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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津風情錄丨薛淑紅:那座山,那座廟

那座山,那座廟

薛淑紅

城南有座山,山上有座廟,我們都叫它九龍廟。或者直接說廟上。它有個官名,真武廟。我有好長時間都不知道,就象隔壁家的二小子,我們二窩二窩地叫,有人問他大名叫啥,

倒把我愣住了。

一開春,山高風早,那風一吹,山就開了眉眼,瞧著就溫和起來了,廟在草木襯托下,也不復冷峻。廟離家屬區不近,孩子們興趣來了,並不顧忌,呼著喊著就是一群人。山腳下有售票處,不過我們從沒買過票,能進去的法子多了。山下到山門,一百多臺階,發聲喊,象跑馬拉松一般,起初還一窩蜂,半路上就顯出前後,到了山門,一個個喘得用手掐著腰。最早到的那一兩個,

站在頂端,看著還在腳下費力往上爬的人,噢噢喊著,鼓勵、嘲笑還是宣洩?問他們幾個意思,誰也說不上,就是想喊了。

聽說廟裡主殿供奉的神祇是玄武,戰神喲,專門去看。可殿門鎖著,趴在門縫瞅,裡面烏漆墨黑。好半天,才影影綽綽看個大概。

一座凶面神像端坐中間,直視前方,高高大大,豹頭環眼,長得跟我家小人書裡那個莽張飛差不多。不過,身上衣物卻斑駁不堪,腳下好象還踩個東西,看不清,不看了。回頭看二窩他們幾個小子比賽上樹,樹在正殿前方,試著抱過,得兩個人,才勉強抱得住。樹下抬頭看比賽的啦啦隊,不會爬樹,卻一個比一跳得高,叫得大。大強總拉後面,急了,脫了鞋襪,赤腳上陣,摳著老樹皮,盯著上面,
一縱一縱,居然真贏了一次。

興盡,從後山往回返。廟裡最高的一處小亭建在那,去小亭的磚道蜿蜒曲折,仿若長城一段。站在亭旁數山頭,一、二、三----八,再數,沒錯,第九個在哪?九龍頭九龍頭,還有一個呢。笨,自己腳下。數的人不樂意了,於是追著去打,並沒人真打,嘻哈著一起跑下山。

進了幾次廟,便失了興趣,到後來,說是去廟上,其實大多時候是在它周邊的山上玩。廟外一片樹林,

也不太大,灌木,矮矮的,東一簇西一簇,雜亂無章。那天大強邊走邊跳,拿根枯枝在灌木上敲打,忽聽到身後什麼東西“噗”的一聲落地,沒待回頭,又“嗡嗡”聲起,轉見一群蜂兒亂亂從地上的物什裡鑽出來,再亂亂在上面盤旋,然後找准目標,朝著我們飛過來。等看清楚,早嚇的什麼也顧不得了,嘴裡哎喲地叫著,四散逃去,蜂兒們像是分配好的,每個人身後都跟著一大群,一時,我們比蜂兒更亂。
不知誰在後面喊,別跑別跑,蹲下,拿衣服包頭。有跑得快的已不見了影,我蹲到一從灌木旁,把外衣翻上來扣到時頭頂,還好,那群蜂兒找不到攻擊物件,嗡嗡一會飛走了。大強就沒有這麼好運,大約蜂兒有靈性,知道罪魁禍首是他,額上,手上好幾個包。沒了興致,扶著傷兵樣的大強回家。還沒到山下,碰一老大爺,見我們垂頭喪氣,問清楚了,指點我們回去找蜂王,說那蜂蟲可以焙乾碾碎,敷在傷處,治蜂蜇有奇效。又說,所幸那是舊年蜂巢,季節到了,老蜂剛剛認路回家,還沒有生育,蜂群不大,要不然,嘖嘖------。旁邊二窩沒言語,展開手,掌上赫然一隻大大的蜂蟲,比我們剛才看到的要大一倍不止。他說就是蜂王,體重飛不起,原本被他活捉,現在捂成了屍體。後來讀金庸的《神雕俠侶》,說是天下一物降一物,絕情穀下的絕情花雖是劇毒,但它旁邊自有克制它的奇草,那麼這法子也該有效,何況,那蜂王還是蜂兒們的母親呢。

開春,聽說有個劇組在廟上拍《汾河灣》,開車去湊會熱鬧,景早已非昔。見古裝的柳迎環在攝像機前提著裙子,踩著山門前的臺階往上跑,臺階凹凸不平,她跑得跌跌撞撞,恍惚當年的我們自己。攝像機旁的人有點眼熟,我喊,二窩。過去聊天,有些陌生,頗不自在。轉過去繼續看拍戲,山門上真武廟牌匾鮮亮,忽然心裡一動,回頭相視而笑,一起念起那年爬山逛廟時搖頭晃腦的: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敷在傷處,治蜂蜇有奇效。又說,所幸那是舊年蜂巢,季節到了,老蜂剛剛認路回家,還沒有生育,蜂群不大,要不然,嘖嘖------。旁邊二窩沒言語,展開手,掌上赫然一隻大大的蜂蟲,比我們剛才看到的要大一倍不止。他說就是蜂王,體重飛不起,原本被他活捉,現在捂成了屍體。後來讀金庸的《神雕俠侶》,說是天下一物降一物,絕情穀下的絕情花雖是劇毒,但它旁邊自有克制它的奇草,那麼這法子也該有效,何況,那蜂王還是蜂兒們的母親呢。

開春,聽說有個劇組在廟上拍《汾河灣》,開車去湊會熱鬧,景早已非昔。見古裝的柳迎環在攝像機前提著裙子,踩著山門前的臺階往上跑,臺階凹凸不平,她跑得跌跌撞撞,恍惚當年的我們自己。攝像機旁的人有點眼熟,我喊,二窩。過去聊天,有些陌生,頗不自在。轉過去繼續看拍戲,山門上真武廟牌匾鮮亮,忽然心裡一動,回頭相視而笑,一起念起那年爬山逛廟時搖頭晃腦的: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