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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臺風情錄丨容柒柒:那片海,夢裡幾度春

那片海,夢裡幾度春

容柒柒

四月海鮮旺季,我住的這個小山城要吃到新鮮的海鮮卻是不容易。每次逛完海鮮鋪子,都忍不住碎碎念,“還在老家就好了,這個季節想吃啥有啥。唉!”又是一年沒有回去了,

對那個落在渤海灣的小海島,自是十分想念。真是“有所思,便有所夢”,在陽臺曬著太陽眯會兒,不覺又回到了那個小島,見到那片海。

回家,最先過的是一座橋。橋是老橋,橋身已經破敗,橋墩也是缺胳膊斷腿,海風年深日久地侵襲讓它們再也無力拴住一條船。

放水的鐵閘也都不見了,剩下一個個空洞孤獨地立著。

老橋是海島和陸地的唯一通道,走過橋壩就是小學校。八間坐北朝南的房子,我上學那會兒是一個老師,二十幾個孩子。入春,天漸長,放學後憋了一天的孩子就跟打了雞血,風一樣沖過大壩來到橋上,坐著橋墩倚著欄杆,看著潮漲潮落,遙遠的海那頭,會有大船從天邊歸來,船上有我們的父親。

天再長些,放學後能趕上落潮,我們就會約著去趕海。那時的海乾乾淨淨,海水蔚藍透亮,海面上時常有白色的海鷗飛過。我是班裡最小的,桂花姐最大,大我四歲。我們兩家處得好,去趕海都是她帶我。提著簍子,走幾步就到了海邊。沒有被污染的大海物產很是豐盛,海蠣子長滿礁石,花蛤躲在礁石下的沙子裡,小海蟹吐著泡泡,在沙灘上爬地飛快,一個洞鑽進去遠處另一個洞鑽出來。

沙灘細軟,踩上去海水洗刷腳板,很是叫人舒服。

島上地少糧少,也就夠個溫飽。想要買點日常家用,能指望的就是這些大海的饋贈。我們那會兒儘管小,還算懂事,也不怎麼貪玩,能幫家裡一點是一點。撬海蠣子,挖花蛤,捉螃蟹,趕來的這些海鮮不捨得吃,大人們會抽空去公社賣掉,賣的錢買本子買筆是足夠用了。賣的錢多了,大人也不吝嗇,桂花姐就給自己買了一個紅色的小髮卡,

別在耳邊,很是俏麗。看的我們都羡慕不已。我也回家纏著媽媽要,後來買沒買我倒是不記得了。

趕海的女孩子居多,嘰嘰喳喳地倒也熱鬧。有時候幾個年紀比較大的,還會起哄唱歌。唱《泉水叮咚》,誰要是跑了調,大家都追著她潑水。鬧到天擦黑,一路笑著回了家。

趕海有時候也會遇上危險,大海偶爾會發發脾氣。有一個星期天,趕上退大潮,桂花姐她們喊上我跟著幾個人大人去南海岸。我們朝裡走了很遠,越往裡海貨越多,我們也幹得更起勁。我正好想要一本小人書,一心要賣海貨攢錢買。

忙活半天,大家都忘了時間,只顧著簍子裡滿不滿。等到海水漫過腳踝,才驚覺漲潮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壞了,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大家一看,嚇得臉都白了,提起簍子就跑。大人跑得快,我跑得最慢,人小腿短還緊緊抱著裝滿海鮮的簍子,不管腳下踩得是沙灘還是礁石。海水很快漲到腹部,我落在最後。桂花姐把她的簍子給了延紅姐拿著,她返回來拿過我的簍子一隻手頂在頭上,一隻手拖著我拼命向前跑。看到桂花姐,我就看到了依靠,恐懼驚慌中拼命忍住的淚,霎時鬆懈如開了閘一般,止不住地流。

海水兇猛,很快就漲到了胸口,我那會兒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腿都不是我的,在水裡機械而艱難地邁動。拉著我的那只手,柔軟而堅定。我哭著哭著又笑了。先上岸的延紅姐又跑回來,連拖帶拽地把我們拉上岸。爬上岸,撲通一下坐到地上,看著眼前卷起的層層浪,一陣陣後怕。這才覺出來疼,一雙腳和小腿密密麻麻都是流血的小傷口。延紅姐的大拇指蓋差點蹭掉。

我是桂花姐給背回家。回家之後,受了驚嚇又受了涼,病了一場。媽媽去了公社,給我買了小人書,給桂花姐和延紅姐一人買了一塊紅紗巾。這以後,媽媽一直心有餘悸,我每次下海,她都是擔驚受怕,漸漸地我也就很少下海,大多數時間留在家裡織網。

十七歲那年,暮春時節,桂花姐出嫁,去了海的另一頭;等到仲夏,我沿著大橋走出了生我養我的小海島,去了遠方上學。從那,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許多年了,我都會選擇在春天回到小島上,看看老橋,看看海。偶爾我會不經意間想起她,我一直覺得她會過得很好,因為她是那麼善良無畏的一個姑娘。

大家一看,嚇得臉都白了,提起簍子就跑。大人跑得快,我跑得最慢,人小腿短還緊緊抱著裝滿海鮮的簍子,不管腳下踩得是沙灘還是礁石。海水很快漲到腹部,我落在最後。桂花姐把她的簍子給了延紅姐拿著,她返回來拿過我的簍子一隻手頂在頭上,一隻手拖著我拼命向前跑。看到桂花姐,我就看到了依靠,恐懼驚慌中拼命忍住的淚,霎時鬆懈如開了閘一般,止不住地流。

海水兇猛,很快就漲到了胸口,我那會兒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腿都不是我的,在水裡機械而艱難地邁動。拉著我的那只手,柔軟而堅定。我哭著哭著又笑了。先上岸的延紅姐又跑回來,連拖帶拽地把我們拉上岸。爬上岸,撲通一下坐到地上,看著眼前卷起的層層浪,一陣陣後怕。這才覺出來疼,一雙腳和小腿密密麻麻都是流血的小傷口。延紅姐的大拇指蓋差點蹭掉。

我是桂花姐給背回家。回家之後,受了驚嚇又受了涼,病了一場。媽媽去了公社,給我買了小人書,給桂花姐和延紅姐一人買了一塊紅紗巾。這以後,媽媽一直心有餘悸,我每次下海,她都是擔驚受怕,漸漸地我也就很少下海,大多數時間留在家裡織網。

十七歲那年,暮春時節,桂花姐出嫁,去了海的另一頭;等到仲夏,我沿著大橋走出了生我養我的小海島,去了遠方上學。從那,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許多年了,我都會選擇在春天回到小島上,看看老橋,看看海。偶爾我會不經意間想起她,我一直覺得她會過得很好,因為她是那麼善良無畏的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