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網

百年前的北京,舅爺拉洋車被人耍

北京的人力車從1900年以後才有,因為是由日本傳過來的,所以最初叫“東洋車”,後來簡稱“洋車”。

北京最早出售人力車的地點是西交民巷的起順車行,一輛新車一百元。車的裡外輪胎都是英國鄧祿普的老頭帶。

後來北京有了出賃人力車的車廠子,多的幾十輛,少的也有四五輛。

車分黑白天兩班出租。白天早晨出車,晚上六點收車。晚班車是晚上出車,夜裡十二

拉包月的,本家有車,管吃管住,一個月的工錢,大概是七塊錢。如果拉車的自帶車,

那就得另外加錢。本家有飯局的時候,拉車的一次還可以得到客人給的兩毛錢的飯錢。

拉散座的叫拉散兒。大多是到車廠賃車。一般的都在馬路邊上,或在大胡同口上擱車等座。

有的車還有腳鈴、喇叭和電石燈。夏天有帆布篷,冬天有棉布篷。

坐車的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太陽曬不著。拉車的,太陽曬著,汗塌兒濕著,西北風刮著,大雪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不能歇著,趕上下大雨,淋得水雞子似的,渾身打哆嗦。

北京人力車的車牌,是藍地白字,可是東交民巷單有一百多輛白牌兒車,白地黑字,

專拉外國人,受北京警察局管理。不是白牌車,不准在東交民巷攬座擱車。

民國十八九年的時候,北京的人力車大約有幾萬輛。當時的警察局想了個生財之道,做了號坎兒,上邊印號碼,通過車主賣掉。不穿號坎兒的不准拉車。號坎是用一尺多次藍布做的,既小且薄,大個子穿不下,只好搭在肩膀上。號坎賣完,穿不穿,警察局可不管了。一件號坎兒,連工帶料,不過三毛錢,警察局每件要五毛錢,

號坎的錢出在誰身上?車廠主有主意,以此為由漲車份兒,拉車的倒楣!

拉洋車,既是個力氣活,也是個技術活,外行拉不了。我有一個親戚,論著是我的舅爺,在舊社會的時候,拉過一回洋車,鬧了一場笑話。

舅爺是農村人,日子太苦了,實在生活不下去了,

想進城找點活幹。通過一個親戚又找了朋友,這朋友是車廠主,專門賃車。一聽我這位舅爺想拉洋車,看了看我這舅爺,直嘬牙花子。怎麼呢?大六月天,舅爺還穿著棉襖棉褲呢!這條棉褲,光棉花二十多斤,白天穿著,晚上脫下來頂門!拿它當頂門杠用,您說這棉褲多硬吧!沖這身打扮,又是外地人,北京路不熟,拉洋車准掙不著錢。給車吧?賠錢;不給吧?又礙著朋友面子。一想:“乾脆,這麼著吧,都是關係不錯,也甭給錢啦,要是願拉,有一輛車,您弄走吧!”“車在哪呢?”“在房上哪!”啊!房上了!您琢磨,好車能擱房上嗎!趕等拿下來一瞧哇,這車太破了。車廂板也散了,左右兩個車輪,一個有膠皮,一個沒膠皮。前邊車把就剩一根,短一根還沒橫樑,太破了。舅爺一看,“得,破點破點吧,回家俺收拾收拾吧。”把這堆破爛弄回來,開始歸置。一個車輪沒膠皮,沒有沒有吧,湊合了。找根扁擔當車把,拿麻繩捆上,前邊橫樑找根拐棍,系上。車廂板散了,得釘上,找了幾個釘子。你倒找點小釘子啊,他可好,找這釘子,二寸!這麼大個。扶好了,咣咣釘上,好麼,釘反了,釘尖沖上,整在座上!也沒砸下去,上邊鋪塊麻袋,收拾好了,上街了!

別人拉車都找熱鬧地方,他可好,又不認識道,還找一個死胡同,往那一蹲。誰找你呀!別說,真有這沒眼的,打胡同裡出來一個男的,一看:“喲!正好有輛車,哎,洋車,洋車!”

舅爺還納悶呢:“到底是北京,怎麼人名字還有叫洋車的?”誰名字叫洋車啊!這人到跟前:“哎,說你了,走啊!”“哦,叫我呢,我也不叫洋車啊?先生,去哪?”“火車站。”“上車吧!”多大膽,哪都不認識,上車了。

這主一上車,“嗯,你穩當點,我坐下啦!”“坐吧。”這坐車的塊兒也大,二百多斤,“咣”一坐,“噌”又起來了,“我的媽喲!疼死了!”怎麼了?哎,車座上剛反著釘了一個大釘子,尖沖上。

這主一看:“謔!這麼大釘子!也不砸砸。”這位下車撿塊磚頭,咣咣一砸,砸下去了。又坐好了,“嗯?你這車陷裡邊了?”“沒有啊!”“怎麼一邊高一邊低呀?”“您不知道,這邊車軲轆沒膠皮!”“呵!我說的呢,快走!我等著上火車呢!”

“好嘞,走!”舅爺從外邊往車裡邁,先把腿搬進來,怎麼?棉褲太沉!一抄車把,悠悠悠悠!真快!快是快,見高不見遠!往起蹦,棉褲太墜得慌,一起一落。坐車的主一看:“喲!這軋麵條呢!”好容易上了街了,瞎跑,坐車的說:“你倒快點!”“還嫌慢哪!”“太慢了!”“你下來拉著我,我不嫌慢!”這不抬杠嗎?坐車的一看,火車也誤點了,乾脆,你拉著我跑吧,反正你也不認道,今兒晚上旅店錢省了。這主掏出一條手絹,往臉上一蒙,睡了。這招太損了。舅爺也不認道,可著北京四九城轉上了。跑著跑著一看,不遠有人過馬路,你倒是慢點呀,他可好,慢不下來了,自己嘴裡嘀咕:“離著不遠了……我看你要找倒楣呀……越來越近……你倒是躲開呀……非撞上不可呀……到跟前了……還有十步……五、四、三、二、一。”

“咣”,這下撞的,這人吧唧就趴下了。舅爺還說呢:“怎麼樣!撞上了吧?”這人起來就急了:“你怎麼拉車!”一抬手就要打他,這個躲挨打,也是技術,要是別人,一低頭,就過去了。

舅爺不懂呀,一看手來了,他手裡握著車把呢,一抬手,拿車把一擋,這人手正打在車把上。“喲!真疼!”舅爺樂了:“哈,沒打著。”這時候,後邊過來一個人,一抬手,啪,給他一嘴巴。

舅爺傻了:“你怎麼打我呀!我也不認識你。哎,看你眼熟呀!你!哎,你不是坐車的嗎?你怎麼回事呀?”

“我怎麼回事!你揚車把,我摔後邊去了!”

拉個洋車,這真是夠熱鬧的啊!

這麼著吧,都是關係不錯,也甭給錢啦,要是願拉,有一輛車,您弄走吧!”“車在哪呢?”“在房上哪!”啊!房上了!您琢磨,好車能擱房上嗎!趕等拿下來一瞧哇,這車太破了。車廂板也散了,左右兩個車輪,一個有膠皮,一個沒膠皮。前邊車把就剩一根,短一根還沒橫樑,太破了。舅爺一看,“得,破點破點吧,回家俺收拾收拾吧。”把這堆破爛弄回來,開始歸置。一個車輪沒膠皮,沒有沒有吧,湊合了。找根扁擔當車把,拿麻繩捆上,前邊橫樑找根拐棍,系上。車廂板散了,得釘上,找了幾個釘子。你倒找點小釘子啊,他可好,找這釘子,二寸!這麼大個。扶好了,咣咣釘上,好麼,釘反了,釘尖沖上,整在座上!也沒砸下去,上邊鋪塊麻袋,收拾好了,上街了!

別人拉車都找熱鬧地方,他可好,又不認識道,還找一個死胡同,往那一蹲。誰找你呀!別說,真有這沒眼的,打胡同裡出來一個男的,一看:“喲!正好有輛車,哎,洋車,洋車!”

舅爺還納悶呢:“到底是北京,怎麼人名字還有叫洋車的?”誰名字叫洋車啊!這人到跟前:“哎,說你了,走啊!”“哦,叫我呢,我也不叫洋車啊?先生,去哪?”“火車站。”“上車吧!”多大膽,哪都不認識,上車了。

這主一上車,“嗯,你穩當點,我坐下啦!”“坐吧。”這坐車的塊兒也大,二百多斤,“咣”一坐,“噌”又起來了,“我的媽喲!疼死了!”怎麼了?哎,車座上剛反著釘了一個大釘子,尖沖上。

這主一看:“謔!這麼大釘子!也不砸砸。”這位下車撿塊磚頭,咣咣一砸,砸下去了。又坐好了,“嗯?你這車陷裡邊了?”“沒有啊!”“怎麼一邊高一邊低呀?”“您不知道,這邊車軲轆沒膠皮!”“呵!我說的呢,快走!我等著上火車呢!”

“好嘞,走!”舅爺從外邊往車裡邁,先把腿搬進來,怎麼?棉褲太沉!一抄車把,悠悠悠悠!真快!快是快,見高不見遠!往起蹦,棉褲太墜得慌,一起一落。坐車的主一看:“喲!這軋麵條呢!”好容易上了街了,瞎跑,坐車的說:“你倒快點!”“還嫌慢哪!”“太慢了!”“你下來拉著我,我不嫌慢!”這不抬杠嗎?坐車的一看,火車也誤點了,乾脆,你拉著我跑吧,反正你也不認道,今兒晚上旅店錢省了。這主掏出一條手絹,往臉上一蒙,睡了。這招太損了。舅爺也不認道,可著北京四九城轉上了。跑著跑著一看,不遠有人過馬路,你倒是慢點呀,他可好,慢不下來了,自己嘴裡嘀咕:“離著不遠了……我看你要找倒楣呀……越來越近……你倒是躲開呀……非撞上不可呀……到跟前了……還有十步……五、四、三、二、一。”

“咣”,這下撞的,這人吧唧就趴下了。舅爺還說呢:“怎麼樣!撞上了吧?”這人起來就急了:“你怎麼拉車!”一抬手就要打他,這個躲挨打,也是技術,要是別人,一低頭,就過去了。

舅爺不懂呀,一看手來了,他手裡握著車把呢,一抬手,拿車把一擋,這人手正打在車把上。“喲!真疼!”舅爺樂了:“哈,沒打著。”這時候,後邊過來一個人,一抬手,啪,給他一嘴巴。

舅爺傻了:“你怎麼打我呀!我也不認識你。哎,看你眼熟呀!你!哎,你不是坐車的嗎?你怎麼回事呀?”

“我怎麼回事!你揚車把,我摔後邊去了!”

拉個洋車,這真是夠熱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