他的老師愛森斯坦的著述。

研究之餘,他也從事前衛電影的拍攝。後來因為與同事不睦,萊達離開了現代藝術博物館,西遷好萊塢,為電影公司拍攝俄國題材影片擔任顧問。

40年代末,反赤排共浪潮席捲全美,好萊塢是其中的重災區。作為一名資深左派,並且在蘇聯生活和工作過,萊達很難繼續在電影圈找到工作,他只好暫時放棄了電影,改行研究文學和音樂。

萊達在50年代發表了三部傳記性研究著作,分別是《梅爾維爾日誌:赫爾曼·梅爾維爾的生活記錄,1819-1891》(The Melville Log: A Documentary Life of Herman Melville, 1819–1891)、《謝爾蓋·拉赫瑪尼諾夫的音樂人生》(Sergei Rachmaninoff, a Lifetime in Music)和《艾米莉·狄金森的歲月》(The Years And Hours of Emily Dickinson)。

《布朗克斯的早晨》(1931)

萊達與中國電影的關係,是他多姿多彩的學術生涯中的一個重要篇章。萊達的妻子是中國人,名叫陳西蘭,是英國頗有名氣的舞蹈家,也是民國政府外交部長陳友仁的女兒。兩人於1933年在莫斯科相識,次年共結連理。

中國政府當時正組織大量人力撰寫一部官方的電影史著作,專案領導人是程季華。寫作小組希望找個外國人幫助整理有關中美電影交流的資料,和蘇聯與中國都有淵源的美國人萊達進入了視野。

萊達攜妻子應邀在北京住了四年多,期間觀摩了大量珍貴的中國電影。1963年,萊達和妻子返回倫敦度假,就在這時中國的政治氣候發生巨變,萊達發現自己已不被中國文化當局信任,於是決定不再回中國。

同年,程季華主編的《中國電影發展史》出版,萊達在閱讀了一部分內容之後,認為這本書除了史料價值之外,態度和立場有很大問題,根本未能正確揭示中國電影的價值,甚至是有害的。於是他萌生了一個想法:幹嘛不自己動手寫一部中國電影史呢?

《中國電影發展史》程季華主編

萊達中文水準有限,只略懂幾句口語,在北京工作時主要借助翻譯交流。但這個弱點反而使他看電影時對銀幕上的視覺形象更為敏感,而傾向於忽略意識形態的資訊。他認為,觀眾問題是中國電影史研究的重要問題,這也是程著所忽略的。他希望透過電影表面的影像,揭示出中國現代史和文化史上為人忽視的東西。

十年後,萊達寫出《電影》(Dianying/Electric Shadows: An Account of Films and the Film Audience in China),他在書名裡用富有中文特色的「電的影子」來描述這門藝術,此書後來成為西方學界研究中國電影的必讀書籍。

如果說萊達涉足中國電影只是一次偶然的話,蘇聯電影就是他的老本行了,他的《蘇俄電影史》(Kino: A History Of The Russian And Soviet Film)出版於1960年,同樣成為研究蘇俄電影的必讀經典。

《蘇俄電影史》,萊達著

從1973年開始,萊達進入紐約大學任教,他是美國第一代電影學者,除了在蘇聯和中國電影領域,他還為美國早期電影、先鋒電影以及格里菲斯的研究留下了豐厚的遺產,他的學生包括今天任教于芝加哥大學的著名電影學者湯姆·甘寧(Tom Gunning)。

分別是《梅爾維爾日誌:赫爾曼·梅爾維爾的生活記錄,1819-1891》(The Melville Log: A Documentary Life of Herman Melville, 1819–1891)、《謝爾蓋·拉赫瑪尼諾夫的音樂人生》(Sergei Rachmaninoff, a Lifetime in Music)和《艾米莉·狄金森的歲月》(The Years And Hours of Emily Dickinson)。

《布朗克斯的早晨》(1931)

萊達與中國電影的關係,是他多姿多彩的學術生涯中的一個重要篇章。萊達的妻子是中國人,名叫陳西蘭,是英國頗有名氣的舞蹈家,也是民國政府外交部長陳友仁的女兒。兩人於1933年在莫斯科相識,次年共結連理。

中國政府當時正組織大量人力撰寫一部官方的電影史著作,專案領導人是程季華。寫作小組希望找個外國人幫助整理有關中美電影交流的資料,和蘇聯與中國都有淵源的美國人萊達進入了視野。

萊達攜妻子應邀在北京住了四年多,期間觀摩了大量珍貴的中國電影。1963年,萊達和妻子返回倫敦度假,就在這時中國的政治氣候發生巨變,萊達發現自己已不被中國文化當局信任,於是決定不再回中國。

同年,程季華主編的《中國電影發展史》出版,萊達在閱讀了一部分內容之後,認為這本書除了史料價值之外,態度和立場有很大問題,根本未能正確揭示中國電影的價值,甚至是有害的。於是他萌生了一個想法:幹嘛不自己動手寫一部中國電影史呢?

《中國電影發展史》程季華主編

萊達中文水準有限,只略懂幾句口語,在北京工作時主要借助翻譯交流。但這個弱點反而使他看電影時對銀幕上的視覺形象更為敏感,而傾向於忽略意識形態的資訊。他認為,觀眾問題是中國電影史研究的重要問題,這也是程著所忽略的。他希望透過電影表面的影像,揭示出中國現代史和文化史上為人忽視的東西。

十年後,萊達寫出《電影》(Dianying/Electric Shadows: An Account of Films and the Film Audience in China),他在書名裡用富有中文特色的「電的影子」來描述這門藝術,此書後來成為西方學界研究中國電影的必讀書籍。

如果說萊達涉足中國電影只是一次偶然的話,蘇聯電影就是他的老本行了,他的《蘇俄電影史》(Kino: A History Of The Russian And Soviet Film)出版於1960年,同樣成為研究蘇俄電影的必讀經典。

《蘇俄電影史》,萊達著

從1973年開始,萊達進入紐約大學任教,他是美國第一代電影學者,除了在蘇聯和中國電影領域,他還為美國早期電影、先鋒電影以及格里菲斯的研究留下了豐厚的遺產,他的學生包括今天任教于芝加哥大學的著名電影學者湯姆·甘寧(Tom Gun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