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歌手的北漂生活
圖片來自《歡樂頌》劇照
1
欣欣是我的小學同學，小時候我們玩得特別好，
後來，我一路求學，背井離鄉，欣欣卻早早地輟了學，我們便漸漸失去了聯繫。但是，我始終清晰地記得，欣欣是一個喜歡唱歌的漂亮女孩兒。
再次見到欣欣，是在一次同學聚會上。她染了一頭紅發，戴著一對很大的圓耳環，手腕上還有文身，打扮很前衛。
我上前與她敘舊。她似乎已經把我淡忘了，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我是誰，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聊著聊著，欣欣的話也越來越多了，這時我才能從中依稀看出當年那個欣欣的影子，也得知了她這麼多年所經歷的一些事情。
由於家境貧寒，加上對學習不感興趣，欣欣在高二的時候就揮手告別了校園，隻身闖蕩社會。
欣欣先後幹過很多不同的工作，售樓小姐、超市導購、酒店前臺……直到一次機緣巧合，欣欣進入一家小酒吧唱歌，
“我第一次站上酒吧舞臺的時候，特別怯場，緊張得全身狂冒汗，甚至微微發抖。”欣欣回憶起最初當酒吧歌手的時候，不禁笑了一下，似乎想用現在的輕鬆來安撫過去那個膽怯的自己。
“當時一天只有30塊錢的報酬。”欣欣對這個數字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我的房租一個月就要180塊，於是只能天天吃泡面。”
2
在南寧唱了七八年之後，欣欣決定到北京去闖闖。
後海作為世人皆知的酒吧天堂，也是北京的夜生活集中營。在幾條並不寬敞的巷子裡，密密麻麻地生根發芽了300多家大大小小的酒吧。有酒吧，必然就需要酒吧歌手，欣欣就在其中一家酒吧唱歌，並逐漸紮下了根。
“我去後海不算特別早，所以最開始80塊錢唱一整晚的時期我沒有經歷過，最少的時候也有100塊了。”雖然這個收入依然不是很高，
與其他在後海的酒吧謀生活的歌手一樣，欣欣在後海附近租了一個小平房，作為自己的落腳之地。
“那時，大概是在2004年吧，一個小單間，一個月的租金只要三百多，相當便宜了，只是洗漱還有衛生間都是公用的。”
十多年的時間過去了，欣欣搬了無數次家，但一直沒有遠離後海這一塊，原因很簡單，上班方便。
說起在後海當酒吧歌手的經歷，
“你不知道，當酒吧歌手首先需要看老闆怎麼樣。碰上懂音樂的老闆當然是最好的，怕就怕碰上那種不懂行的老闆，只想著怎麼賺錢，使勁嚷嚷著讓你大聲點唱。這種人以為唱歌大聲就能招攬更多的客人，你說這不是搞笑嘛！唱歌又不是幹力氣活，光使勁有什麼用？”
因此，欣欣但凡碰上這種不懂行的老闆，不出一個星期就會炒掉他的魷魚。
“你真瀟灑！”我不禁對欣欣的敢作敢為生出一絲敬意。
“人生苦短，何必委屈自己。”欣欣一撇嘴角，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3
幹得不樂意，可以隨時炒老闆魷魚，對於客人，就不能由著性子來了。
欣欣經常碰到無理取鬧的客人。有一次，欣欣成為當天晚上酒吧的花魁。在酒吧欣賞歌手演唱的時候，觀眾可以向歌手送花，類似於現在的直播打賞，一朵花代表100元錢。這100塊錢由酒吧抽走20元的運營費，餘下的80元歸歌手所得。花魁就是收到花的數量最多的歌手，即最受歡迎的酒吧歌手。
當時，欣欣非常開心，畢竟成為花魁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誰知一位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想拉她一起喝酒，酒吧老闆趕緊攔住這位客人，賠著笑臉說：“不好意思，我們酒吧的歌手是不陪酒的。”
“不陪酒？呵呵。我給錢總行吧？”
“1000塊錢一杯酒！”
為了嚇退這位醉酒的客人，酒吧老闆隨口說了這麼一句，想著他會就此收手。
誰料酒吧老闆的話音剛落，這位客人嘩的一下拉開了手包的拉鍊，從裡面掏出了厚厚一遝鈔票。
“說話要算數，乖乖給我喝吧！”
欣欣瞄了一眼老闆，看他無奈地點了點頭，於是她只能端起酒杯，開始一杯又一杯地給自己灌酒。
“第一杯、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酒吧老闆在一旁計數，祈禱這位客人能喊停，然而酒意上頭的客人興奮得滿臉通紅，絲毫沒有中止這場遊戲的念頭。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伴隨著酒吧老闆的計數聲，喝到第十八杯，欣欣感覺一陣反胃，喝進去的酒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洶湧奔騰。
她趕緊跟這位客人說：“大哥，請您擔待一下，我去上個洗手間，馬上回來。”
好不容易挪到了洗手間，欣欣大吐特吐，感覺把胃都快吐出來了。
吐完後，欣欣繼續戰鬥，跟酒死磕到底。就這樣，當天晚上她總共喝了31杯，第二天由於胃出血被送醫院急診。
“你為什麼不拒絕呢？難道不能不喝嗎？”我覺得匪夷所思，不解地問道。
“當然不行。如果堅持不喝，會被打死的。因為當時已經開了這個口，如果不喝的話，相當於拿客人尋開心。”欣欣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客人來酒吧玩圖什麼？不就是圖個樂子。而且很多人是帶著應酬的目的來的，面子對他們而言至關重要，你如果得罪了他們，讓他們顏面掃地，必然會激怒客人。在這種情況下，借著酒精的作用，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也太恐怖了！”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比起有些同行，我這只是小巫見大巫了。你不知道，我之前認識的一個妹子，跟我在同一個酒吧當過一段時間的歌手，原本她一天只能賺200塊錢，突然有一天，她對我說，她這個月沒怎麼上班就賺了15萬塊錢。”欣欣頓了頓，接著說，“至於她怎麼賺到的這個錢，你自己猜吧。”
雖然欣欣也被人要過聯繫方式，但她有自己的道德底線。“有些事情我絕對不會去做，可能別人覺得沒什麼，但對於我而言，就是不行。”
“做我們這行的，其實最擔心的就是生病了。因為一旦病倒了，不但沒法演出賺錢，還要把錢大把大把地往醫院裡送。我們這種人又沒有醫保，年假之類的其他福利想都不敢想。”欣欣說到這，神情有點淒然。
我想安慰她兩句，可是張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其實回過頭來想想，現在這樣也挺好。我只是一個愛唱歌的人，不當酒吧歌手的話，我的整個人生就與唱歌無關了，我不想那樣。雖然我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草根歌手，只要我一直堅持下去，雖然目前看不到什麼很光明的未來，但我相信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欣欣說完，眼睛裡透露出堅毅，我不禁有些動容。
在整個唱片行業日趨沒落的形勢下，當酒吧歌手成了很多年輕人追逐音樂夢想的一條切實可行的出路。在每個夜幕降臨的時刻，像欣欣這樣的酒吧歌手會準時出現在北京的後海、三裡屯等地，在酒吧那幾平米的檯子上，為觀眾賣力地表演。他們用或嘶啞或甜美或滄桑或朝氣的歌聲，守護著他們一直未曾放棄的音樂夢想。
-END-
作者介紹：
棗紅，文癡一枚。
真誠講述世間每個平凡人的職業和人生故事
帶你遇見“一千零一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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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瀟灑！”我不禁對欣欣的敢作敢為生出一絲敬意。
“人生苦短，何必委屈自己。”欣欣一撇嘴角，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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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得不樂意，可以隨時炒老闆魷魚，對於客人，就不能由著性子來了。
欣欣經常碰到無理取鬧的客人。有一次，欣欣成為當天晚上酒吧的花魁。在酒吧欣賞歌手演唱的時候，觀眾可以向歌手送花，類似於現在的直播打賞，一朵花代表100元錢。這100塊錢由酒吧抽走20元的運營費，餘下的80元歸歌手所得。花魁就是收到花的數量最多的歌手，即最受歡迎的酒吧歌手。
當時，欣欣非常開心，畢竟成為花魁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誰知一位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想拉她一起喝酒，酒吧老闆趕緊攔住這位客人，賠著笑臉說：“不好意思，我們酒吧的歌手是不陪酒的。”
“不陪酒？呵呵。我給錢總行吧？”
“1000塊錢一杯酒！”
為了嚇退這位醉酒的客人，酒吧老闆隨口說了這麼一句，想著他會就此收手。
誰料酒吧老闆的話音剛落，這位客人嘩的一下拉開了手包的拉鍊，從裡面掏出了厚厚一遝鈔票。
“說話要算數，乖乖給我喝吧！”
欣欣瞄了一眼老闆，看他無奈地點了點頭，於是她只能端起酒杯，開始一杯又一杯地給自己灌酒。
“第一杯、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酒吧老闆在一旁計數，祈禱這位客人能喊停，然而酒意上頭的客人興奮得滿臉通紅，絲毫沒有中止這場遊戲的念頭。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伴隨著酒吧老闆的計數聲，喝到第十八杯，欣欣感覺一陣反胃，喝進去的酒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洶湧奔騰。
她趕緊跟這位客人說：“大哥，請您擔待一下，我去上個洗手間，馬上回來。”
好不容易挪到了洗手間，欣欣大吐特吐，感覺把胃都快吐出來了。
吐完後，欣欣繼續戰鬥，跟酒死磕到底。就這樣，當天晚上她總共喝了31杯，第二天由於胃出血被送醫院急診。
“你為什麼不拒絕呢？難道不能不喝嗎？”我覺得匪夷所思，不解地問道。
“當然不行。如果堅持不喝，會被打死的。因為當時已經開了這個口，如果不喝的話，相當於拿客人尋開心。”欣欣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客人來酒吧玩圖什麼？不就是圖個樂子。而且很多人是帶著應酬的目的來的，面子對他們而言至關重要，你如果得罪了他們，讓他們顏面掃地，必然會激怒客人。在這種情況下，借著酒精的作用，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也太恐怖了！”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比起有些同行，我這只是小巫見大巫了。你不知道，我之前認識的一個妹子，跟我在同一個酒吧當過一段時間的歌手，原本她一天只能賺200塊錢，突然有一天，她對我說，她這個月沒怎麼上班就賺了15萬塊錢。”欣欣頓了頓，接著說，“至於她怎麼賺到的這個錢，你自己猜吧。”
雖然欣欣也被人要過聯繫方式，但她有自己的道德底線。“有些事情我絕對不會去做，可能別人覺得沒什麼，但對於我而言，就是不行。”
“做我們這行的，其實最擔心的就是生病了。因為一旦病倒了，不但沒法演出賺錢，還要把錢大把大把地往醫院裡送。我們這種人又沒有醫保，年假之類的其他福利想都不敢想。”欣欣說到這，神情有點淒然。
我想安慰她兩句，可是張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其實回過頭來想想，現在這樣也挺好。我只是一個愛唱歌的人，不當酒吧歌手的話，我的整個人生就與唱歌無關了，我不想那樣。雖然我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草根歌手，只要我一直堅持下去，雖然目前看不到什麼很光明的未來，但我相信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欣欣說完，眼睛裡透露出堅毅，我不禁有些動容。
在整個唱片行業日趨沒落的形勢下，當酒吧歌手成了很多年輕人追逐音樂夢想的一條切實可行的出路。在每個夜幕降臨的時刻，像欣欣這樣的酒吧歌手會準時出現在北京的後海、三裡屯等地，在酒吧那幾平米的檯子上，為觀眾賣力地表演。他們用或嘶啞或甜美或滄桑或朝氣的歌聲，守護著他們一直未曾放棄的音樂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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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棗紅，文癡一枚。
真誠講述世間每個平凡人的職業和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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