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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八日談之三:一個人從出生就沒見過光明,死亡是否是解脫

回鄉驚聞父親的姑姑去世了,心裡既感到悲傷,又有一種老人走了,這一世的苦總算是完結了的哀幸。

姑奶奶是個命苦的人,出生時,先天的眼盲,從未曾聽過父輩們談論她的童年,

少年是如何度過的,只是知曉她在很年輕時時候就嫁給了臨近山裡的一個年歲大的男人,她的兩個姐姐也嫁到那裡,不知她的母親,我們的太奶奶是不是想她們互相照應,於我而言,這都是太久遠的事情,無需關注也無需考證了。

盲姑奶奶嫁過去,

起初還是好的,老男人對她很好,家中無公婆,有妯娌間幫襯,自家的姐姐也在近前,她先後生育了兩子一女,孩子在可以幫襯家裡的時候,姑奶奶的丈夫過了世,她是怎樣照顧孩子,日常生活的,我都不知道,我對於她的記憶來源於小學時候,夏初小姑姑常常帶著我們一幫孩子穿過山梁,到她生活的小山村,姑奶奶家屋後山坡上的幾棵粗壯的老杏樹上的大黃杏吸引我們到那去。

彼時,姑奶奶常常坐在她家不遠處大柳樹下的磨盤上,她的耳朵很靈,老遠就聽出我們的聲音,叫著小姑姑的乳名,聲音洪亮,笑聲爽朗,讓我們自己去摘杏和櫻桃,不用人領,就能熟絡的回家,並且可以自己做飯。那時我們小孩子大多害怕身體殘疾的人,

可是卻從來沒有怕過盲姑奶奶。

記憶裡,有好多個夏天都去吃過她家的杏和櫻桃,這也是我難忘的童年回憶,後來長大了,工作了,再回老家,也經常買了禮物去看她,她仍然愛笑,臉上幾乎沒有皺紋,在我的印象裡,從沒見過她憂傷。年紀漸長,越來越體會她的不易,每年春節去看她,她仍然爽朗。

春節時去看她,感覺她老了,初八家人給她過了八十大壽,中秋的前一天,姑奶奶走了,對於一輩子都活在黑暗裡的她來說,離開是不是一種解脫?我常想在她爽朗的笑容背後有多少心酸的淚水,姑奶奶走了,再沒人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