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母愛如泉,源源不斷,卻不知母愛有根,母親也有想“回家”的時候
老娘探親
文 | 楊恒戰
近段時間,母親突然萌發了去娘家探親的念頭,
“你姥姥兄妹好幾個,目前在世的就剩俺小姨了!”母親沒事時常在我面前嘮叨。
1
母親出生在山區,我小時,母親常帶我回姥姥家。一百多裡的路程,感覺好遙遠,要倒好幾次車才能到。每次回去,母親都會發愁路費。
探親對母親來說是一件很大的事兒,但兒時的我並不考慮大人的難處,一路上歡呼雀躍。到了姥姥家,
2
有時,姥姥、姥爺、舅舅也從山區過來探望母親。放學後,每次聽到院子裡有外地口音講話,我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姥姥家來人了。他們會給我帶來山裡的核桃、柿子或紅棗等,都是我最愛吃的。
他們來也很不方便,
姥姥和藹可親,幾位舅舅也都很疼我。所以,長大後,一次閒聊中,母親對我透露她的身世時,我一下子驚呆了:想不到母親竟是個孤兒!我所謂的姥爺、姥姥是她的叔叔、嬸子,疼我的舅舅是她的叔伯兄弟。那一刻,我真的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據說,我的親姥爺在戰亂年月被日軍抓去當了勞工,
3
時光飛逝,匆匆歲月中,母親成了家、當了娘、當了奶奶;匆匆歲月中,那些曾有恩于她的親人一個個離去,只剩下她小姨了。
或許是近段父親胃癌復發刺痛了母親那根思念親人的神經,
“兒啊,我今兒個去探望俺小姨,你也別開車送我了,我自個兒搭車去,多住幾天!”一大早,母親就敲我的門向我道別。我趕忙起床,看到白髮蒼蒼的母親挎著包裹立在門前,我的心一陣疼痛。
“讓我送你吧!現在道路都變了,村莊也變了,你自個是找不到的!”我果斷地對母親說。
“是啊,年紀這麼大了,天氣預報還有雨呢!”愛人也幫我一塊兒勸母親。
4
母親是擔心給我添麻煩,但她一個人去,我們無論如何也是放心不下:由於路遠,她已二十年沒回去過,連小姨家幾個表弟的名字都不清楚,她一個人去,只怕連姨姥家都找不到。
早飯後,我、愛人和孩子一塊兒陪著母親驅車出發了,後備箱裡載滿了禮品。
母親知道姨姥家所在的村名,我設置了導航。但母親還是不放心,遇到叉路口就催促我下車去問路。
一路上,母親都很激動,不停地講她小時的故事。其實,那些故事我都聽了無數遍,但她還是講得很投入。
兩個小時後,車子駛入了村子,不遠處就是大山,街兩邊隨處擺放著石頭。兒子很新奇,就像我小時一樣。
5
我們開著車在小村子裡轉悠,見人就打探,費盡周折總算找到了姨姥家。
姨姥正在小院子裡啃西瓜,好像沒看見我們。姨姥的一個兒子對我說,姨姥患腦梗,有些偏癱,行動遲緩,發音也不清,目前他們弟兄四個輪流伺候,每家十天。
我們把禮品拿下來後,母親坐在姨姥旁邊,拉著她的手開始自我介紹。講了半天,姨姥總算明白她是誰,西瓜也不吃了,雙手拉著母親,嘴角顫抖,渾濁的雙眼中湧滿了淚水……
母親望著姨姥,竟激動得語無倫次。
6
我看得心疼。
因為姨姥的淚水,也因為母親的語無倫次。■
遇到叉路口就催促我下車去問路。
一路上,母親都很激動,不停地講她小時的故事。其實,那些故事我都聽了無數遍,但她還是講得很投入。
兩個小時後,車子駛入了村子,不遠處就是大山,街兩邊隨處擺放著石頭。兒子很新奇,就像我小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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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著車在小村子裡轉悠,見人就打探,費盡周折總算找到了姨姥家。
姨姥正在小院子裡啃西瓜,好像沒看見我們。姨姥的一個兒子對我說,姨姥患腦梗,有些偏癱,行動遲緩,發音也不清,目前他們弟兄四個輪流伺候,每家十天。
我們把禮品拿下來後,母親坐在姨姥旁邊,拉著她的手開始自我介紹。講了半天,姨姥總算明白她是誰,西瓜也不吃了,雙手拉著母親,嘴角顫抖,渾濁的雙眼中湧滿了淚水……
母親望著姨姥,竟激動得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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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心疼。
因為姨姥的淚水,也因為母親的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